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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国良也哭了,搂着全班的战士围在一起:“兄弟们,如果我光荣了,麻烦活着的兄弟回我老家,给我爹我娘磕个头,就说儿子不孝,只能为国尽忠不能膝前尽孝。”
哭完了就是笑,笑的如此灿烂。至今刘文辉还记得那时的场景,青春年少,从来不知道愁的滋味。对于战争的渴望超过了恐惧。唱歌成了最后的保留节目。先是一个人唱,然后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最后全团的人一起唱。声音之大,吵的沙坪坝百姓那天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酒醒之后,一切变得紧张起来。团长下令,所有人全都不允许离开自己的帐篷,进入一级准备状态。连长、排长被叫去团部开会。班长组织大家准备行装。子弹带,手榴弹,步枪以及一个星期的粮食,这些都是必备的。工兵锹,背囊,水壶都是一遍遍的整理。帐篷里变得沉闷,大家都明白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也就在那一天,所有人似乎一下子没有了胃口。炊事班给每一个帐篷送饭。雪白的馒头,满满一盆子的大肥肉,连一点菜都没有,但是谁也没动手。大家蹲在床边一遍遍的整理自己的东西,那些钻进鼻孔的香气并没有刺激到他们的味蕾,反而觉得不是滋味。
史国良看了看,抓起一个馒头道:“人是铁饭是钢,下一顿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都吃点!就算光荣了,也得做个饱死鬼!”说完,恶狠狠的将整个一个大馒头塞进嘴里,狠狠的咬掉大半。
整整在帐篷里憋了一天,太阳西斜的时候,紧急集合的号声响起。军号是我军的传统,敌人用的是哨子。如果你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听见哨子声就要赶紧躲起来,听到军号声那就说明离着自己人不远了。这还是他们进入丛林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还是那道土坎,还是昨天的位置。团长今天的装束整整齐齐,从来不扣的上衣纽扣一个也没少,头上戴着钢盔,腰里别着手枪。双手叉腰表情严肃。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短短的一句:“各连按照任务在晚上八点以前进入自己的阵地,三发红色信号弹升起就是进攻的信号,都把眼睛放亮点,出发!”
夜冷冷清清,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奋力跟紧前面的战友。沙坪坝的百姓已经睡了,那时候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就是他们的时间表。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沙坪坝和黑洞洞军营,刘文辉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身后的崔小亮推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害怕了?别担心,班长吩咐过,你是咱么班最小的一个,谁光荣了你都不能光荣!”
光荣这个词本来形容的是美好积极的意思,到了这里就是最可怕的一个词。临行的之前,他们每人都领到了一个如同手雷一样的东西,司务长告诉他们这叫做光荣弹,没有导爆索,一拉就炸,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用的。
刘文辉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怕呢!不就是死吗?谁不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祖国而死重于泰山。”
崔小亮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快走吧,泰山兄,班长不见了。”
一听班长不见了,刘文辉连忙回头。他们已经被拉开不小一段距离。
他们连的预定地点就在18号界碑附近。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逼853高地的主峰,那里就是18号界碑的所在地。如今已经被敌军占领,为了稳固阵地,敌军在上面建造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他们连的任务就是抢占853高地,夺回我们的国土,将战火扩大进敌国境内。
七点三十二分,他们抵达预定地点,连长胡麻子下令所有人就地隐蔽,不得发出任何声响。命令很明确,就算是撒尿,拉屎都得拉在裤裆里。
刘文辉爬下去的时候感觉是如此的潮湿。蒸腾的雾气笼罩了整个山林,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握紧手里的56式步枪,心情紧张到了极点。说是害怕?倒也不怎么害怕,激动?也不是那么激动,总之就是紧张。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刘文辉没有手表,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就是觉得太过漫长。突然,西面的天空中,三颗红色的信号弹高高飞起。这是他们发动总攻的信号。
胡麻子噌的一声从隐蔽处钻出来,手里提着自己的手枪,高喊一声:“兄弟,冲啊……!”带头冲进一片虚幻的迷雾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