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顾家,总是要敬姜娘子为大的吧?”
瞥他一眼,顾洪只能低叹一声,轻嗔道:“何必这么急呢?我既答应了你姐弟,难道还能言而无信吗?”
“我自然是信得过姐夫的。”小虎垂下眼帘,沉默了下忽然低声道:“姐夫,我姐姐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若是那位李娘子仗着有几个臭钱欺负我姐姐,你可不能偏着她!”
“那是自然,”顾洪的嘴角牵出一抹笑意,温言保证:“玉娘和你姐姐都对我有恩,我又岂会厚此薄彼呢?你放心,等回了京后,咱们一家人不分彼此,和乐豌豆,好生过日子”
他想得极好,甚至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起以后的日子。可坐上马车往城里去时,几次想同李玉娘说话,李玉娘却都是别过脸去只作没有看到他殷切的目光。直到后来两个人又去了善堂,顾洪都一直没寻着说话的机会。
这家善堂,顾洪昨天倒偶尔听人提过,也赞过善者仁心,为民造福。可进了善堂,见着管事时,他才吃了一惊。虽然面前的女子穿着平常,脸上也不过是薄施粉黛,可那样的风情他是绝不会认错的。
“白行首?”惊讶过度,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白薇。白薇却是茫然。
目光淡淡扫过面前男子,白薇有礼地施了一礼,却又越过他看着李玉娘,眼中尽是询问之色。
看着眼前一幕,李玉娘只觉得好笑。她还记得当年姜淑云见到白薇时那掩不住的敌意。可谁知数年后再见,白薇竟是早已忘了这位曾与她饮酒论诗词的常客。
笑着请顾洪在花厅稍候,只说与白薇去带嫣儿出来。待出了花厅,她才淡淡说了顾洪的身份。白薇却是一声嗤笑:“你也凭地小瞧我。当日捧我的客人多着呢!可能入眼的入幕之宾却不过寥寥数人。似这样不过论过几次诗的,我便非得记住吗?”
李玉娘一想,觉得果然是这个理儿。当年倒是她们多心了。看看白薇神采奕奕,较之前少了几分木然,又似有当年的风采,倒也是为她高兴。
两人一路低语,领了嫣儿回到花厅时,顾洪却已经有些等急了。李玉娘也未特意介绍,只是逗弄着怀中的嫣儿,听着她奶声奶气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时抬眼看一眼顾洪的反应,见他淡淡地看着嫣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是轻笑,竟似透过嫣儿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从善堂回去的路上,顾洪低声呢喃:“看着那孩子,我便记起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平成的情形。那时候我也还小,可是至现在还能想起那小小的象拳头一样的小脸,还有他尿在我身上却自己放声大哭的事情平成,他第一次叫我大哥的那一天,是个晴天呢!”
忽然转过头来,他脉脉凝望着李玉娘,低声道:“玉娘,我们收留这孩子吧!等回了京,也不用告诉她她的身世,只当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李玉娘扬起眉,愕然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几乎要冷笑出声。
偏顾洪却没看懂她眼里的嘲弄,只当她有些不满,尤柔声道:“你心善,刚才我也看得出你待那孩子好,那孩子也喜欢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就这样说收她做女儿的事”
“顾洪!”李玉娘突地一声低喝,倒让顾洪怔住。自重逢以来,李玉娘一直是称呼他作“大官人”的,虽然不够亲切,却总是带了三分尊重,哪似现在竟这样直唤其名。
顾洪心里便有些不悦,可念着李玉娘的情义,却仍柔声道:“玉娘要唤,便唤我重光就是。殊知这名却不是随意叫的,还是称我的字好些”
不耐烦听他再说下去,李玉娘一声冷笑:“我知道你觉得我不过是卑贱之身,不配叫你的名。不过顾洪,你听清楚了!我早就不是你们家的妾。当初姜娘子许我自由之身,我代她送顾昱往泉州。虽然到最后顾昱还是跟在我身边了,可那又是另一回事。我和你们顾家可算是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现如今,我留你在家中住,也是当你是客,可不是拿你当成什么主人。你莫要自说自话,误会了我的一番好意。”顿了下,李玉娘只当没看到顾洪难看的脸色“嫣儿那孩子,你若是怜她惜她想要收她作女儿,自去善堂办理。想来就是带回了京城,也是有人照顾的,不要把我随随便便地牵扯进去。”
不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听了她最后一句话,顾洪的脸色竟突然好了起来。看着李玉娘,眼中又多了几分柔情“玉娘,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气,恼了我。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年对你的许诺。我始终都记得曾说过要正式许你做如夫人的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负你,一定三谋六礼娶你为妻”说着话,顾洪便伸手去拉李玉娘。
被他的手一碰,李玉娘避如蛇蝎,立刻往后缩了缩。也是巧,马车恰在此时停了下来。李玉娘身子一闪,便从顾洪手边错了过去,一面去撩车帘,一面回头愤声道:“凭地恶心,你也好意思刚祭完姜娘子便对我来说这些话?!”说着,愤愤甩了帘子直冲进院里。
顾洪面色铁青,手僵了半天才悻悻地收回。沉着脸色在车厢中又坐了会儿,才在车夫的低唤声中撩了帘子下车。对着抻直了脖子看他的车夫哼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不过一小小车夫,也敢这样无礼。”
“耶,这位官人,小的哪儿敢啊?您要不出来,小的怎么把马赶到马棚去呀!”车夫撇了撇嘴,牵着马转身,又小声嘀咕:“当自己是这家的大郎了不成?就是萧大官人也没这么难侍候啊”“你说什么?”顾洪厉喝着,待要上前,那匹正横过身的枣红马突地一扬尾巴。又细又韧的马尾正好扫过他的脸上,被打到眼睛,顾洪慌忙抬手去揉,倒忘了去寻那车夫的霉头。
心中气愤,他回到房里,尤自愤愤不平。也坐不下,他在房中踱来踱去,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那萧青戎到底是什么人啊?莫不是”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顾昱垂着头走进来。忙招手唤道:“昱儿,你且来,为父有事要问你。”
抬头瞥了他一眼,顾昱人虽听话地走了过来,可到底心里有怨气。“爹,你真是和那什么小虎的姐姐”
“昱儿!”一声低喝,顾洪沉了脸,大义凛然地道:“爹从前就教过你,做人要正直,要懂得知恩图报。受人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那刘氏姐弟救了为父一条性命,又对我情深义重,为父又岂能忘恩负义,负了她一番真情呢?”
看顾昱抿紧了唇不吱声,他又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言道:“为父知道你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你放心。爹这回做了官,虽然现在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可这京官比外放的官员强了许多,等过几年爹一定会做更大的官。你好好读书,以后也考中进士,咱们父子同朝为官,可成咱大宋的一段佳话。”
听他又说起读书一事,顾昱的头垂得更低。原本还有些理直气壮的气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洪看着儿子默默无语,似乎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也是高兴。亲热地摸了下儿子的头,突然出声问道:“昨晚上来的那个萧青戎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我听着下人的意思,竟是极熟的样子啊?”
顾昱猛地抬起头来,呶了呶嘴,到底是没办法撒谎,只得低声道:“玉姨一直以为爹您已经去的了”
“是,苦了你们”顾洪没反应过来顾昱话里的意思,仍是在感慨着。
顾昱一咬牙,还是道:“萧青戎对玉姨很好,他说过要娶玉姨的!”
闻言大惊,顾洪猛地扭过头瞪着儿子,似乎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端倪。“玉娘和那萧青戎他们两个已经”张着嘴,顾洪心里发闷,却也不好问得太细,只好恼道:“有多久了?她怎么能这样”话才出口,他自己又不禁低叹了一声。
何必再问呢?别说李玉娘只是一个妾,就是妻子,夫死改嫁的也不少啊!
“贼人误我啊!”一声大叫,顾洪合上眼,用力捶着胸口:“可以可恨,我顾洪何等命苦,为那些贼人害得家破人亡”
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顾昱扑上前抱住父亲,急急地道:“爹,你莫要急!萧青戎已经离开杭州了,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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