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的一样,除了上首空着的两张主位外,还有右首的首座空着,之外又有中间空了几张案几。而坐着人的案几大概有二十左右,除了请来的客人外,又每席都有一位少女轻言浅笑做解语花。
目光微敛,她和白薇同时敛任为礼。人还未起身,已有人惊讶地出声道:“这不是白行首吗?”
目光一垂,李玉娘自眼角瞥着白薇,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小女子白薇,杨大官人莫要再提从前了,如果白薇已脱籍从良,若是杨大官人赏面,便唤我一声白娘子也便是了。”白薇温言笑着,又介绍李玉娘道:“小女子这小妹子最是聪明,虽然现在开的店小,还请各位大菩萨莫嫌弃,给咱们两姐妹一个机会能为各位大老板做事。”
说着,已经含笑四处招呼,凡是堂上坐的竟个个都是认识,个个都似极熟的样子。李玉娘虽然从座位排次能把这些客人猜出来,却仍不得不佩服白薇的好记性。
走到首位。白薇并未坐在座上,反是转身走到一旁接下正在煮茶的女使手中的木勺。一时间,堂上竟是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在白薇身上。
不是第一次看人煮茶了,可似乎白薇的动作是最好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人美,所以觉得每个动作都是极娴静的美态。
李玉娘坐在案后,借着所有人都在注意白薇的时候,轻轻地吐着气,把呼吸渐渐调得轻缓而沉稳。待白薇煮好了茶,使女奉完茶后,看着众人品茶后露出陶醉一样的神情。她才轻声浅笑道:“真正的好茶,弥久而香,是要经得住品的。小女子不才,只觉这做生意也同这茶一样,也是要经得住回味的。”
话音方落,便有人抬眼看了过来,李玉娘一笑,口中谦逊道:“小女子在各位老板面前卖弄这经营之道,实在如在李白面前吟诗一般露拙,还请各位老板不要见笑。”
交换了下眼神,众位老板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没有立刻说话。之前他们已经交换过信息,正如各自收集到的信息一样,这所谓的荐人馆老板名不见经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要说背景,唯一能值得一提的也不过是身后站了个在府衙做都头的陆五。在座的哪个不是杭州城里出了名的大人物,自然谁都不会把区区一个都头放在眼里。
眼角瞥过在一旁静坐无声的白薇,那杨大官人便笑了起来“之前听崔妈妈说白小啊,白娘子是被外来的客商赎了出去,还只当是再无缘相见了呢!不想今日竟这么巧在这里遇见,真是有缘”
他先开了口,便有人应声相和:“可是,自白小姐之后再无人有那样动人的歌喉”
李玉娘暗自皱眉,眼角瞥见白薇抿着唇似乎要说话的样子,立刻先出声截下话头“各位老板,今日设宴不过别的,实在是小女子想为各位大老板送上一笔大财富!”
话说得耸人听闻,便是原本并不想理睬她的几位大商贾,也不得不扭头看向她。
轻笑了一声,杨大官人仗着自己的身家在众人中也算数得上前的,仍是先开了口:“这位娘子颇有胆色啊!我们这些做了十几二十年生意的人尚且不敢对人说送上一笔大财富呢!你这还未学会走路的娃娃倒敢大放撅词了!”
一阵低笑,有人嘲笑道:“莫不是就这么震住了那个姓米的?”
“我看是那姓米的胆子小,经不住有人吓他吧!”有人低笑,颇为暧昧地往两个女子身上瞄。
虽然米老大堪称市井霸王,可是对于这些探听操控着杭州经济的大商人来说,还是同市井无赖并无太大分别。因此对李玉娘与米老大之间的纷争,也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
“我倒是觉得这位李娘子有些做生意的头脑。”在哄笑声中,有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
脸上发热的李玉娘闻声看去,心中颇有几分得遇知音之感。只见那男人坐的位置有些靠后,二十多岁,留着微须,相貌平凡。虽是不认识,可按座位来看应是专营粮油的薛家的人。只是,应该不是薛家的当家人才是。白薇侧过身来,在她耳边悄声提醒“这是薛家家主的儿子,名唤薛少陵的便是。”
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李玉娘含笑道:“多谢薛大官人夸奖,小女人还有诸多不足要向各位大老板求经才是。”
那薛少陵抬眼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只问:“叫那些顽童在街上唱歌谣也便罢了,同那些唱伎也没什么分别。只是那个叫‘宣传单’的,真是颇为新鲜。我还未见过哪家商户似这般印了满城发的,你是怎么想到这主意的?”
李玉娘眨了眨眼,实在不好意思说这不是咱想出来的,在我生活的那地儿,满大街都是这个。
抿唇一笑,她站起身施了一礼道:“若各位老板给小女子半个时辰的时间,小女子定会让诸位觉得不虚此行!”
扑哧一声笑出来,杨大官人摇了摇头,竟似乎是要立刻站起身来走人似的。坐在他旁边的人更是笑道:“你若是现在就把那一笔大财富送到咱们手上,莫说再给你半个时辰,就是一整天也可以。”
杨大官人一笑“算了,老张。和一个小女人说这些做什么?莫不如跟着我走,晚上请你去丽人坊作耍。”说着,还意无意地往白薇处看了看。
被他这一眼闹得心乱,白薇垂下头去。李玉娘咬着唇,还未说话,那杨大官人已经站起了身,他这一起身便又有数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李玉娘捏着拳,正待出声,却突听一个爽利的女声笑道:“怎么这就要散了吗?小妇人竟是来迟了不成?”
偏过头,李玉娘有些惊讶地望了过去,才留意到楼梯口竟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女子。当前的一人却是认得,一身华服,妆容艳丽,不是金同仁之妻王香萃又是何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来的不是金同仁而是王香萃,可李玉娘还是立刻笑着迎上前招呼。原本正闹着要走的杨大官人面色微变,竟也是停下了脚步,笑着招呼了一声“弟妹怎的竟来了这里呢?”
王香萃弯眉一笑,瞥着他道:“莫不是这雅楼只准杨大哥来,便不许我这小女子来了不成?”虽看似嗔怪,可声音却是带着笑,就是杨大官人也不好挑理,只是搓着手笑起来。
王香萃转目看着李玉娘,温言道:“许久未见了,李娘子。”看着李玉娘略带疑惑的眼神,她笑着问道:“莫不是李娘子竟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王娘子这样的贵客,请都请不来的。”李玉娘压下心中疑惑,笑着把王香萃让到上首。下意识地往白薇那边瞄了一眼。
而王香萃也是同时把目光转了过去“这,不是白行首吗?怎么竟会和李娘子一起呢?怪了,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白行首好象是病得”突然抬手掩嘴,她似乎有些抱歉地道:“许是我听错了,白行首现在这不是看起来精神得很吗?”说着又扭头看着身后的花叶“小蹄子,尽拿假话来哄我,害我这么难堪。”
花叶挑起眉,瞪大了眼“奴婢怎么敢哄娘子呢?那时候我是真的看到了那乎什么诀别诗嘛!送来的人可是亲口说是白行首求着大官人念在往日的恩情上收下那首诗的呢”
脸上涨得通红,白薇站起身来,往前迈了一步,却又扭头去看了看李玉娘,强忍下一口气,没有说话。
不是没看到白薇的动作,可李玉娘却只能是在心里一叹。不会这位王娘子就是特意来找茬的吧?!
ps:那个,不大好意思地求下年度作品的票票,只要不让我零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