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芳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眼光是有的,但外头寻常首饰铺子里卖的那些货色压根入不了她的眼,她用的首饰,多半是家里拿出金玉,请位有名的首饰匠人上门来打,她只在意用料和做工样式,知道这个贵重,那个不值钱,但究竟什么价,她不太清楚。
因此听丁妈妈这样一说,她就暴躁起来:“只值一千两银子?怎么可能,你再算算清楚!”
丁妈妈微撇着嘴儿道:“老婆子前前后后算了足有三遍,确确实实,就值一千两银子。姑娘若不信,请您这位奶娘瞧瞧,再不然回头喊个首饰匠儿上门来对。”
丢脸丢在顾家还不够吗?章含芳不搭理她,只是将狐疑的目光转向关妈妈。
关妈妈脸色极难看的,不情不愿的咕哝道:“虽说估的价低了些,但也差不离儿……”
章含芳僵了一会,深吸口气道:“出门时太太不是给了三百两银子么?拿出来!”
关妈妈擦着汗道:“姑娘,你赏人花用了不少,如今只剩二百两……”
“拿出来!”章含芳喝断她道。
关妈妈只好将那二百两银票取了出来,美景上前替舒欢接过。
就算如此,还有着三百两银子的缺额没有补足,章含芳真是窘了再窘,一口怨气噎在喉间下不去,差点要被活活气死,但事到如今,再反悔也不能了,她只得闷着声,发着狠,将头上身上手上甚至耳上的首饰一股脑的都捋了下来,往关妈妈手里丢。
“一百二十两银子。”丁妈妈尽职尽责的在旁报着价钱。
这火到底是夜半起的,章含芳先已卸了首饰睡下的,后来就算起了也没整妆,身上戴的首饰简单有限。
舒欢看她再不能凑了,微摇了摇头,不得不出声道:“剩下的银子就算了吧。”
不是心软,而是这脸已经打得太狠了,虽说错在章含芳,她烧了馥馥斋她就有责任赔,但这么多人一搭一唱的挤兑着她赔银子,再围观她脱卸钗环,还真有点欺负人的意味,外带她到底是老太君的外孙女儿,教她浑身比被强盗抢过还干净的出门去,那打的就不止是她的脸,还有章家的脸,容易将事情闹大。
顾熙然自然明白舒欢的用意,赞赏的望了她一眼,觉得她到底比最初来时想事周全妥当了些,因此也缓缓开口道:“这就成了,天也快亮了,表妹还是先歇歇去,我让人备好车,等你休息够了,随时能走。”
章含芳一直强忍着不许自己落泪,但此刻听见他这话,鼻子一酸,眼泪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只是她脾气既然娇纵,自然也生性倔强,铁了心的要把银子补上,于是竟不搭理他们,只是扭过头去,冲着她奶娘和丫鬟们道:“脱首饰!身上有银子的统统给我拿出来!回头到了家,我赔给你们!”
自家姑娘都将浑身首饰褪了个干净,丫鬟们再不愿,也不敢出声,都低着头,默默的将身上戴的首饰和银子拿了出来。
章含芳出手散慢惯的,若是遇着她高兴,整锭的细丝银子她都能拿着打赏人,因此几个丫鬟和奶娘凑一凑,竟然也能凑出价值二百两银子的东西。
这已足够,章含芳自然不可能等着舒欢给她找还那二十两银子,也不管会不会摔坏了,将东西往地上一扔,就泪着流跑了。
“姑娘——”关妈妈一路追着去了。
剩下的那些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只有丁妈妈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弯了腰去捡地上那些东西。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舒欢此刻有些可怜章含芳,但到底是她自作自受,再说句心狠不好听的,活该!因此也只是暗叹口气,就收了那些首饰银钱,对那些丫鬟道:“愣着干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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