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娘强忍怒气地道:“你明明知道是姐夫酒后认错了人,为什么不放她一马生路?她从小伺候你,做事战战兢兢,行止莫不以你为先,一颗心里就只有你,就你一句有辱门风,她就为你去死!”
贺大娘眯起眼,一把拉过呆在一旁的映红道:“你不就因为心里有愧,才弄了一个又一个叫映红的丫鬟吗?然后等这些丫鬟对你忠心耿耿的时候又把她们卖了丢了。”
老太太呜咽一声,双手蒙住脸,痛哭出声:“她自幼就伴着我,我一直当她是半个姐妹,我当时真是又恨又怨,但是我没有想叫她死的啊。”
老太太放下手,满面悲痛,两只手拍打着被子,哭道:“若是我真想叫她死,又怎么会让她的孩子留到那么大?”
贺大娘微微动容,随即想到这个姐姐的秉性,质问道:“你确定你不是想等她孩子生出来,再折磨她一番?”
老太太被她堵的哑口无言,闷头哭泣,不再说话,脸上痛苦和悔恨交加,贺大娘却不肯放过她,呸了一口骂道:“你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你了!”
老太太瞪着贺大娘,面色由白转青,憋了半天,终于提起了一口气,嚎啕大哭,边哭边念叨:“乖女,我的乖女哦,你在哪里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你娘最后一面了。”
一旁屏息静气的映红猛地想起怀里二姑奶奶的亲笔信,她这些日子里忙的足不沾地,却是忘了这个茬子了。
映红从怀里掏出封的密密实实的信,双手端着递到了老太太面前,尽量挑着好听的说道:“表小姐走的急,却还是来给您磕了三个头才走的,这里是二姑奶奶给你留的亲笔信。”
老太太哭声骤止,一把从映红手里抢过二姑奶奶的信,一边拆信,一边道:“我的乖乖外孙女儿,你外祖母还没好好疼你,怎么就走了。”
贺大娘在一旁听的火冒三丈,涟姐儿不是被你这个老不死的给逼走的吗?饭都不给人家吃,能不走么?
贺大娘实在不愿意再呆下去,低头看也不看床上的老太太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我回去了。”
老太太忙于看信,却是没有搭理她,贺大娘扭头就走,到了门口时,却闻得身后映红一声惊呼。
贺大娘立即回头,见老太太死死瞪住手里的信笺,舌头伸出来老长,似乎有一个看不到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一般。
贺大娘匆忙上前,一手推开手足无措的映红,骂道:“还不去请大夫?!”
映红转身就向外跑,贺大娘用手扶住老太太,右手拍着她的后背忙给她顺气,老太太呆滞的眼珠慢慢转向贺大娘,里面写满了心有不甘,却见她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身子一僵,直直的向后倒去。
已经跑到门口的映红回头看见这一幕,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贺大娘右手缓缓的伸到老太太鼻子下面,停顿半晌,没有一丝热气逸出。
贺大娘低头看见二姑奶奶的信笺,她弯下身捡起来,匆匆扫了两眼,大意说二姑奶奶十分感谢老太太替她照顾了涟姐儿这么长时间,只是老太太既然容不下涟姐儿,就当也没她这个女儿吧。
贺大娘不动声色的把这信纸折好收进了袖子里,转头见映红呆傻的样子,眉头一皱道:“你去把几个太太请过来料理后事。”
映红晃了晃脑袋,似乎从呆滞状态走了出来,木然道:“大奶奶卧床不起,三奶奶正在养胎,四奶奶回了娘家。”
贺大娘冷笑一声,平静地道:“你只管去,她们定然会来。”
映红也实在是没了主心骨,得了贺大娘吩咐,就出去安排人手报信了。
贺大娘待她出去了,回过身,见老太太怒睁双眼,似乎死不瞑目,不禁叹了口气,把右手覆盖在了老太太的眼皮之上,轻轻道:“就算天下之人皆负了你,我也总当你是我的姐姐。”话罢,贺大娘右手向下使力,老太太的眼睛却是合上了。
映红忐忑不安地守在院子门口,生怕太太们一个都不来,她探头向外张望,却见远处尘土飞扬,渐渐看得清楚人影,映红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原本卧床不起的大太太手提裙摆,飞奔而来,一众丫鬟婆子紧随其后。
顾二站在映红身后,忍不住拽了下映红的衣襟,映红顺着顾二手指的方向,一张嘴巴渐渐合拢了,脸上也恢复了一派淡然:本在养胎的三太太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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