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休整

    希尔法尼斯又称为红土丘陵，这里不但丘陵多、沟壑也多，而且深、宽广，从足够高的天空向下俯瞰，整个希尔法尼斯就仿佛是一块干裂了数百年的土地，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疤。

    南北向的底比纽斯山脉、隔出了有着明显气候差异的两块土地，往日的希尔法尼斯、有些偏于干燥，而且由于地平线上植物稀少，犹如戈壁般荒凉，所以来到这里，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钻山沟，尤其是夏天。

    迁徙队今日同样是钻山沟，只要选对地方，山沟里不但气候温暖、有着宿营用的各种天然物资，还利于隐蔽。

    “这里的树木可生的真有意思！”蜜莉恩第一次来希尔法尼斯，对这里与厄德里特领迥异的生态充满好奇。当然，关键还是心情足够好，一家人安然无恙，领民那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爱人越来越强大、地位也变得举足轻重，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一个良好的方向在发展。

    “这里的人叫这些树木为‘横伞’。”尼奥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希尔法尼斯，但却对这里有着足够的了解，毕竟当初为了逃走，他在地理方面做足了功课。

    “嗯，很形象！不过我觉得叫蘑菇树也可以，枝干近乎横生，有着枝叶构成的巨大的伞盖，夏天在这种树下边躲荫凉，还真是惬意。”迪夫说着还特意走到其中一株树下，用枪矛捅了捅，上面的枝干仿佛一张稀疏但多层的网垫，兜满了白雪，简单的捅几下都漏不下多少雪来，“都能当屋顶了。”

    “横伞是红土三宝之一，在其他地方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致。”瓦伦汀娜曾游历过半年，单纯以眼界而言，她是几人中最开拓的。

    “另外两宝是什么？”

    “土窑和薯根草。”瓦伦汀娜笑着解答了蜜莉恩的好奇。

    “呃……果然是穷地方。”迪夫插言道：“跟我们厄德里特领的黑铁、葡萄、山茸（类似人参的药材），几乎没什么可比性。”

    正说话间，有卫兵来报，餐食已经备好。

    瓦伦汀娜和尼奥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轻松。这一路东来，领主们以身作则，都是跟领民们同一时刻进食的，所享用的饭食也不过是伤病营的病号饭。如今卫兵带来这消息，意味着民众们的宿营安置工作已经完全结束，算是彻底安顿下来了，直到这一刻连续两天多的急行军才算是真正的圆满完成，迁徙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顺畅了。

    下午16时有多，天色已经转暗，土窑中架了两盏晶石魔光灯，一片雪亮。

    一早就打算在这里好好休整一番，因此不但在原本的一座废弃土窑进行了扩建和整理，还特别刨制了一张简陋的大木桌以及数把椅子。

    竹筏般原木并列的桌表装上一层车队携带的木板，再将一块皮垫子和织锦的桌布铺好，椅子套了整张的皮子，再搁上羊绒的垫子，舒适、且遮掩了简陋。至于桌上摆放的器皿，都是从领地带出来的，自然是比较讲究的，今天这一餐也格外的丰盛，不但有蔬菜沙拉，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今天餐桌上没有人兽肉。

    泽维尔今日的装束，较之平常要隆重很多，在餐前，他举起杯，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最后致辞道：“我们终于抵达希尔法尼斯，这一路的种种艰辛，不必细述，诸位的付出，也早已不是三五句赞词就能褒奖的，为了罹难者、为了活着的人，更为了明天，诸位，干了这杯！”

    暗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烂熟的炖野猪肉细细品尝。食之有味，这种感觉久违后重回，真好。

    长桌，泽维尔以主人的身份占据了里手的顶端，右边依次是奎普、埃布特和尼奥，左边依次是瓦伦汀娜、迪夫和蜜莉恩。这样的座次排列显然是很有讲究的，如果是按地位坐在顶端的应该是奎普，但如今他算是寄人篱下，仰仗泽维尔和瓦伦汀娜的地方很多，也已尊贵客人的身份，居于右手上位。

    这位年轻的世袭男爵虽在进食，一双有些浮肿的桃花眼却不时在蜜莉恩和瓦伦汀娜脸上瞟。女人本身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以巴法斯家的财富，找几个漂亮女人绝不困难，况且他不比那些没见过腥、整日靠幻想过日子的鳖汉，很清楚2-4个妖精对男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因此，很难得的，这位风评实在很扯的领主现在真的是丝毫没有什么意淫的胡思乱想，他考虑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娶这两个女人之一为妻，分别能获得什么好处？

    结果奎普无意中发现，蜜莉恩看向其对面尼奥的眼神中，情意深浓。

    “妈的！传言说曼莫瑞斯家的小姐是厄德里特领除了名的淑女，没想到与自家的奴仆有染，小浪蹄子！”奎普的进食兴趣被彻底破坏了。看在尼奥实力高强、并且两次救他和他的领民于危难，同桌进餐，奎普也就忍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猫腻在里边，他倒是能理解泽维尔放纵这种事情在眼皮底下发生、以之来笼络一个强力打手的苦心，他更多的是妒忌尼奥的运道。

    跟主子家的小姐有染，跟另一个强大的漂亮寡妇也有染，逃亡途中都能从地底卷包回那么多好东西，别的不说，就说这土窑中的晶石魔光灯，明亮、色纯、不刺眼、光辉永恒，这他妈明明就是在地底世界都异常稀有的日光水晶，找对人光是这两块晶石所卖的钱就能买下大半个沃茨堡。这是多么不菲的一笔收入，却被这小子用来讨好主家，难怪能获得同主人一桌进餐的殊荣，换成是他，他也喜欢这样能打能赚钱的仆人。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奎普也不会太介意，问题是，尼奥这趟地底之旅，是在他的领地上，而且就是从沃茨堡深入幽暗地域后，获得的。一想到这些，奎普就总有种本是迟早属于他的东西，结果被尼奥夺走的感觉。这才是让他抓狂的地方，幸亏真正的极品尚未让奎普看到，否则奎普怕是当场就会失去理智扑上去，“我的，这块土地属于布雷恩家，在这块土地上获得的任何宝贝都是布雷恩家的！”奎普绝对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怎么说，心怀愤懑之后，奎普看到尼奥，每一个举手投足都觉得那么的让他厌恶。“一个臭奴隶、一头半人半兽的杂种，玩本属于我们圈子里的女人，偷抢本属于我的宝贝，你妈的，便宜都让你占了，真是岂有此理！等着吧，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享用丰盛的餐食之后，泽维尔、瓦伦汀娜、迪夫等人一道，去巡查营地、嘘寒问暖，领民们的饭菜比泽维尔他们享用的要简单一些，而且没有多少斯文仪态需要注意，此刻早已用过饭，大都在以家庭为单位，做一些零碎的小活儿，然后准备美美的睡一觉，领主们来访，虽然不至于歌功颂德，却也都面带喜意，在很多人想来，进入希尔法尼斯，这趟艰难的东迁之旅就算完成一多半，而且后边的行进将安全的多。

    实际上就连泽维尔、迪夫和瓦伦汀娜也都是这么想的，一些计划早在迁徙队动身之初就是探讨过的。现在这些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迁徙队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以中央厄格斯山道（连接两地的主要通道）为中心线的厄格斯山区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按照计划，迁徙队也不会往那条醒目的大陆公路上凑。这也就意味着迁徙队遇到希尔法尼斯的磐石骑士团的机会不大，反倒很容易跟赫赫有名的哥特卫士搭上线。

    哥特卫士有着悠久的历史，但目前已经沦落成为民兵编制，用奎普的话说：“现在火铳大行其道，哥特卫士们的投矛，自然是褪色的老梆菜。”

    迁徙队进入希尔法尼斯的第一站，就定在了哥特卫士的故乡——避难谷。避难谷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大地方，但实际上它是仅次于阿西亚的希尔法尼斯大城，城镇人口1.2万，周围有37个山谷农庄，约1.5万人，加上外来人口，总人数超过3万，人口、经济、领土，都不能算小。其名是当初联盟进行厄德里特攻略时、由一帮大头兵们叫下的名字，后来另有正名的，不过人们‘避难谷’叫的习惯顺口了，正名反倒知道的很少。

    在尼奥等人制定的计划中，进入希尔法尼斯与子啊厄德里特时最大不同是‘呼唤援军’。现在则更进一步，添置了雇佣护卫的辅助计划。

    以4:3:3的比例，三位领主拿出万金，雇佣一支200人左右的佣兵，来保护迁徙队的安全。如此做，除了考虑到了追兵，还考虑到了希尔法尼斯多如牛毛的匪患问题。

    整个弗瑞联盟的人都知道，红土丘陵有犯罪者天堂之称，主要是因为地方足够大、而且沟壑山谷实在是太多，随便找一条都能藏了几千人，就算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仅是了解居住地周遭的地形，另外就是用航拍所得的魔法地图，但那地图的意义微乎其微，匪盗经常流动，而且有些地方就算是站在山顶上都看不清沟谷底部的情况，更何况是从天上？

    匪患严重，护卫、赏金猎人这类的营生自然也就红火，所以从避难谷顾一支小型佣兵团，应该不会太难。更何况向这种护送难民的任务，对佣兵团的声名也有不小的助益，尤其是任务由领主们发布的那种。毕竟就算不能被领主们青睐而成为私军（佣兵团的出路之一），跟领主们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好的。

    除了雇佣佣兵团，另外还有几项重要的事情待办，购买食物，联系避难谷的领主，甚至很可能需要前往阿西亚，拜见希尔法尼斯的统治者纳罗音侯爵，这就是走官方路线或者说上层路线与普通流民、难民逃亡的最大不同了，如果是后者，地方领主是有权利安置收容难民的，即使情况特殊，原领主想要领走这些民众，也需要付一笔不菲的费用。

    奎普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到了阿西亚，然后花1万金币大造声势：巴法斯领主带着他的民众成功的从被异族全面占领的厄德里特领来到了希尔法尼斯……

    另外，奎普也对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早已感到不耐，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置他的领民于不顾、早早跑到阿西亚享清福，但是最起码可以跟他的强力手下们汇合，至不济也能金钱开道，顾几个实力强横的佣兵，如此一来，他下次回到迁徙队，即使不能坐主人席位，也能昂首直腰了。

    泽维尔考虑到奎普巴法斯男爵的身份，由他出面交涉，到也有些益处。但也不能不提防这货独揽功绩的小动作，所以他以学习长见识为名，让迪夫随行。另外瓦伦汀娜也得去，以希尔法尼斯的地形和现在的路况，这一路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2个日夜才能抵达，有瓦伦汀娜这样的强者保护，泽维尔才能放心。再就是一名向导、一名粗实仆人，再加一名战斗随从，6人小组会在明天清晨就出发，而要等到回报，最快怕也得5日，这期间，迁徙队就打算在这里彻底休整一下。

    “这个新年怕是要在前往阿西亚的路上过了。”横伞下、营火旁，几个年轻人围坐着，说话的是迪夫，这一趟弄不好得走个10天半月，背井离乡、独自在外、做的还是一些从未做过的事，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尼奥从怀中摸出个小小木盒，递给迪夫，“记得直奔教堂。”

    “嗯。”迪夫明白尼奥的意思，之前两人就这个问题已经探讨过，既然要抱紧教廷这条粗腿，作为迪夫，自然是要信仰高于一切，更何况那天的神祈活动，不光是尼奥背后做的那些把戏，神主确实显灵了。虽然最有力的证人诺林德牧师这次并不会去，但两人都认为，迪夫的这个姿态是一定要有的，同时也给教廷方一个接受处理消息的缓冲余地。

    当时尼奥曾言：“教廷的那些人喜欢这个调调，按部就班、稳健有效、水到渠成，乍惊乍喜会被视作哗众取宠，并且过于冒失让教廷方一点准备也没有，或后知后觉，丢了面皮，反倒有可能怪你不会做人，尤其是地方上的那些家伙。另外，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献于教会的礼物。是这趟前往幽暗地域的收获中最好的，不要隐瞒它的来路，只需表明你的诚心。”

    想起尼奥说过的这番话，迪夫不禁对这礼物充满了好奇，轻轻打开木盒的盒盖，就见一块蓝色的丝绒上躺着一枚拇指粗细大小的水晶，在火光的映衬下，释放出七彩的柔和光芒，比宝石更璀璨，比圣水还纯净，美的令人窒息。

    迪夫急忙将盖子盖好，不自觉的压着嗓子问：“这是什么？如此美丽纯净？”

    瓦伦汀娜、蜜莉恩和埃布特也一脸好奇的望着尼奥，等待答案。宝石他们也多或多或少的见过一些，可没有哪个能这般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只看一眼，它的印象就深刻人心，永生难忘。

    “幽暗地域的生命们叫它‘水晶之核’，地上生活的人则大都称之为‘自然之心’，传说这晶石是由一枚打碎的神造太阳的核心为根基、经过漫长的岁月生长而成的，是神圣、圣洁的象征，教宗权杖上就有一块，比这个要大些。”

    尼奥说的很平静，几个人听的却直吸冷气，迪夫拿着盒子的手都有些颤抖，“这个，太珍贵了吧！”

    尼奥脸色一沉，“最好的，都应该奉献给神。记住了吗？”

    “哦！哦！”迪夫赶忙答应。

    “记住你不是骗子，也不是敷衍谁，而是真的选择跟随神的指引、建功立业。想想扎根，他有些地方值得我们学习。你必须尽快进入状态，否则教廷总部就是你的死地。”这话尼奥没有当众说出，而是通过心灵感应告诉的迪夫。萨满职业顺利升至4级后，召唤自然灵的能力随之提升，而心灵感应，是在这一基础上衍生的生活技能。

    蜜莉恩是了解尼奥的，她知道尼奥可不是神主的信徒。“我也觉得这东西太珍贵了，而且这是你历经千难万险才获得的，拿给迪夫去送人情，我都过意不去。”

    尼奥微微一笑，直言道：“这样做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们迁徙队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各种生活物资、还有钱。可是钱从哪里来？从那些高价值的水晶上来。这可不是卖黑铁，卖葡萄酒，这样的宝物只要拿出来，就会有人惦记。简单的理解，骑士、勋爵、甚至男爵，这样的地位都不足以保证祸事不上门。相比于公国内掌权者之间的复杂关系，我更看好教廷这个靠山，首先当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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