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跟老人家把话说清楚了?”安念蓉不满地摇头。楚家已经在安排他们的婚事,安念蓉自己抽不楚时间,但看来指望楚江南也不可能。楚江南在外面八面玲珑,回家也就是甩手掌柜,毕竟是独生子,楚家妈妈可不会像她这样支使自己的宝贝儿子。
“回头见,过两天我去香港开会,正好去看你。”
楚江南又对着电话用力亲了一下才挂断。
安念蓉放下电话才看到萨莎正趴在床上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干什么?你第一天见到我?”
“现在我相信你没有对我说谎了。”萨莎放松地翻身躺下。“你有男朋友了,按照你的说法,就算你喜欢罗门也不能来跟我抢。”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喜欢罗门。”安念蓉哑然失笑。“傻姑娘。”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萨莎忽然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安念蓉。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还需要什么理由。”安念蓉钻到床单下面。“这就是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很多男人的原因,大自然让我们有选择。”
“那我得说,你对男人的品味可真是很差。”俄国人就是俄国人,他们一旦认真起来,就非要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萨莎能说流利的中国话,甚至能像中国人那样思考问题,但在有些时候,她跟俄国人一样执拗得叫人头疼。
“我们是不是一整夜都要谈论男人?”安念蓉挫败地坐起来。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心事当然要说给你听。”萨莎也坐起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罗门?”
安念蓉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说心里话,她不想知道为什么,她甚至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但萨莎是她的好朋友,就算不喜欢,她也要听下去。
“那你就给我说说他哪里打动了你。”安念蓉把头发捋到耳朵后,认真地看着萨莎。
“是他的眼睛。”
萨莎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侧着头看着安念蓉,脸上带着一点点追怀的情调。
“他很安静,但他也根本用不着说话,他的眼睛就能够告诉你一切。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你会觉得自己永远在他的关怀中。他更在乎他关心的人会有什么感觉,并且随时都愿意跟你一起体会。这就是他给我的印象。他像你生命里的其他男人一样,来到你的心里又离开,但每次你回忆起过去的时光,你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当他出现在你身边时,你不会觉得惊奇,但当他离开后,你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如何定义一个好男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喜欢的是罗门。”
她的眼眶里忽然充满泪水。
“当瓦洛佳离开我的时候,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男人让我动心了,但是罗门又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你说他爱着另外一个女人?那不会影响我,我要把我自己奉献出来,他自己会做出选择。你要问我在‘对错’和‘自己的感受’选择更在乎哪一个?那我会告诉你,让‘对错’见鬼去吧。”
安念蓉被她的话深深地感动了。萨莎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周旋在男人们之间,能够在对男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环境下应付自如,她对事物的看法当然要比大多数女人都深刻。安念蓉更了解的是自己身边的女人,她们每个人似乎都对自己的男人都要求不高,只是要求“全身心地爱我”就可以,但就连安念蓉都不得不承认,一个男人的“全身心地爱”可能会跟她们想象的“全身心地爱”完全不同。
普通的女人是幸运的女人,她们可以对自己的爱情和男人挑三拣四,尽管这会让她们的爱情和男人都会迅速贬值,但这是她们的权利。人们必须接受的事实是,如果真有完美的爱情,那它们必然只属于真正自私的人。爱情总是残缺的,无奈的,而且只能因为它的无法完整和完美才能够天荒地老。
安念蓉自己都说不出,她愿意跟楚江南在一起,是因为她“喜欢”跟楚江南在一起还是因为她意识到“必须”跟楚江南在一起?真正的爱情是像她跟楚江南之间的感觉还是应该像萨莎和罗门之间的感觉?有理智的爱跟无理智的迷恋哪个更像真正的爱情?
她轻轻地摩挲着萨莎的肩头,似乎要借这个动作把自己的力量传送过去。
她必须支持自己的好朋友。萨莎说得对,“对错”跟“自己的感受”哪个更重要?
“罗门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永远不会。”萨莎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幽怨。“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对我的感觉,我只是担心,我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位置。”
她微笑着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是个该死的间谍,这一切也许都是他故意要制造出来的假象,所以这样为他伤神也许并不值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玛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
“不,你一点也不无聊。”安念蓉轻轻地搂着自己的朋友。“你只是太直率。”
真希望我也能有你那么直率,她默默地想。
她紧接着想到的是,罗门不能从行动部队中撤出,至少不能是现在。她不会去跟罗门谈这个问题,世界不应该只围绕着某人转动,如果有,那个人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罗门,她会做各种努力不让罗门离开。他不是很有办法吗?那安念蓉就要看看他到底在自己身上有没有足够的办法。过去两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都以罗门的胜利而告终,安念蓉不喜欢这种感觉,现在她绝对不能放过有可能扯平的机会。
她就是不喜欢两个人中是罗门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