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病房内静得只能听见两人浅浅的呼吸。
躲开他哀伤乞求的视线,宋楚将目光对焦在窗台的向日葵上。六年前,她心灰意冷地签下离婚协议,远走家乡,生下言言,她以为经过岁月的沉淀和洗涤,就算再多的爱都会淡去。可是,当再次重逢,他憔悴的脸,他哀伤的眼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疼得她不能呼吸。
当他把心一点点剖析在她面前,那一瞬,宋楚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你越刻意忘记,越刻骨铭心,在她念念不忘他带来的伤害时,那份爱早已深入骨髓。现如今,舍不下的又岂会只有他?
只是……这么多的委屈和难过,还有江家人对她的伤害,难道真的能一笑溟恩仇,说忘就忘?扪心自问,她似乎没有这个度量。
宋楚正天人交战地挣扎,江少卿已大着胆子将她的五指引入指间,紧紧相缠。冰凉的触感让宋楚一惊,下意识想甩开手,却被冰块缠得更紧。
“楚楚,别不要我。”他死扣住她的手,严丝密缝得连空气都钻不进去。
一句话,酸涩了宋楚的喉头。
见她没反抗,江少卿越发得寸进尺,拖住她的手来到唇间,落下一连串吻,“老婆,我真的很想你。”
宋楚鼻头一酸,眼泪啪嗒掉下来。
屋内情谊正浓,病房的门却霍地被推开,穿着蓝色制服的护工阿姨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
正欲更进一步的江少卿动作明显一滞,就是这片刻的走神,宋楚已奋力抽回自己的手。江少卿望着她放在背后的柔荑,轻轻叹口气。
护工阿姨敏感地察觉到屋子内的异样,难为情地解释,“不好意思哦,我在外头拖地,听到里头有声音就想进来打扫卫生,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宋楚从床边推开一步,笑道,“没事,阿姨,你扫吧。”
护工阿姨哦了声,带着拖把进了屋,一边拖地还不忘瞄着屋子内的两个大人。看到床上睁着小鹿斑比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宋楚的江少卿,阿姨忽然就想到了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因为他们的眼神里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求求你,别不要我。”
不过,话说那女的怎么这么心狠,要是换了她,被这么一看,老早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其实,阿姨不知道的是,如果她没有不合时机地闯进来,狠心的宋楚差点就因为江少卿那副被遗弃的可怜样,点头说,“好吧,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护工阿姨动作幅度有点大,宋楚怕吵醒儿子,便走到陪护床边查看。床上的小人儿紧紧闭着眼睛,可就因为闭得太紧,让宋楚一眼就看出他在装睡。
看着那微微煽动的睫毛,宋楚唇角扬起,伸出有些凉的手贴上小家伙的脖子。宋拙言被冰得一缩,不过,还是很坚定地闭着眼睛。
见他眉眼紧皱,宋楚俯下头,用脑袋揉着他的肚子,手指更是放肆地在他膈肢窝里挠着……这下,最怕痒的宋拙言小朋友再也装不下去了,喉咙里发出咯咯地笑。
宋楚逗够了,合着被子将他抱坐在膝盖上,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怎么醒这么早?”
小家伙睨了一眼病床上的江少卿,搅着手指,难为情地说,“我要尿尿。”
宋楚哦了声,作势要抱他去厕所。不料下了床后,他就一个劲儿往下蹦。
“怎么了?”宋楚不解。
“我自己去。”言言红着脸说。
宋楚放下他,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心点,别摔了。”
江少卿看着母子俩温馨的互动,心里百味杂陈,既嫉妒妻儿的感情,又痛心自己无法参与其中。
宋拙言嘘嘘完,不等妈妈招呼就乖乖在卫生间刷了牙、洗好脸,看小家伙如此乖巧,宋楚脸上漾起幸福满足的笑。
“今天真乖。”她一边替他穿衣服,一边表扬道。
“昨天就不乖吗?”小家伙不服气地问。
宋楚把他的胳膊从袖子里拉出来,笑道,“昨天也很乖,我们家言言每天都很乖。”
被表扬的宋拙言小朋友露出一个“那还用说”的得意表情,然后趁宋楚扭头给她拿裤子时,朝着病床上的江少卿笑了笑。
孩子单纯的笑容如清晨最灿烂的阳光,炫耀了江少卿的心,他喉头一酸,红着眼眶朝儿子竖起大拇指。
得到父亲的肯定,宋拙言笑得更灿烂了……
帮儿子穿好衣服,宋楚看快到8点了,便问他,“言言想吃什么?妈妈出去买。”
宋拙言抿了抿唇,视线偷偷瞟向江少卿,而江少卿也回以深情眷念的眼神。
宋楚把两人的视线交流看在眼里,心里有隐隐的疑惑。这孩子跟小时候的江少卿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江少卿能猜出他是自己的儿子并不稀奇,可言言并没见过父亲,按理不会认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子连心?
垂头又看了看正在跟江少卿眨眼的儿子,宋楚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这宝贝聪明早熟,跟同龄孩子比起来性子更淡,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别说对一个“外人”,就是对她这个“老妈”都甚少会露出这种俏皮的表情,难不成是江少卿跟言言说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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