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送圣旨来的侍卫,并未及时而恭敬地接过圣旨。
那来宣旨的侍卫也并未催促,虽然说,这道圣旨对于一个被贬谪到封地的人而言,不谛于天大的恩赐,得以回到那个繁华而奢侈的京都,是所有心中有凌云之志的男人心目中的梦想。可是安阳王世子此人,素来品行不良,对这道圣旨没什么恭敬之心,就算这侍卫想要给他安个不敬圣上的罪名,估计也没有人会理会罢。
楚啸天虽然离京三载,却仍未在人们记忆中淡忘,仍是那个京城一霸,深得圣宠之人。
天下间,如此幸运之人,只楚啸天一人罢了。
“拿来!”楚啸天淡淡地说。
侍卫赶紧恭敬地将圣旨呈上给他,然后肃手立于一旁。
楚啸天慢慢地打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待那句“安阳王病危”映入眼帘,眼瞳蓦然一缩,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将圣旨看完,楚啸天起身朝京都的方向跪拜三下,感谢皇帝的恩典,然后起身后对那侍卫道:“臣谨遵圣旨,明日立即起程。”
那侍卫应了声诺,他是大内侍卫,随同他而来的还有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皇帝将他们派来迎接安阳王世子回京,也算是对他的恩宠。
“我父亲……”楚啸天才开了个头,便将话给咽下了。
那侍卫仿若没有听见般,眉头也未动一下,然后见安阳王世子的手势,便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楚啸天又坐了会儿,将圣旨又看了一遍,眸光深沉不定,然后啪的一下将圣旨合起丢到案桌上,扬声道:“安顺,进来!”
外头守门的安顺听到他的声音,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看到他恐怖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世子爷,有何事?”
“今天的信件呢?怎么不见?”楚啸天翻着桌面上的信件,几乎怒吼。
安顺压着身子,赶紧回道:“世子爷,信件都在这里了。”
楚啸天死死瞪着桌上的信件,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良久终于闭了闭眼,将满眼的戾气化去,拂袖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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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偏厅里,柳欣翎正在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一双眼睛频频往外瞄着,显得有些心不在蔫。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来到府里,正是京城里来的宫内侍卫,带来了皇帝的旨意过来。楚啸天接了旨后,便带着人去了书房,是以她也不知道那圣旨里说什么。
正想着,却见楚啸天回来了,英俊的脸上表情沉敛,一身难以忽视的煞气,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夫君,怎么了?”柳欣翎抱着两个孩子下地,赶紧迎过去问道。
“爹爹~~”两孩子手牵着手,嫩嫩地叫着。
楚啸天脸色微缓,矮身将两孩子抱起,然后将他们放到长榻上,便拉着柳欣翎坐下。
“娘子,圣旨上说,爹……病危,招我速回京。”楚啸天慢慢地说,黑眸里难掩痛意。
虽然他经常做些浑事气安阳王,但却未必是真心的。那个爹虽然有时候极糊涂,又偏听偏信,但从小到大却是真心疼他的,也曾追在他屁股后头为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听到他病危,如何不教他心焦难过?若不是为了等候京城来的书信,他现在早已经直接上马回京了。
柳欣翎懵了一下,等消化完这个消息时,马上说道:“怎么会……前天我才收到娘写过来的书信,并没有什么异样啊。”还是,安阳王府的信件还在路上,而这些大内侍卫的速度反而比安阳王府的信件的速度还要快了一些。若是这样,也解释得清楚了。
楚啸天沉着脸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圣旨上只说爹病危,皇上招我速回京,却未详细说明真相。”说着,不由眉头紧锁。
夫妻俩相对着,一时无语。
半晌,楚啸天说道:“娘子,咱们明天回京。”顿了顿,又说道:“爹应该会很高兴看到大宝和二宝的,他在信上说了很多次,希望看看他的孙子……”
柳欣翎听着他的唠叨,伸手轻轻握住他搁放在膝盖上的手,无言地安抚着他。两个孩子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皆安静地坐在那儿,瞅着大人看。
坐了一会儿,楚啸天突然用力抹了下脸,勉强地对柳欣翎说道:“娘子,我明日立即起程回京……对不起,我不能护送你和大宝二宝一起回去,你们……”
“没事。”柳欣翎体谅地打断了他的话,“爹的事情要紧,既然是皇上直接招你回去,你便回吧,我和孩子们在后头慢一些,不会担搁多少时间的。”柳欣翎明白他的顾虑,两个孩子还小,根本不可能和大人一起赶路。楚啸天又不放心安阳王,自然要先行一步回去看看情况了,而她和两个孩子会尾随其后,担搁一些路程罢。
听着她柔婉的声音徐徐地说着,楚啸天心头发热,忍不住探臂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楚啸天明日立即起启,而柳欣翎则打算停留两天,将一些事情打点好,再带两个孩子上路。
为此,楚啸天所有的数字侍卫都留在了开阳城护送柳欣翎母子三人回京,而他则与那几名大内侍卫一起回去。柳欣翎虽然心里担心,但挪不过他的坚持,只能作罢。
晚上,柳欣翎将行李打点好,又检查了没有遗漏的,方放下心来,开始琢磨安阳王病危这事儿。皇上既然发圣旨以安阳王病危为由将楚啸天招回京城,那么这事是真切不过的。但好好的,为何安阳王病危了呢?离京前,她见安阳王的身子可是硬朗得紧,季渊徐也说过安阳王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除非……非自然原因受伤?
想罢,不觉眼皮一跳,直觉看向灯下拧眉思索的男子。
她想到的,他定然也想到了。
他从来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即便有崇德皇帝护着,也不能至今仍在京城里活得肆意潇洒,让人咬牙切齿痛骂之余,却仍如此安生,而不是被人陷害得丢了爵位。
柳欣翎有些担忧,担心他想明白之后,然后做了冲动之事。不蠢笨不代表这个男人的好脾气,相反他暴烈得紧,做事总有一股子的冲劲在里头。
夜已深沉,柳欣翎看了眼外头的缺月,月光暗淡,夜色孤清,使得心头一瞬间突然而来的一种孤独寂寞。
柳欣翎走过去,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夜深了,你明天还要赶路,先去歇息罢。我相信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楚啸天将她揽进怀里,半晌方低低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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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未亮,楚啸天便起启离开了开阳城,往北而去。
柳欣翎倚在门前,看着院子里蒙蒙的天色下的花木,心头沉甸甸的,不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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