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话没说完,林青尘就抢着说:“大伯,我知道了。我现在又不想去了,我爹、我娘身体不好,青芝也太小,没人照顾,我不去了。”
林方明白心高气傲的侄儿在赌气,怔了怔,说“好吧,那就以后再说。”
饭后,张若虚回自己住的房间拿来了一本装订简陋的纸册,放到桌子上,慢慢推到对面的林方跟前,说:“林兄,这是我昨夜抄写的我泰山派内功心法口诀,你多看看,对你身体恢复应该能有些帮助。”
内功心法乃是练功之本,一向为江湖各门派视为绝不可外泄之秘,泰山派是玄门正宗,内功心法更是珍贵。张若虚亲自抄写本门内功心法慷慨相送,令林方感动却也惶恐,他站起来说:“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道长的心意我领了,这秘籍快请收回。”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那本纸册推了回去。
张若虚又再推到林方面前,说:“林兄,我信得过你,送给你我放心。”
林方还是拒绝,再次把纸册推给张若虚。
张若虚又再推给林方,意恳言诚地说:“林兄你不是外人,送给你不算外泄。”
在林方和张若虚来回推送纸册的时候,林青尘涣散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炯炯大亮,心潮翻涌激荡不已,手心沁出了汗水,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激烈大胆的想法。
这时门外传来劲力的风声,一片斑点黑影对着门口疾射而来。
王克勉大喊一声“小心!”身随声动,把剑挥成一片光幕,急如骤雨的叮叮当当响声中,地上落下了十几颗红枣。王克勉的反应足够迅速,把剑舞的滴水难入,但还是没能完全打落像暗器一样射来的红枣,仅有一颗疏漏,却打在了很不幸运的林青尘额头上,打出一个红包。
在林青尘惊慌失措的呼痛声中,王克勉和林天鸿几乎同时跳出门外,惊道:“白莲教!”
张若虚、林霁遥、林方、李氏也先后来到院中,看到恍惚的月光中,一个手拿宝剑的白衣女子立在枣树梢头,随着树枝的起伏摇摆而起伏摇摆,散发着清冷的光晕,仿佛是生长在树上的奇异美丽的巨大花朵。
那女子霸气凌人地用剑指着院中的人,喝道:“白莲神教驾到,特来取牛鼻子狗命,闲杂人等快快滚开。”
“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王克勉喝叱着,纵身而起,掠向树梢,与那白莲教女子在树顶打在一起。身形剑影所到之处,树叶和红枣像急雨般飞溅掉落,还有很多树枝被削落下来。
林霁遥见此情景,勃然大怒,气得腮若熟桃、眼如青杏,指着树顶喝道:“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弄坏了我的枣还弄坏了我的树!”她在门旁的石榴树上摘了一个开嘴裂皮的红石榴一趔身投了出去。她可不是气急之下乱扔东西,是有准头,有力度的,是在平常赶鸡哄鸟的过程中打下坚实基础的真本领。这本领令林青尘望尘莫及,林天鸿也甘拜下风。
拳头大的石榴旋转着呼啸而去,晶莹剔透的石榴子儿闪烁着宝石光泽,令那女子误以为是极为厉害的杀伤武器,脸色一惊,心中暗道:“什么暗器?这么大个!”急忙挥剑去格挡。石榴砰然碎裂,汁水饱满的石榴子儿像飞迸的玉屑儿、像溅起的水珠儿似的打在她的脸上。她感到满脸清凉,隐隐有些发麻,以为是什么□□、毒水之类,更为惊骇。赶紧迅速对王克勉攻出几剑,然后仓惶飘身后退,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了一颗粘在鬓发上的石榴子儿,仔细一看,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光了一条膀子,左袖子齐着肩头被撕掉了,那是急紧急后退的时候被树枝挂到了。她立时改变了冷酷狠辣的神情姿态,惶恐羞窘地把左臂藏到身后,并用拿着剑的右手捂住左肩。
她那粉白的胳膊衬托在白色的衣裙里并不显眼,王克勉并没意识到女子一旦当众裸露了胳膊,心理就会发生剧烈反应,他此时完全把对方的自顾不暇当成了进攻的好机会。用力往下一踩,借着树枝的弹力,冲天而起,然后猛折身,挥剑如幕,居高临下罩向对方。
那女子惊恐的脸色让人可怜,咬了咬嘴唇,一声娇叱,迅速挥剑格挡反击。“叮叮当当”一阵天花乱坠的混乱之后,王克勉飘身落到了地上,而那女子丢了宝剑,整个人嵌到了乱七八糟的树枝里,树枝上尖利的刺几乎扎遍了全身,尖利的呼痛声令人不寒而栗。令人意外的是那女子也真够坚强刚烈,在“哧哧啦啦”衣服的破裂声中,硬是在交差错乱的树枝里窜了起来。女子的衣衫破败了,头发散乱了,像逃窜的流云似的飞扬飘洒着掠到墙外的梧桐树,回头恨恨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迅速消失了。夜空里回响起她带有屈辱、凄凉意味的愤恨的声音:“王八蛋,有种就到运河决一死战!”
王克勉对师父说:“她们有备而来,不会轻易善罢。我们不去,她们必然还来!”说完纵身追了出去。
张若虚提醒了一句“小心!”转身回房间拿了宝剑,也追了过去。
林天鸿“哐当”一声甩开大门,就不见了人影。
“哎!哥,等我!”林霁遥也夺门而出。林方夫妇喊着女儿的名字走到大门口时,已经看不到林霁遥的人了。
林青尘也追了出来,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说道:“大伯、大娘不用担心,那两个道士不是很厉害嘛!应该不会有事。你们回去吧,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