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决敛眉回身,策马朝皇宫行去,疾风拂面,眉角有冷露凝稍。
他甫一入御街,便有内监迎着,一路引至崇和殿门口。
待入得殿内,他才发现枢府及两省大员都已受诏入宫,先他一步到了。
尉迟决看见父亲尉迟翎站在两省官员前列,不由向旁边一靠,与几位枢府官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侧头环顾殿周,骤然发现秦须也在,尉迟决惊诧万分,如此机密的军国大事,皇上竟也让秦须来一道商议尉迟决低了头,心里想到秦须平日为人处事的态度,不由皱起了眉头。
宗室亲王加同平章事衔的几位今日都没有被召来,朝臣们之间的气氛因此显得比往日略微融洽一些,在等候皇上驾临的这段时间里,枢府和两省的几位老臣还简说了几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宫女内监上殿,对诸位朝臣道:“还请各位大人移步至东门小殿。”
众人均是不解,但因看见传话之人是皇上身边的人,也就随着那人去了。
到了东门小殿,一进去便看见内有垂帘,几位老臣面容大动,直向帘北跪下行礼,秦须与尉迟决却是面露疑色,虽是不明所以,也只能先跟了这些人行礼再说。
帘内传出年迈却有磁性的女人声音“众位卿家请起。”
尉迟翎带头起身,后面一干人也纷纷起来。
还不等尉迟翎说话,王若山早已急着道:“恕臣之罪,可是皇上出了什么事?要劳太后之驾与臣等议事?”
尉迟决眸子眯了眯,才明白过来那帘中之人是皇上生母宁太后。
宁太后的祖父是当年伴天朝太祖皇帝开国的功臣、天朝第一位枢密使兼宣徽南院使宁彬。生在赫赫将门,宁太后睿智果敢,太宗皇帝殡天时宁江王安世碌作乱,便是由她在宫中坐镇命人镇压的。当时还是尚书左丞的尉迟翎受她密诏,协助她将安世碌强诏入宫,斩杀于禁中。当时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以为宁氏定会垂帘、与新帝权同听政。谁知太子登基后,她便独处深宫,十六年来无论遇到什么大事,都未再插手过朝政。
可是今天,她又怎会突然在这东门小殿垂帘,代皇上与众臣议事?
听了王若山的话,宁太后在帘后笑了笑,道:“诸位都知道皇上近来身子微恙,太医也说需要静养,不可过于操劳。梓州兵变一事,皇上知道后气血攻心,一时缓不过神来,我这才替他来和众卿家议一议。但诸位不用过于担心,过两天皇上的身子就应该没有大碍了。”
她虽是笑着说了这些话,语气也颇为平稳,但殿上众人心里都明白,若皇上真的只是“身子微恙”宁太后是断然不会插手朝事的。
尉迟决低头深吸一口气,这才知道为什么今日没有传诏宗室亲王。
大臣们都沉默了下来,显是各怀心思,一时竟没有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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