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覆在她身上的丝被拉好,欣长的身躯翻落站定,理好衣冠。
见娇美的人儿沉睡依旧,他俯身轻吻了下她红艳的唇瓣,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步入书房,锐眸一扫四周确定无人,便动手开启巧妙的机关,原本平面光滑的墙壁顿时尚开。
胤烈踏进深幽黑暗的密道之中,随着他的隐没消失,墙面又重新密合,巧夺天工,任人如何细看,也无法找出其中的缝隙。
直到天边微微透出曙光,墙面再度开启又合上,走出来的胤烈神情却比进去时多了一抹残冷的怒意。
他漫步至清晨雾气缥缈的花园,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园中静立的纤影上,那正是清灵绝丽的金映蝶。
她纤纤柔荑拂开耳边沾染露水的发丝,驻足欣赏清晨不染尘息的美景。他的脚步无声,悄悄地接受她。
“烈。”似乎是感到他的接近,她缓缓回眸,一见是他,嫩红的唇瓣扬起灿烂的笑。
“怎么知道是我?”他笑拥住她,点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心有灵犀。”她淡淡地说。
“好一个心有灵犀!”胤烈大叹,将她拥得更紧。
原本满满的怒意,在见了她之后,竟消失无踪了。胤烈不禁珍惜地拥着她,低头吻住她的唇,心情再度平静安适,仿佛她在他身上施下了魔力,巧手化解了他心中的暴戾之气。
老天,他再也无法放开她了!
皇太后下令,本月十五月圆之夜设筵于庆和宫,三品以上官员皆要出席,不得有误。
胤烈冷冷地审视宫里专人送来的帖子,神情愈来愈阴沉,突然,他将那封函帖揉拧,扔在地上。
“四爷?”丹恪不解地唤道。
金映蝶将帖子拾起,细读其中的内容。
胤烈森然一笑,道:“那女人分明是有备而来,还指名要我带小蝶出现,难道她想对你不利?”
“女人的妒心是很可怕的。”看完帖子,金映蝶只是轻柔回应。她能猜想皇太后对胤烈的倾恋。
虽然身为皇太后,但宁沁却一点儿都不老,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又怎能守住空闺怨。
“你不怕?”胤烈挑眉问道。
她徐徐绽开笑颜,摇了摇头“映蝶的胆子天生就比别人大了些,身处江湖虽比不上官场,但刀里来、火里去的日子,早已习惯了。”
胤烈笑叹不语,拥着她娇小的身子,在心中残酷地想,小金蝶儿,要是你有丝毫损伤,我绝不饶那班人!
金映蝶的美丽炫惑了所有大臣心,她的恬静优雅、仪态万千,比起殿上的宁沁,更加尊贵慑人。
“哀家听说小蝶姑娘艳冠群芳,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宁沁眸光阴冷地睨着金映蝶。
“太后娘娘过奖。”金映蝶恰如其分地跟着胤烈身边,随着他坐到位子上,神情有如平常的侍妾。
宁沁笑了一笑,扬手命令道:“赐酒。”
宁沁的妒心,众人看在眼底,笑在心里,谁会看不出她想除掉摄政王的宠姬,岂能容那宠姬在摄政王身边千娇百媚地盅惑着他。
所以,金映蝶出现在正式官筵上,几乎是空前绝后的创举,这全都是宁沁下的命令,要胤烈带金映蝶出席这场犒赏他的筵席。
乐声响起,舞妓们络绎不绝地进入大殿,翩翩起舞,曼妙的身段却犹不及静依在胤烈怀中的金映蝶。
宁沁的脸色更加难看,看着金映蝶柔情的与胤烈相望,旁若无人,绝艳的脸蛋映着殿中红色的火光,更加扣人心弦。
“小蝶姑娘是嫌弃哀家的酒难喝吗?为何不立刻喝下?”宁沁不好心地挑起眉,神情不悦地盯着金映蝶。
“不敢。”金映蝶说着就要执起金杯饮下酒液。
胤烈伸出大手阻止她,抬起锐利的黑眸看向宁沁“今夜她还需要在枕边伺候本王呢!本王要她清醒着,太后,这杯酒本王代她干了!”
“烈”金映蝶惊呼。宁沁的脸色突然大变,慌张地看着她的兄长宁长青,只见宁长青不安好心眼地看着胤烈,没有发现亲妹的求救眼神。
立即地,宁沁也狠下心肠。她不信胤烈看不出这危机四伏的局面,既然他要护那贱女人,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胤烈黯眸闪过诡谲的光芒,一口饮干杯中酒,他用力地放下酒杯,说道:“好酒。”
在场的人有惊愕、有窃喜,也有人完全不知情,依旧快乐地欣赏歌舞,大吃肉喝酒。
殊不知一场的权力斗争正在乐音依旧的歌舞中悄悄进行。
然而,仅仅一瞬间,金映蝶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她自袖中摸出银针,似是不经意地往那金杯口一触,针尖顿时变黑。
“烈”她一时间心神俱裂,看着犹是一派神闲气定的胤烈,剧烈的心痛几乎要将她的人撕成片片。
他竟为了她在众人面前饮下毒酒!
胤烈唇边泛着一抹镇静的笑容,用着只有她听见的音量低声道:“这杯酒不能你喝,否则会要了你的小命。”
他知道自己杯中也是毒酒,因为无论如何,宁长青就是要致他于死地,但若能保住身边的人儿,他饮毒无妨。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金映蝶状似偎在他的怀里,实际上却是出力撑着他虚软的身躯。
“我舍不得你死,这就是回答。”他淡淡地说道,运气凝住体内的真气,不教人看出毒性已经在他的体内发作,他的唇角微扬,绽出自信而且迷人的笑容。
宁沁心惊地望着胤烈,同时不解地看向宁长青,与他一样不明白为何胤烈看起来依旧若无其事。
那酒中掺的可是剧毒啊!
金映蝶咬着唇,一时间她知道此刻不容许自己沉浸在心痛中,必须马上将胤烈带走,而且不能教人看出他的不适。她明白他笑容之中的苦心,她不愿教他所花的心机白费了。
“哎呀!”金映蝶皱起两道漂亮的柳眉,突地捂住自己的前额喊疼,说道:“四爷,小碟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将自己的身子更偎近他一些,看似撒娇,实际上是为他撑起冷汗直冒的身子,她的小手紧握住他的大掌。
“四爷,带小碟回天策府好吗?”她说着、说着就将胤烈拉起来,幸亏胤烈的内力深厚,步履依然稳剑
“大胆!殿堂之上岂容你这刁钻女子放肆!”宁沁看见他们亲密依偎的模样就觉得心底不舒服,于是怒喝。
金映蝶朝着文武百官虚弱一笑,刻意博取他们的同情,因为担心胤烈毒发,苍白的脸色更添逼真。
“小蝶是太后请来的,若太后还有良心,就请放过小蝶吧!小蝶的头疼极了。”她说得委屈,长睫凝着晶莹的泪珠。
“极疼吗?”胤烈勉强地跟着做戏道。
“嗯,来的路上就隐隐发疼了,只是太后厚爱召见,小蝶怎能不来呢?”说完,她又幽怨地瞧了宁沁一眼。
一时间,谴责的眼光涌向宁沁,使得宁沁不得不罢手,她怒瞪了金映蝶一眼,拂袖而去。
金映蝶福了福身,与胤烈紧紧地相依偎着。她抬起头凝了他一眼,眸光坚定地转向殿门。
宁长青不死心的想阻挠胤烈离去,但被皇帝童稚的声音阻挡了下来“国舅,朕累了,你就陪朕回宫休息吧!”
皇帝并不知道酒中有毒,敏感地看出胤烈离去的迫切性,而且他喜欢上了金映蝶,总觉得他们两人一见如故,自是舍不得她头疼。
金映蝶对小皇帝回以感激的笑容。
“是。”宁长青瞪着桌上的金杯,似乎亟欲试验其中是否真有毒药,否则胤烈怎么可能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金映蝶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他的企图,她盈盈一笑,拿起金杯“皇上,小蝶是否可以将酒杯带回去做纪念?只怕小蝶今生再也无此荣幸能教太后赐酒了。”
“嗯。”小皇帝可爱地一笑,点了点头。他的心底有着深深的遗憾,要是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母后该有多好。
宁长青愣在当场,看着金映蝶与胤烈远去。
临去之前,胤烈的嗓音平稳,缓缓说道:“各位,失陪了!”
他们从容不迫的步伐,实际上走得万分艰辛,直到转进了宫墙黑暗处,看不到人影之后,胤烈才不支地跪了下来。
金映蝶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没习武,更恨自己的软弱无力,不能将他立刻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烈,你这是在折腾我吗?你这么做,教我情何以堪?”她泪眼迷地盯着他透出青黑的脸庞,心儿阵阵揪疼。
“别教任何人知道我中毒,一切就交代给你了!”胤烈一说完,就伏倒在她的怀中。
“烈,你醒一醒,快醒一醒啊!”她激动地抱住他,心急如焚却不能放声叫喊救命。
他不能死呀!失去了他,她又岂能独活。金映蝶绝望地发现今生她已不能没有他了。
“四爷!”丹恪领着一小队人马赶过来,他们个个装束轻便,黑色袍服融入夜色之中,移动间教人不容易看出。
“你们”金映蝶讶然凝泪地看着他们的到来。
“四爷早就料到太后不安好心,所以出发之前就教我们待命,以防随时有状况发生。”丹恪一边向金映蝶解释,一边指示护卫们轻缓移动并小心背起胤烈,随即悄然无声地跃出宫墙外。
胤烈的料事如神,金映蝶已无心惊叹,此刻她只担心他的安危。
他的葫芦里究竟装了什么药?为何明知山有虎又偏同虎山行呢?
随着丹恪飞出重重宫墙,金映蝶的心情因中毒的胤烈而更形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