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而辞的平安夜

    无论什么时代，孩子总是接受新鲜事物最迅速的，仿佛孩子是新事物特殊的粘合体，一贴上便有蜂拥的趋势，难怪学校里平安夜这一天，老师收到的苹果要用筐来装，使我们这个中国偏僻的北方小镇迅速地与世界文化接轨了。

    现代父母则是最附庸的，唯恐被“代沟”这个词划了界限，几乎走得要比孩子更急，因为他们具备推波助澜新事物的经济实力，倘若被时代的巨浪揭入不解风情的旮旯胡同里，冠之以落后、没有品位，何来现代文明“风雅”的说辞？“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洋节的热风靡了我们整个小镇可娱乐的场所。

    一样是冰冷刺骨的冬，洁白的雪花封冻着原野，我是前夜班（晚上8点上班，次日凌晨2点下班），这时段，关于平安夜的话题就像窗外橙色的月芽弥漫着可人的淡淡光华。我的苹果是八岁儿子放学时兴高采烈拿在手中的，有些腼腆着脸孔解说：“学校同学都买，一块钱一个，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呢”！一张透明的塑料包装纸，上面印有粉绿色细碎的小花，系一粉红的飘带，一眼望过去清晰可见里面包裹着的愣青的苹果，表面上还有凹凸的麻点，自然是商家唬弄小学生的把戏，苹果的味道一定不怎么样，况且儿子是不喜欢吃苹果的，争先恐后只为购买的情趣和漂亮的包装，还有赶潮流激动的心。“妈妈，是平安节都要送苹果吗”？儿子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睛好奇地问。“苹果是代表平平安安祝福的意思”我慈爱地将儿子拥入怀中亲昵着他总有很多问题要问的小脑瓜，声音非常柔和。

    单位里几个人有说有笑在分一个女同事带来的苹果，说是她侄儿送的，与我儿拿回那个有着相似的包装，只是苹果略大些、红润些、很光滑，想来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属于真正的祝福礼物的行列，可以触动内心最柔软的情愫绵绵。正赶上单位刚刚下发了游泳馆的优惠券，人们急切地倡议下班后一同去感受下富人的奢华。夫早就预约我同过平安日，怕薄了同事的兴致，想足了措辞才打电话给正在联欢的夫，邀他给我送泳衣来，携手同往。

    游泳馆二十米长方的蓄水池，左低右高坡形的底，即照顾孩子和初学者可以在潜水里熟识水性，又满足技术优良者在深水里搏击。我们到来的时候水已经放尽，几个服务生正在清理污垢，灯光很刺眼，游泳池两头的空地摆放着几张优雅的桌椅，仅有我们几个与时间甚不相称地相围落坐，男人穿着泳裤，女人穿着泳衣，我那件连体的黑色玻璃丝吊带的泳装，前胸附着同色的花边，很喜欢这装饰的清淡雅致，一走一过服务生不禁赞叹着“真漂亮”虽然得意得近乎飘飘然，但太单薄暴露的着装还是羞红了我的脸，急急回女更衣室上面套了一身女服务生的短衣短裤，当我把饿了的肚皮填饱后，更感男男女女坐在尚无水的游泳池边骚首弄姿很是尴尬别扭，嚷着困极了，要去休息间。夫是在饭店酒足饭饱后，又在练歌房喊够嗓子，此时一个劲儿按耐我，见实在拗不过坦率直言：“唉，来这没有女的，几个大老爷们干巴巴还侃什么劲呀！”本来我是感觉这暧昧的情调实在不适宜我，在我这个年龄，同事们经常言一些黄段子，用“还装什么纯洁呀！”来使言语得到合理的效应。在我的脑海里，纯洁的概念应该与年龄还有成熟生活经历无关，那是一份思想的纯净，心灵的纯美，对爱情的珍视，对友谊的珍重，对事物充满高洁的理想，更是尊严的自重。夫此一言使我另有了三陪女的感觉：陪吃、陪笑、陪乐，有种被拨光衣服晾着的感觉——太羞辱了！人家三陪女要么是生活所迫，要么是吃喝玩乐正迎合自由的心理，而我呢？尚不缺钱，尚有中华妇德的情操，更重要一点，我的清雅的追求还在，我是为享受高品质的生活情调而来，不是低俗的两性相投的玩偶。

    起身，不告而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