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30里路风和雪

    “李辉，去库尾你去吗？”肖副主任在路口挥动手臂向我示意。

    “去”我一阵风儿似的冲进办公室准备摄像和摄影器材，特意换了一双皮靴，因为我的印象中库尾就是离此地22公里的红花湖水文站，从刚刚打那儿回来的司机口中我得知：路上雪有一米多厚，好在刚下的雪不硬，车是从雪里游过去的。所以我本着万一陷车，穿皮靴不至于脚被雪弄湿的原则，很得意自己的先知。

    “李辉，你穿的什么鞋呀？”肖副主任老远就盯住了我的鞋。

    “特意换的，好能淌雪”我满心得意自己把困难估计得多么充分啊！

    走近了，肖副主任说：“你这鞋走回来可别说脚痛哦”

    “走回来？”我很纳闷“车走不了了吗”？

    “我们是走着去库尾，调查库区实际淹没面积和结冰情况的”虽然肖副主任用他一贯的笑容向我做着解释，我还是感觉有一股热浪直涌面部，我想在场的人一定看见我的脸刷一下红透了，一是感觉自己穿高跟靴跟人走近20公里路不是开国际玩笑嘛；二是心里直后悔，怎么能不问行动路线就草率而坚定地说“去”呢，现在打退堂鼓多不好意思呀。我只好急急跑回办公室，换上为经常上现场准备的平底运动鞋，底是海绵的，既轻快又舒服。再将垮在脖子上的相机装进了背包，喜气洋洋地再次赶往“会师”地点。仔细打量身边的人，水文班班长靳宝红细高个儿，英俊的瓜子脸上戴着一副近视镜，成熟里透着英气，右手拎了一段准备救援的绳子，上衣兜左右各装了瓶矿泉水，其中有一瓶是为我装的；生产准备部值长于泽英绝对应了“浓缩就是精华”这句话，个子不高，瘦瘦的，灵气中彰显精明本色，扛了一把铁锹，铁锹把端系着两个棉安全帽；工程部的肖副主任是标准的北方汉子，健壮的体魄，浓重的眉宇，蕴含出一股子英雄豪气，他是呼伦贝尔公司的“先进个人”获得者，斜背着一个公文包，叮嘱我们：“要走6、7个小时呢，先放慢些脚步，别等回来走不动了”

    从753高层的拦河大坝上一下库区，视野里一望无垠的白雪在远山的衬托下那样迷人，使我的心胸一下开阔了许多，倘若能够骑马奔驰这将是多么畅快的事情啊，如今徒步也是很值得珍贵的，小时候我就喜欢听脚踏在雪地上的咔嚓声，今个儿可算能“一次听个够。”肖副主任仔细看了一下表十分喜悦“下午1点48分，挺吉利的数字”并招呼我“李辉，留下一些灿烂的笑容和画面吧，等回来的时候大家可不一定有这生龙活虎的劲儿。”我们拍了一些风景和人物留念，拉着一个纵队径直向前而去。

    离库区边缘的雪很厚，虽然走起来很吃力，但迈在洁白的雪壳里实在很美，风中夹着很惬意的清爽，阳光很是温柔地跟在我们的身后，此时感觉我们不是在远行而是为欣赏冬雪初春的美景而来，体验一次踏雪的豪迈！无垠的雪，不断掠过的山脉，山脉上有窈窕的白桦的影子，还有苍郁的樟子松，我趁歇息的时候还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能与大自然如此的贴近，能随意行走湖面，站在库区里和着初春的暖阳四望各处的风景，一任自由奔放的遐想穿梭白云与流水间，美妙自不可言。我们谈笑着各自有趣的经历，肖副主任从专业的角度选着几个勘探点，一会儿从包里拿个尺子测量一下积雪厚度，一会儿又从包里拿出个刨根探测一下冰的硬度和颜色。我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的，未来得及喝水，一瓶矿泉水被我一打开就喝个精光，肖副主任刨出晶亮的冰美美地咀嚼着，好像看出我渴望的眼神，一块儿一块儿递给我，放在嘴里滑滑的、冰凉的很是润口，更有一丝甜，是一种关怀的情意甜在心底，使艰难的徒步而行变成一次心灵的体验，肖副主任知道我肯定走不快的，故意“压”慢脚步，他的包好像是个聚宝盆，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望远镜，使得我们争相传看了一番，并一再鼓励我走三分之一了，走一半儿路程了等等，让我总能看到眼前的希望不至于掉队。走到12里路时我们遇见了一位牧民骑着马，说是找他家的狗，几个人七嘴八舌地交谈，牧民向我们确认路上看见的硕大的蹄印是一只大狼留下的，他亲眼看见它向对面的山跑去，本来大家还商议让瘦小的我在半路歇歇，等他们回头来接我，现在可好，我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边，实现了我们刚下库区的玩笑：“万一狼来了，我就躲在你们的身后”

    这时候的雪，经过一下午的暖阳照射已经不再有明显的硬壳，踏上去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浸水的海绵上，每一步都要十分注重平衡身体，鞋很快就被雪水浸透了，开始是脚底板湿，不久整个脚就浸在水鞋里了，沉沉的，不再有轻快的感觉，更是无从寻找到干爽的地儿。肖副主任他们还在毫不懈怠地观察湖面，寻找特殊点和裂缝走向，不时地拿出地图做标记，确定位点。终于在我焦急的渴望下我们踏上了长草的陆地，我也已经没有欢呼的喜悦了，只是做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转身，期望回路不曾遥远，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水电公司。迎着风初春的凉气更是逼人，阳光照射在融化的雪面上，呈现出流淌的银光一直铺到我们的脚下，很是耀眼，耀眼着前程似锦，我们的脚步虽然很沉，但更快了，也更坚定了，攒足一次次超越的劲儿头，前进再前进

    回来一算我们徒步行走了近30里路，我不但腿疼了一个星期，连胳膊都痛，肖副主任总结：“我知道李辉为什么使劲摔胳膊了，胳膊真能用上力气啊”我喟叹：“最后的五百米真难走啊！走也走不到。”一路上替我背着包的靳哥说：“那是怕你泄气骗你的，那时得还有2000米路呢”！说实话，要是不看着上山的那段坡全是泥水，我肯定要躺在山下耍赖了，好在是靳哥使劲拽着我，将我拽上了山坡，脚塌实地踩在硬地上却不会走路了，感觉晃晃悠悠的仿佛醉酒了。现在想来是“醉”路了，醉在人生的路途中，体味实践的快乐。可能当时很累也有苦恼，日子久了总能酿出酒香，有待你打开尘封的记忆时这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岁月的空间，回味久久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