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刻。现在,他要等的人还没有来,但他的眼神既坚定又肯定,该来的人始终都会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上飞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看见了米珏。米珏就像是一片飞絮,又如一片鹅毛,轻飘飘地逆风而上,很快就来到他的面前。
看见米珏,江上飞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如负重释地松了一口气。他右手握住枪杆,轻轻一晃,雪花飘飞,冷冷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米珏苦笑道。
“打败我,你就可以见到任我杀。”
“如果我败了,难道就不能见到他?”
“不能,败在我枪下的人,往往只有一个结果。我的枪下,从无活口。”
“你与他人决斗,难道都是以死来决定胜负?”
“嗯!如果你还不想死,就只有杀死我。”
“我不喜欢杀人。”米珏摇头道。
“那么只有等着别人来杀你。”
“是不是已经别无选择?”
“没有。”
米珏看了一眼“勾魂枪”道:“好枪。”
江上飞也看了一眼“无情断肠剑”道:“好剑。”
米珏缓缓拔出了剑,已决定出手。江上飞可以等,但他绝不能等,迟一刻,任我杀就多一份危险。
剑光闪动——三把长剑,一支断剑,在黄昏下闪动着妖异的光芒,yu将欧阳情一口吞噬。
欧阳情眼含轻笑,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未抬起。左丘权四人的眼睛就像是毒蛇,露出残酷的凶光,他们虽然不知道这蒙面少女是什么来路,却也不敢轻敌。
左丘权和杨长安相交数十年,并肩作战不下三百役,彼此间极有默契,再加上游四海和肖振起两个年轻剑手的协助,如果不能将欧阳情手到擒来,他们简直就是白活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实在是太突然。
就在这时,欧阳情忽然动了动,她的身子滴溜溜一转,仿佛风中落叶,又如翩翩蝴蝶,身姿优美而灵动。
黄昏中一道光影淡淡掠过,欧阳情竟忽然不见了。
“哧哧哧哧”利器刺入肌肉的声音随之响起。左丘权的断剑cha入了杨长安的左肩,杨长安的剑cha入了肖振起的左肩,肖振起的剑cha入了游四海的左肩,游四海的剑却cha入了左丘权的左肩。四人环成一圈,疼痛还未传来,血已滴落。
四人的脸随即因痛苦而扭曲,眼神却充满了怀疑、惊诧和恐惧。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武功?这女孩是什么人?
昏黄的天色中,剑光穿过满天飘飞的雪花,像风一样轻吟,像云一样曼舞。
米珏已经出手,他不能再等,必须在最短的时辰里击倒江上飞。这一剑似乎有些随意,有些平凡,但越是平凡的剑法,反而越有效。昔年公孙大娘舞剑,其舞姿曼妙,剑法好看,深受后人敬仰。但杀人的剑法并不需要好看,只要有效,无论多么平凡,也是好剑法。
江上飞虽然不是剑客,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用枪,枪不利于近身博斗,只宜远攻。米珏身子一动,他已操枪在手,剑未至,枪已刺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剑走轻灵,枪走刚猛。江上飞的膂力或可一抬千斤,米珏自知如果与他以力碰力,难免吃亏,当即脚尖一点,身子斜滑,向左窜出三尺。
江上飞双手一抡,长枪飞起,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飞雪被迫得漫空乱飞。
米珏一低头,就像是一尾游鱼,从长枪抡起的圆弧外滑了过去。
江上飞轻叱一声,长枪往回拖,划了个半圆“唰”地刺出。
米珏身子前窜,长剑挥起,喝道:“起!”
话犹未了,剑已抵在枪锋下沿,顺手一抬,似yu挑飞枪尖。
“未必。”江上飞冷笑着,双手用力向下一压,砸向米珏的头颅。他天生神力,这一枪犹如泰山压顶,米珏若是硬接,不被活生生钉入雪地,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奇迹。
江上飞对自己一向都很有信心,对手中这支长枪更有把握。多少年了,他已经未曾失手?但这一次,他不仅很失望,还体会到了失败的痛苦。
米珏的手臂忽然变得像蛇一般柔软,反手一抡,手中剑居然从下面翻了起来,顺势一压。“嘭”地一声,枪尖击地,雪花像一片狂潮怒浪,漫天飞溅。
江上飞一声沉喝,双臂用力,但长枪还未扬起,突然咽喉一凉,米珏的剑已然袭到。大骇之余,他立即身子暴退。米珏如影随形,始终粘在他身前,剑尖仍然抵着他的喉咙,江上飞只觉全身都已被冷汗浸透。米珏运指如飞,刹那间已点了他身上十八处**道,江上飞立即就变成了风雪中的石雕。
米珏收剑入鞘,回身就走。
“你不能走。”江上飞双目圆睁,怒吼道。
“你败了。”米珏头也不回。
江上飞脸色煞白,嘶声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不用我杀你,你就已经死了。”
“我还活着。”江上飞大声叫道。
米珏悠然道:“可是你的心早已死了,无论是谁,只要遇见紫罗兰夫人,他就不再有生命,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上飞还在吼叫着,但声音立即被漫天的风雪淹没,米珏已渐渐去远。
欧阳情凌风而立,飘飘yu仙,黄昏的余晖,为她增添了几分交媚,也使得她蒙上了几分神秘。她轻轻叹了口气,悠悠道:“你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你们是言不由衷、迫不得已,但实在不该一错再错下去。邪恶,是永远不能战胜正义的。”
左丘权脸色惨变,药牙道:“我们本身就代表正义,任我杀本来就该死。”
“紫罗兰夫人真的有这种魔力,可以颠倒黑白,迷惑众生?”
左丘权眼中忽然露出一种痛苦和恐惧掺杂之色,沉声道:“如果你也是个男人,一定也会像我们这么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像你们这种人,活着实在可笑。”欧阳情摇头道。
“士可杀不可辱”左丘权怒道。
“没有人侮辱你们,是你们自己自取其辱。”欧阳情冷笑道。
左丘权扭曲的老脸忽然露出一丝狞笑,桀桀笑道:“她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凡是和她作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结果。”
“归顺她的人也未必就有好下场。”
左丘权怔了怔,冷冷道:“人生一秋,草木一春,死无所惧,只要值得。”
欧阳情苦笑道:“她究竟是魔还是人,居然可以让你痴迷到如此疯狂的地步?”
左丘权忽然仰天狂笑道:“任我杀不解风情,不识时务,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倒也不比我们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