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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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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无知的表现。我知道他是一个与世无害、温文尔雅、喜好梦想的人,我知道他从不愿伤害一只苍蝇,我知道他对金钱、权力、华丽的服饰和汽车这类东西不屑一顾,我知道他与我们迥然不同,我知道他比我们高出一筹,我知道他天真无邪,简直就是耶稣——但是做为上帝的儿子”

    马文布里德感到没有必要把他的思想全部暴露出来。我得让他把话讲完。

    “但是又怎么样?”他说“但是又怎么样?”他走到窗口,凝视着墓地的大门,他对着大门、那雨雪和那依稀可见的霍尼克石碑小声说:“但是又怎么样?”

    “但是,”他说:“怎么能说一个帮助制造出象原子弹这种东西来的人会是天真无邪的呢?又怎么能说一个把心地善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他自己的妻子置之度外,终于使她因得不到爱情和理解而抑郁死去的人的头脑是正常的呢?”

    他战栗了一下,说:“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死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对生活如此冷酷无情的人。有时候我又想这世界的痼疾,就是那些身居高位但却毫无人性的人实在太多了。”

    第三十四章“闻的特”

    就是在那间出售墓碑的屋子里“闻的特”第一次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闻的特”是博克侬教的字眼,意思是在一个人心中突然会产生的一种赵向于博克侬教的冲动,趋向于相信万能的上帝对我无所不知,相信全能的上帝已为我的一生制定了颇为精密的计划。

    这个“闻的特”是和那个在槲寄生下面的天使雕像有关系的。那位汽车司机想要不异任何高价,买下这个天使放在母亲墓前。他眼泪汪汪地站在这个石像面前。

    刚刚对费利克斯霍尼克发表了一通议论的马文布里德还站在窗前凝视着墓地大门。

    这时他又说道:“畜牲的德国佬也许是圣人,但是,他要是做过一件他不想做的事我就不得好死。他要是没得到一件他想得到的东西我就不得好死。”

    “音乐,”他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问。

    “她就是因为音乐才委身于他的。她说他的思想是世界上最宏阔的音乐——星际间的音乐。”

    他摇摇头。“胡说八道!”

    墓地的大门又使他想起了他最后一次见到弗兰克霍尼克——整日制造模型逗弄昆虫的浪荡公子——的情景。他说“费兰克。”

    “他怎么样?”

    “我最后一次看到那可怜的、奇怪的孩子的时候,他正从那扇公墓大门里出来。他父亲的葬礼正在进行。老人还没有下葬,弗兰克就从这墓地的大门里跑出来了。他翘起大拇指来招呼第一辆过路的汽车。那是一辆崭新的‘庞蒂阿克‘,执照牌是佛罗里达州的。这辆车停下来,弗兰克上了车。从此以后,伊利俄姆再没有人看到过他。

    “我听说警察局通辑过他。”

    “那是一个不幸的事件,一场闹剧。弗兰克并不是什么罪犯。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呢!除去制造模型,他一无所长。他所干过的唯一的工作就是在杰克珍玩店里兜售模型,制造模型,指导别人如何制做模型。他从此地逃走之后,就到佛罗里达去了,在萨拉索塔一家模型商店里找了个差事。谁知那家商店是个盗窃集团的掩护所,这个盗窃集团把偷来的‘卡迪拉克牌’汽车直接装在废弃的坦克登陆艇上运往古巴。这就是弗兰克被通辑的真相。我想,警察之所以没有逮着他,是因为他死了。他在‘米索里号’军舰上用杜克水泥裱糊炮塔里听到的事情太多了。”

    “你知道牛顿现在在哪里吗?”

    “我想他在印第安那波利斯,和他姐姐住在一起。自从他因为和那个俄国侏儒鬼混被康奈尔大学医学院勒令退学后,我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你想想,一个侏儒能当医生吗?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里,还有一个身高六英尺的又傻又笨的姑娘。她才上到初中二年级,那个以天才头脑闻名于世的化合物就让她辍学了,为的是他身边仍旧有个侍候他的女人。她的全部成就是在伊利俄母高级中学的乐队‘百人前进队’里吹过单簧管。”

    布里德说:“自打她离开学校,从来没有人约她出去玩玩。她连一个朋友也没有。那个老头子更没想到给她一点钱,叫她出去玩玩。你知道她经常干什么吗?”

    “不知道。”

    “夜里,她常常把自己锁在屋里听留声机,有时候吹着单簧管和留声机合奏。照我看,如果这个女人能找到丈夫,那就是当今时代的奇迹。

    这时,那位司机又问远见卓识里德:“这个天使要多少钱?”

    “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个雕像不卖。”

    我说:“现在恐怕没有人能刻出这种雕像了。”

    “我有一个侄子就能,”布里德说“就是阿萨的儿子。当他正要开始做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之时,他们在广岛投放了原子弹,这孩子退出了研究所,整日喝得醉醺醺地,跑到我这里来告诉我,他以后要刻石头。”

    “他现在在这里工作吗?”

    “他在罗马,已经是个雕刻家了。”

    那位司机又问:“要是有人肯出大价钱,您也会同意卖的,是吗?”

    “可能,不过那得很多钱呢!”

    司机问道:“怎么才能把人名刻到这东西上面?”

    “上面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在底座上。”我们都看不见那个名字,因为底座上堆满了树枝。

    “从来没有人想要这尊雕像吗?从来没有人肯出钱买它。有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一对德国移民一起到西部去,他妻子在伊利俄母生天花死了。他让我们把这尊雕像竖在他妻子墓前,并让我曾祖父看他有足够的现款。可是后来他遭了劫,一个子也没剩下,除去他在印第安那买进的、但却从未见过的几块地皮,他一无所有了,他继续他的旅程,答应说他要回来付钱。”

    “可是他一去不返了,对吗?”我问。

    “不是,”马文里里德说着用脚尖轻轻踢开一些树枝,刻在底座上的字母露了出来。那是一个人的姓。他说:“瞧,这儿有一个古里古怪的姓。假如那个移民现在还有后人的话,他们会把自己的姓改得更美国化一些。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姓琼斯、布莱克或是汤姆森了。”

    我低声说:“这你可就说错了。”

    顷刻间,这间屋子仿佛倾斜了,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变成了许多通道的出口。这些通道穿过时间,通往各个方向。我在用博克侬的统一的眼光看待每一秒钟,看待所有流浪的男人,流浪的女人和流浪的儿童。

    幻觉过去之后,我说:“这你可就说错了。”

    “你知道有什么人姓那个姓么?”

    “是的!”

    我就姓那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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