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没有被你爸爸说服。我却被我哥哥说服了,所以他走了之后,我认为自己应该继续活下去才对。我爸爸没有想过要说服我。他可能以为我已长大**了,以为我已经能够理解所有事情了。因为你很聪明。我就不同了。伊索蕾抿了一下嘴,勉强露出像是微笑的嘴形,说道:你也这么说!可是我不喜欢听这句话。人们这样说的时候,无形之中就把我和他们远远隔离了。我没有那种意思。不管怎么样,你误会了你父亲当时的用意了。这对你是很大的损失。说到这里,达夫南的表情显得开朗了一些。我哥哥常常以为我是什么也不懂的小鬼,所以任何事情都解释得很仔细。看来你哥哥已经是大人了。不虽然像大人,但还不是大人。尽管如此他却对我做了即使是大人也无法轻易做到的事。达夫南想了一下,低声地说:也许他在离开我的一个月前,已经长大**了也说不一定。也就是说,他是为了我而成为大人的。达夫南一边说出这番话,一边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已微妙地变得轻松了许多。可见他对耶夫南的记忆已慢慢从心中的伤口变成了回忆。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已忘记是轮到谁说话,只要有人想讲就开口问话或答话。伊索蕾听了几句关于耶夫南的事之后,问他:你哥哥多少岁了?她这么问他,眼里弥漫着一股平常看不到的温馨。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是二十二岁。如果他还活着,现在真的应该已经是大人了。可是那个拥有明亮眼神的温柔年轻人,如今也只存在于达夫南的记忆之中,他的**像是听了弟弟唱的摇篮曲之后就真的沉睡了,再也不会醒来。伊索蕾微微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曾经有一段时间觉得有兄弟姐妹真好。而且我比较想要比我年纪大的哥哥或姐姐。不过弟妹可能会有,但要年纪比我大的兄姐出现就不可能了。记得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天我突然忍不住要求再生个弟妹。我还记得当时我老爸惊慌的表情。呵呵。没想到她会说出老爸这两个字,由此可以感受到她对死去的父亲怀有的情感有多深。他为何要惊慌呢?难道有什么理由不能有弟妹吗?因为当时我妈妈已经去世。不对,应该说我妈妈在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连妈妈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达夫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也只是看过我妈妈的画像才知道她的长相。他眺望着山坡下方延伸而去的遥远地平线。那尽头是大海,但这里看不到。那里距离这里有多远呢?大海那边又有多远呢?在大海另一端的大陆,又得走多远的路才能到达故乡国度哥哥被埋葬的地方。你想不想去海边看看?达夫南吓了一跳,看了一眼伊索蕾。一副被看破心事的样子。伊索蕾则也像达夫南那样,把目光放在遥远的地方,说道:有一处海边我偶尔会去。偶尔会去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他们到达海边附近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月岛像弯月形状,越往东北边走,越是险峻的山地,因此可以停靠船只的海岸都集中在西南边。所以,如果说去海边,通常都是指西南边。不过,伊索蕾偶尔会去的海边却是岛北的海岸。事实上,那不是什么海岸,而是海边悬崖。伊索蕾相当会爬山,达夫南跟在她后面,简直快跟不上她,不过他还是苦撑到了目的地。当伊索蕾说已经快到了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才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筋疲力竭。这个地方还看不到大海。达夫南回头望了一下刚才两人走过的路。有的像刀刃分割开的峡谷,有的则是下方几百米深处有潺潺溪水的峭壁路。虽然一直都是险路,但绝非没有路。这条路不像是一两个人故意开出的路,倒像是有人每天走好几次,累积了十几年之后自然形成的。到底是谁经常在这险峻的山中穿越呢?你到这里来。他们到了一处地方,是往海岸边突出去的一块巨大椭圆形岩石上方。可是正下方的泥土地上长出来的高大树木遮蔽了视线,使他们无法看到大海。伊索蕾指着岩石左边像椅子般突起的石块,要达夫南到那里去坐。看她似乎并不累,达夫南实在快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啦,达夫南此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不会爬山的人。伊索蕾站在达夫南身旁,平息呼吸,并且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北边。过了片刻之后,她低声地吟唱出几段圣歌。眼前尽头另一端临海碧色绿山岬长长海岸长波涛小鸟展翅常徜徉呼呜呜风在树枝之间穿梭着,奔来跑去。而树枝也跟着摇晃起来。达夫南不再气喘如牛,他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看到树木们都张开手臂往旁边闪开,像是听到她的歌,纷纷点头定下心来的样子。接着他就慢慢看到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