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年轻时真好！”我坐在竹椅上，杨梅树下乘凉。皱纹满脸的我，牙齿也快掉光了，还要逞强用竹竿敲几颗又硕大又熟经的杨梅下来，入口中咀嚼着。

    “唉，这棵杨梅树的果实还真是越来越甜美了。”

    “这是小时候我和我父亲一起把它栽种的。那时候我还小，大概五六岁，每到尿尿的时候就会想着去灌溉它，盼望着明天就长大明天就结果实。”

    “嗯，老王。”你第一次吃这树上的果实是什么时候？”好友邻居发话啦。

    我们都老了，这一生陪伴我的好友陪我嬉戏，陪我一起闯荡，陪我度过人生中最失意和最辉煌的时光。现在，我们仍然在一起，诉说着往事，那天边的五彩的云霞就好像我们共同的梦，寄托着永远无法实现的理想。

    “第一次”我颤动的声音回想着。

    “大概是十四岁吧。那年夏天我从学校回来照常在杨梅树下看书休息。一阵风过，繁密树叶唰唰作响。突然，掉下一个东西到我书本上。我一看，惊讶极了，是成熟的杨梅！这么多年忙着学习，竟全忘了这一棵杨梅。”说着，我的嘴角边泯起了笑意“很大很红的杨梅，被我用长秆一扫，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

    好友也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指着他说：“你别笑，你偷吃我的杨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好友用烟斗在地上敲了几下，那烟灰利落地跳了出来。他很悠闲地吸着烟，并不理会我的话。

    “快戒了吧。”

    “戒不掉啦。”

    “赌呢？”

    “都这个样子啦，还用得着戒吗？”

    “你这个老家伙。”我们都爽朗地笑起来。

    “哎，只怪自己当年不争气，没闯出个名堂出来。最后还是平民一个。”我看着地上点点闪光叹息着，并仰头寻找那光源，却刺眼得很。我又仔细聆听着。夏虫还在“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仿佛这树上全是它“粉丝”鸟叫声偶尔也会传来，估计是北归的雁。又是一阵风过，树叶哗哗地响起，我不由得再次仰起头来，看看是否还有杨梅掉下来。

    “好像又是十四岁的风吹过来了。”

    “怎么？你还想着树上掉下杨梅来，老家伙。”好友猜出了我的心事“那是上天赐给充满生机活力，会拼搏，有志气的小男人的。你现在已老了，还想要它再给你一次机会吗？给你一次敲打杨梅的机会吗？”

    我无言以对。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尽管如此，但我对好友的话并不认同。

    因为我虽已老了，但是我已满足了。

    夏天的一切都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