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那两人。
苗铃铃仍用眼尾的余光偷偷留意着两人的举动。
那女子似乎十分懊悔自己的冲动,拉住了男子的手臂,在解释着什么,男子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退自往前走。
女子不死心上前想挽留他,他再挥开她的手。
“呀,那男的走了。”苗铃铃小声的报告偷窥所得。
梁珧这才抬起头看过去。
咦,那背影好眼熟哦,啊铁灰色西装!是那个借她手帕的人。想也不想,梁珧急忙要跟上去,苗铃铃及时拉住她。
“你要干么?”
“我有事找他。”这几天她一直随身带着那条手帕,心想既然是在医院遇到他的,他可能是来探病的访客,说不定还会再来,所以便想若是有机会再见到他,就可以还给他了。
只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上他。
苗铃铃不知事情原委,好心的提醒她。
“你认识那男的呀?不过不管是什么事,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比较好,男人最重视面子了,他才刚被女人甩了耳光,不巧被我们看到,你这时过去,他会以为你是去嘲笑他的。”
“是这样吗?”
“相信我,男人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这时梁珧即便想追上去也没用了,那男子已经不见了。
梁珧失望的走往文具店。
苗铃铃暗暗的回头再瞄了一下那名正恼怒得啄子阱脚的女子,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那女的,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她是谁。
“啊,我知道了,她不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社交名媛杨素芙吗?梁珧,你知道她吗?跟她传过排闻的男人很多哦,而且个个都是有钱有势的政商名流耶。”
梁珧摇了摇头,一脸孤陋寡闻的模样。
“杨素芙?我没听说过。”她走进文具店买好了要买的东西,对这种八卦她一向不感兴趣,唯一好奇的是那名男子为什么会被打呢?他做了什么事?
回十一楼的路上,苗铃铃仍兴致勃勃的说着杨素芙的事。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个名女人,说实话她长得真的很艳丽,不过刚才那个倒楣的男人是谁呀?我没看清楚他的脸,梁珧,你不是认识他?”
“也算不上是认识啦。”梁珧把他借手帕给她的事告诉苗铃铃。
“这么听来那男的还算满体贴的嘛,怎么会惹得杨素芙当众发规,甩他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咧?而且会跟杨素芙那种女人扯上关系的男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那男人是哪号人物呀?”苗铃铃一脸兴致盎然。
万安将热水注人紫砂壶里,抬头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男子。
“你的脸怎么了?”他顺手拿起一张面纸,为他拭去脸上一抹细微的血痕。
“不小心被泼猫抓伤。”怪不得他会觉得有丝痛意,大概是刚才被那只猫又尖又长的爪子给刮伤的。
“而且还是只母猫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火了那只猫?”万安若有所思的问,再将紫砂壶中的铁观音倒人茶海中。
“是那只猫自命不凡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主人的专宠。”
“所以当她发现主人身边不只她一只狲,还有其他的猫群时,就撒起野,赏了主人一记锅贴?”他取来闻香杯和饮杯放在两人面前。
他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这几天精神还不错,津铭,你既然来了。不去看看他吗?”万安将茶?锏奶垡糇4嗣媲暗牧街晃畔惚校槐烁媲暗哪凶印?br>
郝津铭接过茶一饮而尽。
“我和他是相看两相恨,既然他已来日无多,何必再去惹他生气呢。”
“像你这样喝茶,真是白白糟蹋了我这壶上好的铁观音。”万安深深的嗅闻着杯中的茶香,再将茶斟人另一只饮杯中,一脸享受的缓缓欧饮着,这是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中午吃饱后,非得泡上:亚好茶,慢慢的品味茶中的甘爽滋味。
“不管怎样,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他虽然精神好了不少,不过应该撑不了多久了,不出这几日可能就会”万安为两人再注满茶。“他到底供养你长大,他是负了你母亲,可并没有亏待你。”
郝津铭沉默了一会才再出声。
“我来之前已经去看过他,他睡着了,我没有叫醒他。”
万安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
“他最近的睡眠状况不错,脾气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幄,是什么原因使他改变?”郝津铭好奇的抬眼。
万安笑答“我想是一名小护士吧。”
“护士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质疑。
“你没听过南丁榜尔和德蕾莎修女的事迹吗?”
“我当然知道她们都是很伟大的护理人员,万叔,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那名护士做了什么事改变了老头子?”
“没什么特别的,她只是努力在尽她的本分,去照顾病患的需求而已。”品尝一口茶,万安再说:“当然啦,还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一名充满爱心的护士,在她的感召下,那老鬼终于被她感化了。”
郝津铭嘲弄的开口。“能感动得了顽固又恶劣的老头子,那护士还真不是普通的优秀。”
“有机会去见见她吧,那女孩真的是非常的可爱。”
“我待会就要出发到日本接洽一个并购案,三天后才会回来。”
“你这个时候出国不太适合吧?万一老鬼有个什么,你会来不及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我妈临终时,他也没去见她最后一面。”郝津铭的语声转为冷峻。
轻轻一叹,万安知道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得了,累积在他心中的喷怨。
但,人一旦死了,做什么事都来不及了呀
“今天天气不错,推我出去走走。”
梁珧推着郝仁走往医院旁的静心湖边。
郝仁的精神看来比平日还要好,梁珧却暗自忧心不已,重症的患者精神突然好了起来,绝不是好现象,相反的可能是回光返照。
“小护士,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郝仁像后脑袋长了眼似的,看出梁珧的忧虑。
他豁达的声音里不见任何的焦躁,心平气和的测览着湖边的景致。
“要不要我打电话让你儿子过来?
“你现在打也没用,他出国洽商去了,明天才会回来。”郝仁忽然笑了起来“我帮他准备了一个礼物,等我走后,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震惊。”
他拍了拍梁珧搁在轮椅上的手。
“小护士,这几天谢谢你了,在最后的日子遇上你,真是一件好事。”
“郝伯伯你别这样说”梁珧鼻一酸,眼中盈满了热泪。
“原谅我这个老头子,我希望为我儿子做点事,让他以后可以拥有幸福的人生,毕竟我亏欠他太多了。”郝仁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不是我这个老爸自夸,我那儿于真的很出色,是人中之龙,嫁给他绝不吃亏。”
他在说什么?他现在已经神智不清、语无伦次了吗?
“郝伯伯,我们还是因病房吧,我找医生来帮你看一下。”她有点担心。
“不、不要,让我再多待一下,在这里好舒服,我已经好久没这样晒晒太阳、吹吹风了。”
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风是那么轻,这个世界这么美好,真是舍不得呵,只是,时不我予了,他要向这个花花尘世告别,到另一个世界,向他的亡妻赔罪。
翌日,凌晨三点,郝仁病危,急救不治,享年六十二岁。
梁珧痛哭失声,不能自己。
“好了,小珧,别再伤心了。”万安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这丫头的感情就是太丰沛了,又不知自制,每次总是过分投入的照顾患者,所以一旦面临死别,总是泪流满面,比家属哭得还凄惨。
“他还是没见到他儿子最后一面。”梁珧哑着声,想到郝仁的遗憾,不禁更加难过。
“小辨,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而且老鬼死时脸上是带着微笑的,我想他应该已经看开了,这八天来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梁珧摇了摇头,取出一直带在身边,想要还给人家的手帕擦了擦泪,抽噎着说:“我想在这陪他一会。”走的时候,唯一的亲人不在身边,郝伯伯一定觉得很寂寞吧?
“好吧,别待太久。”说完万安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走了出去,相交数十年的好友在自己的医院过世,他也万分感伤呀,虽然掉不出眼泪,心却在发着疼。独自陪着郝仁,梁珧的眼泪不断的滑下脸颊,半晌,她思索着自己还能再为他做些什么事。
想了下,梁珧上前,为他做最后一次的净身。
她温柔小心的用温水擦拭着他的遗体,把他弄得干干净净。
“郝伯伯,再见了。”
“谢谢你,辛苦了,请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郝津铭无声的定了进来。
闻言,她讶然抬头,猛地怔住了片刻。
是他,那个好心借她手帕的人。
“你是”
“我是郝仁的家属。”郝津铭瞥了她一眼,直接走到床边,注视着面容安详的老人。
梁珧一脸震惊。“你就是郝伯伯的儿子?”
“是的,护士小姐,可以请你出去了吗?”郝津铭的嗓音透着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竟是郝伯伯的儿子,握在手中的手帕捏得好紧,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可是他却狠心不肯来探望自己的父亲一眼,直到这时才出现。
人都死了,现在才来看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目光责怪的投向他。“他临终前一直惦记着你。”l
见他没有回应,梁珧不满的再说:“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总是你的父亲,让他带着遗憾走,这样一来你就高兴了吗?身为人子,是没有权利惩罚自己的父母。”
郝津铭没抬眼看她,只传来冷冷的嗓音。
“护士小姐,你是中华孝道推广协会的人,还是伦理道德发展委员会的成员?”
“咦,都不是。”干么突然扯到那里去?
“很好,那么请你闭嘴,护士应该无权插手管别人的家务事,更没有资格去评论人家的私德吧。”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吐出无情的声音。谓你马上离开。”
梁珧气白了小脸。“身为护士我是没有资格管别人的私德,可是身为人类,看到你这种不孝子,人人得而唾之。”她气冲冲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郝津铭伸手抹了下脸,深深的望着父亲的遗容许久。
他已经提前一晚赶回来,还是来不及赶上,怪谁呢?
一下飞机就接到噩耗,嘴上虽然说不在乎,但毕竟是世上仅剩的唯一亲人,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就此天人永隔,他的心岂会好受。
“看来院长说的没错,你真的是改变了,你的表情这么的安详,想必走的时候心情也是十分的平静吧,不像当时得知病情后的狂躁。”他低哺的自语。
“我会好好答谢那位照顾你的护士,她真的很用心,你真是好运,临走前可以遇上那样的护士。”
其实他刚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进来,自然见到了她为自己父亲所做的事。
只是那名护士真的是太罗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