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伽楠的悉心照料下,不过三四天,梓颜已经能下床活动,只是以免让军营中人看到她不好,一直躲在帐中,这几日因为过年,暂时安营,没有行军,也没有其他人进来打搅她。
伽楠虽有时候会出去,但大部分时间会在梓颜榻前与她说笑谈天,二人也曾猜谜射覆,也曾作些文字游戏,许多时候甚至谈到朝政在这过程当中,梓颜惊异于太子的学识广博,反应神速;伽楠也发觉了梓颜聪慧过人,矜持守礼中却不失俏皮天真。两人都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几乎日日谈论说笑到两三更,文泰来催,伽楠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去。
大年初四一大早,文泰就捧了一个药箱进来,将各种药粉药水纱布剪刀摆了一案。
梓颜看阵仗,是要换药了,些微着急地问道:“文公公,医官就是那日我昏迷时帮我包扎换洗的那个吗?”
文泰一下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才忽然道:“是啊是啊!就是他。”
“那他可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文泰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起来:“他的确十分德高望重,我们啊,都叫他‘爷’!”说罢就溜了出去。
梓颜听了,心里还是紧张得半死,觉得甚是不妥。
正慌乱间,伽楠揭帘走了进来,梓颜面上一红,道:“我就要换药了,郎君且回避一下吧。”
伽楠径自走到床前,低头笑道:“我回避了,谁给你换药?”
梓颜奇怪道:“不是说医官吗?”
伽楠道:“你又不是那些肮脏士兵,我怎么能让糟老头子碰你?”
“郎君不是说那天给我换衣服的是医官?”
“这你也当真?”伽楠动手去解梓颜的衣带,梓颜急忙将他的手按住。
伽楠其实早也憋红了脸,这时被梓颜压住手,也不抽出,只是低头注视着她,轻轻道:“那日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梓颜脑中“嗡”地一声,一时间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是好。
伽楠瞧见她的神色,已察觉她在顾忌什么,正色道:“你别总是想着礼法教条,我觉得人生只有一世,鬼神之说甚是荒谬,自然也不可能有轮回。你该当珍惜自己的身子,何况上一次就是我给你上的药,你还愿意让别人来给你换药么?”
梓颜心中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何况伽楠气质高华,若是自己执意不肯,倒显得小家子气,不由地慢慢放开了手。
“现在你只把我当作一个医者,放心。”伽楠神情庄重,目不斜视地将她衣裳解开,先只露出肩部,把旧的包扎拆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喜道:“嗯,我师父的药果然疗效非凡,这刀伤原本很深,将来恐怕留下疤痕,不过照今日的情形来看,估计日后最多只留一条细痕。”
梓颜也不敢言语,其实她对身上是否留下疤痕本来是不介意的,也没去想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就莫名地紧张起来。
伽楠取了些药水细细将伤口周围清理一遍,又洒上药粉,这才层层帮她包扎了。
接着便是换小腹的药,此处略略有些不便,梓颜羞得闭上了眼。心中想:“传说孟姜女在后花园中入水嬉戏,不慎被万杞良看见了腿,后来就得嫁给了他。如今这太子我只当他是个大夫,是个晚辈,是个孩子只要心中无邪念,就算不得违反三纲五常罢?”她却不知道人类是最善于自欺欺人的动物。
伽楠的手势轻缓,细细如春风吹拂,俊面上已是一片通红。好不容易换好药,两个人同时吁出一口气,伽楠道:“这可好多了,你便是在营中走动走动也不妨,我让文泰给你送他们的衣服过来,你自己可换得了么?”
梓颜心想:“难道此时还要你帮忙吗?”也不敢与他对视,连忙下床将他往外推。
伽楠见她还是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明明心中很是不舍,但还是依了她,被她轻轻一推就走了。
文泰接着就捧了太监的衣帽过来,向梓颜抱拳道:“小颜子,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请多多照顾啊!”梓颜忙还礼道:“文公公笑话我呢?您是郎君身边的红人,该我叫你多照顾才是。”
文泰见她还叫郎君,想到太子的吩咐,心中顿时雪亮“哈哈”一笑,向她大大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梓颜抱着那套内侍的袍服,呆立帐中,回想起这几日的光景,怔怔地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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