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听到此问,正色回道:“俑像人而作,夫子恶之。”
朱祁镇接着说道“俑尚如此,何况于人?如今宫中仍有殉葬之事,杨师傅乃是国朝柱石,能无谏乎?”
杨荣听后立刻请罪“此乃臣之罪也。”
说实话这是在甩锅,毕竟从太祖开始直到宣宗皇帝都是较为强势的皇帝,太宗皇帝因为靖难的原因,处处标榜祖制,到了仁宣二帝就没办法改了,或者说没来得及改就驾崩了,毕竟在文臣和皇帝眼里,女人事那叫做事情吗?再说了这几位皇帝,也就是仁宣二位算得上虚心纳谏的,可就是这样说起内宫之事也跟炸了猫的猫一样,谁敢碰就挠谁。
还有就是殉葬之事,换个说法,说成是殉节,在文人圈子里也算是美谈,有时候为尊者讳,殉葬改成殉节,不过是动动笔而已,科有时候他们根本看不到其中的血腥与残忍,或者说不愿意看到。
不过杨荣是何等样人?宣宗皇帝依为“谋主”的人物,每当宣宗皇帝咨询问题时,都能马上解答,还能给出相应的答案和解法;怎么回不理解此时朱祁镇的想法?皇帝不甘寂寞了想要试试干些事情了,幼龙毕竟也是遨游九天的神龙,哪怕没有掌握搅动天地的力量,可也能够施展雷霆之力的,不过容易失控罢了。
朱祁镇再次问道“先生乃是父皇肱骨之臣,此时不知有何教朕?”
杨荣伏在地上道“先帝对臣,有天高地厚之恩,敢不竭诚相报先帝以尽忠于陛下。陛下欲废此政,乃遵循夫子之道而后行,只是陛下担心有无知之辈,不解太祖皇帝之真意,肆意曲解非论陛下,臣所言可否?”
朱祁镇点头“此诚朕之忧虑也。”
杨荣道“臣有一策,献于陛下。”
“先生但讲无妨
“陛下可言此事乃是奉先帝遗诏而为之。”
朱祁镇有些疑惑的问道“父皇并未有此遗诏啊”
杨荣再次道“先帝大行之时,召臣、杨士奇大人、杨溥大人、胡濙大人、英国公,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及陛下具在”
陛下既然召臣言说此事,太皇太后必然是许了的,臣愿意回到内阁,说服内阁诸位。
到此杨荣便不再言语了。
朱祁镇立刻便明白了,这些人联起手来,废立都够用了,何况是一份遗诏?
要知道后来司礼监权力极大的时候,都敢来一句“要圣旨?咱家给你写一道。”别说如今了,太皇太后默许,五大辅臣点头,那就是圣旨;在加上皇帝背书;这遗诏不是说有就有了?到这里朱祁镇也想到了历史里,明朝从武宗皇帝开始就有的遗诏和登基诏,最着名的就是武宗驾崩杨廷和身为内阁独相,如篆大笔一挥,那道堪比《罪己诏》的《武宗遗诏》就诞生了,再就是后来的徐阶,世宗驾崩也是他叫上了自己的好学生张居正,他本人口述,张居正执笔写下了“尽倒其政”的《嘉靖遗诏》。这可都是在皇帝驾崩期间“书于暗室”的遗诏;他们都能成还明晃晃的写进史书成为了“佳话”,何况是如今的情形呢?
朱祁镇对于杨荣那是大大的改观啊,也终于明白了,历史记载和亲身经历毕竟是有所不同的,要知道朱祁镇一直以为三杨就算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也得是方正不阿,浩然正气加于身的,对于更改祖制这种事情,恐怕是有些难度的,毕竟历史上被祖制坑的体无完肤的明朝皇帝可不是一个两个,那群文人士大夫们,简直就是不死小强,弄死一批来一批,前几年刚流放,这几年一抬头呦呵又见面了,谈的还是老话题,都气死个人了。
但是而今看来,明明处的这些高层们,还是挺务实的,杨荣的权变的确也让朱祁镇有些吃惊了。
这就是固有观念带来的恶果了,杨荣的权变那是太宗皇帝都欣赏的,能在太宗皇帝攻入南京的高光时刻,拦住太宗然后再来一句“先谒陵乎?先登基乎?”一下子简在帝心;更是在宣宗皇帝时期,力主平定汉王叛乱,更是跟随宣宗皇帝亲征,得胜回朝的路上,更是建言“搂草打兔子”连着赵王一并给清理了以绝后患,要不是最后杨士奇来了一句“太宗三子,唯剩一叔”言下之意,总不能把太宗皇帝的子嗣全部废了吧?
如此才保全了赵王,至于废后更是显出了杨荣重实利而轻名声的“务实派”立场。
至于说明代的理学兴起,并且成为文学界的主导力量,就是仁宣之际,不过就三杨,以及后来的于谦的所作所为来看,务实派在高层还是很普遍的,属于那种嘴里喊着理学至上,行动上却遵循着务实而行,所以谁要是犯傻,把三杨当成纯正的儒家文臣看待,呵呵,那就等着被搓扁捏圆吧。
朱祁镇反应过来后倒是有些欣慰说道“如此,就拜托杨师傅费心了”,毕竟不需要准备长篇大论跟杨荣辨上一辩了,再说了论嘴皮子,十个朱祁镇也不是半个杨荣的对手不是。
杨荣欣然领命,回到内阁之后先与杨士奇商议,虽说有些事情杨荣多次与杨士奇竞争,但是这样的事情没有杨士奇点头,那也是不成的。
更何况这算是朱祁镇登基以来第一件事情,必然要尽心竭力将其办成才好;杨士奇到也不愿意阻碍此事,一来不愿意得罪皇帝,而来他本人未尝没有支持的想法,总的来说是件好事不是。
甚至于,杨士奇还在遗诏里面加了不少的东西,比如放出宫人,明朝内廷不但有太监,还有许多四十岁以上的女官,这些女官年龄已大,放出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明初的太监权力其实不大,毕竟太祖皇帝树立的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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