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玉接着看下去,下一张仍是一首七言律诗:
尘满妆奁碧玉梳,轩窗故影已荒芜。
奈何美景都如旧,只是良辰不似初。
怅罢红尘多血路,思来碧落尽伤途。
问卿手底凌云笔,两字鸳鸯怎得书?
两首诗字里行间皆是求而不得的相思之苦,菁玉百分之百地确定这是水溶思念尹雪所作,但每一首诗里的生离死别之意十分明显,如果这是写给尹雪的,莫非说明,尹雪已经死了?
菁玉突觉背心一凉,急急看下去,第三张纸上乃是一阙《减字木兰花》:
镜花水月,寥落成诀心梦谢。
自此天涯,沧海曾经散似沙。
别离不语,独自黄昏萧瑟雨。
若解相思,尘世非关生死知。
第四张纸上是一阙《南乡子》:
诗冷素笺重,更漏清宵画玉容。
别后音书无处觅,匆匆,从此天涯甚处逢?
风自枕晨钟,庭下萧萧洗旧松。
缥缈从前多悔念,空空,梦也何曾见玉踪。
这本书里夹了四张纸,上书的四首诗词皆是一个意思,菁玉便是不擅长写诗填词,也看得懂其中三味,她完全确定尹雪已经死了,“一宵冷彻三生愿”“思来碧落尽伤途”“尘世非关生死知”“梦也何曾见玉踪”,分明都是悼亡思念之情,不得不说水溶也挺苦的,连梦里也不曾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水溶从来没有提过尹雪已经身亡一事,他还天南海北地到处找人?联想到一个月前水溶曾经问过她是否相信前世今生,是否还记得前世之事,菁玉蓦然醒悟过来,水溶记得前世,他之所以那么问她,是把她当成了尹雪的转世之人,可为何当初不明着问,婚后四年才问她还记不记得前世之事。
他说,他做了一件对不起尹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呢?
林菁玉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三次人生,所以别人能轮回往生也没什么奇怪的,水溶前世与尹雪最终劳燕分飞,他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成为水溶,一直在寻找尹雪的转世,可轮回转世,能保留记忆的可能性并不大,难道他就没想过尹雪投胎成男人或者完全没有记忆了吗?
不知为何,菁玉脑海里浮现了赵徽的名字,下意识地冷冷一惊,该不会……该不会水溶就是赵徽?!这个猜测让她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转念想到明玉和水溶打架一事,她才渐渐平静下来,自嘲地笑了笑,不可能,除了一身师承雪峰派的武功,水溶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和赵徽半点不像,他都找到人了,她还胡思乱想杞人忧天作甚,水溶怎么可能是赵徽,挑个时候跟水溶说清楚,待李轲的事情一了结,她就能给正主腾位置了。
心里仍然难受得厉害,痛一阵子也就过去了,等回到现代,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轰轰烈烈平平淡淡,都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明玉发现了梅如雪的存在,菁玉迟早也会知道,水溶虽然从来没有碰过梅如雪一下,菁玉也不会在乎这些,可他的潜意识里对这个认知十分不快,她不在乎这些,不在乎他是否纳妾收人养外室,归根到底,还是不在乎他罢了。
在还没有确定菁玉是不是葭雪之前,为什么他那么在意她是否在乎他?水溶被心里冒出的问题惊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把她当成了葭雪本人还是替身,还是他在不知不觉间,在相处和试探中对她有了感情?
如果她是葭雪那该多好啊,所有的烦恼都迎刃而解了,如果她不是,那他是继续找寻一辈子,还是放下前尘,怜惜眼前人呢?一切问题的关键都在于林菁玉到底是不是步葭雪,多方试探,失败,直接询问,她又否认,直接告诉她真相,要么冰释前嫌,要么一刀两断,以她的性子来看,一刀两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水溶还没有想好怎么和菁玉说明,菁玉就主动找上了他。既然他躲着她,那她就去找他好了。
菁玉进了水溶的书房,把屋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两人隔桌对视,水溶脸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她理了理思绪,把手里的单子递给水溶。
水溶接过单子一看,上面罗列的名目是四年前给菁玉的聘礼,他心头一紧,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菁玉轻描淡写地道:“当年说好了,等你找到了人,咱们的合作就终止了,你的聘礼我会如数奉还,至于那些羊酒果品,我都折成了银子,添到聘金里了,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
“谁要你还我了。”水溶扔了礼单,喉咙有些发涩。
“我不过是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而已。”菁玉坐到墙边的椅子里,低头拨弄着腕上的白玉手镯,看也不看水溶一眼,“你都找到人了,我还留着作甚。等此事了结,你记得配合我做一场戏,让我死遁。”
水溶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菁玉面前,菁玉只看到他紧握的双手,仍旧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感觉到一道灼热而痛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良久之后,她才听到他黯然失落的声音:“我没有找到她。”
“那我哥为什么打你?”菁玉愕然抬头,看到了水溶眼里复杂而苦涩的神情。
她早就猜到了,水溶知道她迟早会发觉,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明玉误会了。”
菁玉盯着水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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