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过闻过,对水溶道:“黄文柏中毒了,看这血液中的毒素,至少中毒一年以上,这是一种名叫‘百夜醉’的慢性毒/药。”
水溶沉吟道:“黄文柏身边有暗桩,却不知到底是谁下的手了。廉郡王弃车保帅,有杀人的嫌疑,不过也不排除是黄文柏的政敌所为。”说完合上了棺盖,轻轻拍了拍柏木棺材冷笑一声:“倒是会挑时候死。”
黄文柏体内的毒/药和当初林如海刚回京城后不久所中之毒一模一样,给林如海下毒的人是安郡王,菁玉只觉有些后怕,她记得原著中林如海就死于今年九月初三,不少同人文都分析过,不排除林如海站错队被当成弃子暗杀的可能性,幸亏四年前林如海回京了,如若不然,可能原著中的死劫就难逃了。
“四年前我爹中过这种毒,还好中毒的日子不长,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水溶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是安郡王,可惜没有实质的证据。”菁玉若有所思,“‘百夜醉’这种毒来自于东北,安郡王有,说明他和金国有来往。”
“你怎么确定这毒是从东北来的?”
菁玉解释道:“百夜醉的主要成分是失魂草,失魂草只能生长在严寒湿润地区,东北的大兴安岭和长白山一带才有,大靖很少见,用来制毒根本不够。”
恍惚间,水溶又在菁玉身上看到了葭雪的影子,她们说起药材毒物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失神了片刻,回过神道:“这是个重要的线索,等我回京后再暗中彻查。”
从盐商王灏放火杀人强占百姓茶山的案子开始,一场暴风雨席卷了江南,刑部彻查此案,由此查出了巡盐御史黄文柏贪污受贿践踏律法的诸多罪名,因此被一同发落的还有扬州知府及已升任杭州通判的钱大人,以及和黄文柏勾结贪墨江南赋税的其他官员,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亦在其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共竟有五六十人。
王灏的罪证被一一查出,除了巧取豪夺江家茶山,还强占许多百姓的良田山地,走私食盐,贿赂官员,判秋后问斩,所占田地产业悉数归还苦主,家产全部充公,妻女没入奴籍,儿子被判流放岭南。
庆熙帝并没有赶尽杀绝,只处置了罪名最严重的几个官员,将自己的心腹大臣提到了重要的位置上来。黄文柏贪污的盐税银子除却自己挥霍之用,另一半都进了廉郡王府,庆熙帝将罪证摆到太上皇跟前请求示下,太上皇勃然大怒,勒令赵弢归还税银,将他斥责了一番,却并没有其他惩罚。
庆熙帝对水溶承诺过要让老北静王瞑目,就以此事为由头继续彻查,赵弢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种种证据指向赵弘,太上皇对这个侄儿已然仁至义尽,再不想在他身上费心思了,庆熙帝下旨,义忠亲王不思悔改,意图弑君,赐自尽。
江家父子拿回了家产,对水溶感激涕零,待要寻人跪谢大恩,水溶和菁玉却早已不在扬州,去往姑苏多日了。
水溶和菁玉乃微服出行,不想暴露身份,来到姑苏后也没有住进林家老宅,而是在客栈下榻,姑苏地面上权力最大油水最大的就是姑苏织造。织造署为皇室督造和采办绸缎的衙门,织造署织造虽是五品官,却同为钦差,实际地位与一品大员之总督相差无几。织造往往是皇帝心腹,随时能够密奏地方各种情况,为皇上耳目。现任姑苏织造乃太上皇的伴读李寅之子李轲。
李寅和太上皇交情匪浅,太上皇念旧,十五年前派遣李寅南下任姑苏织造,李寅死后,又下旨让李轲继续任姑苏织造,李家在姑苏炙手可热,权倾一方。庆熙帝派水溶南下暗查李轲,太上皇年事已高,一旦驾崩,李轲的姑苏织造也就到头了。
水溶和菁玉在客栈入住不到一天,就有人送来了请帖。
来送帖子的人年约四十多岁,穿着藏蓝丝绸长衫,眼中明暗不定,令人捉摸不透,对水溶弯腰行礼送上请帖,满脸堆笑地道:“王爷远道而来,我家老爷理应一尽地主之谊。后天是我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还望王爷赏光莅临,也好为王爷接风洗尘。”
水溶接过请帖,大红的帖子上字迹苍虬,正是“李轲”二字,不动声色地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后天本王一定登门,给老太太贺寿。”
“小的这就回去复命,恭迎王爷大驾。”
待那人走后,菁玉皱眉道:“咱们才刚到姑苏,李轲就知道咱们在这,他的耳目手段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
水溶道:“不管他是示好还是给我下马威,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去逛逛,随便买点东西给李老太太拜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