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来,分作两队,一队去追刺客,另有脚程快的人去给守城士兵报信,让他们封锁城门。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等守城士兵得到消息,葭雪已经出了城,向南边疾驰而去。
徐州府衙役和士兵在城南十里处发现了刺客的马车,车里的何大人昏迷不醒,不知何时吓得尿了裤子,刺客和犯妇却早已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葭雪已经在就近的村子里偷了几套旧衣裳,留下一块碎银子,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给白露的是一身老年女装,给她盘好头发,用帕子包起来,安然则打扮成农村最常见的男童,三人乔庄完毕,买了一辆驴车,以给婆婆治病为由又回到了徐州城。
城门口盘查甚是森严,不过葭雪劫法场时穿着男装又蒙了面,现在打扮成村妇,守城士兵也没将她认出来,检查驴车里装病躺着的白露时,葭雪连忙拦住,赔笑道:“军爷,我婆婆得了重病,这种病会传染的,您可千万当心一点。”
一听有传染病,士兵厌恶地退后了一步,忙着盘查下一个人,摆摆手放她们进去了。
回到住处,安然不解地问:“姐姐,现在徐州都在找你,这么危险,咱们为什么要回来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想不到我劫了法场还敢回来,再说,劫法场的是个男人,我现在可是个女的,谁都查不到我头上来。”葭雪从衣柜里翻出两套女装,递给白露一套,她飞快地换好衣裳,作大户人家的丫鬟打扮,对安然道:“我出去抓药,安然,你去烧点热水。”抬头见白露欲言又止,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等我回来再说。对了,我叫步葭雪。”
白露猛地睁大了眼睛,死灰般的眸子迸发出激动的光芒,抓住葭雪的胳膊,“葭雪,葭雪……真的是你!”
“等我回来再说。”葭雪柔柔一笑,转身出门,去往药店,路上她已经给白露诊过脉了,心中拟好药方,口述药材和用量,买了药回到家中,安然立即去厨房熬药。
七年不见,白露已经忘记葭雪到底长什么样了,她怎么也没法把当年那个小丫鬟和现在这个救了她的女侠联系起来,想必七年间她一定有很多奇遇,而不是像自己这般,在人间苦海颠沛流离,为什么老天爷不让自己早一点遇到她呢。
白露服了药,精神好了一点之后,对葭雪说起了她这七年的经历。
七年前,白露因杀人而被判了流放,服刑地属徐州管辖,到了那里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外一个地狱而已,女囚就是狱卒随意玩弄的物件,每一个夜晚都生不如死。
不到一年,她就染上了脏病,女囚哪里是人,怎么可能会得到救治,她被狱卒丢进了山里自生自灭。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
也是她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位隐居深山的孙大娘,孙大娘精通医术,花了一年的时间治好了白露,收留了她。
孙大娘原是一位女医,不幸家中一场大火让她毁了容,再不能行医赚钱补贴家用,丈夫便以恶疾为由将她休弃,娘家也不能容她,她心灰意冷,隐居深山老林,开垦荒地,自给自足,也收容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孩。
在深山里的两年可以说是白露此生最平静幸福的时光,虽然清苦一些,砍柴种地洗衣做饭开垦荒地都得亲力亲为,但孙大娘和姐妹们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亲情温暖,便是再苦再累,她也甘之如饴。
可惜好景不长,白露十六岁那年,这片山林被一个告老还乡的大儒买下了,一把火焚毁了她们的茅屋,将她们赶了出去,孙大娘击鼓鸣冤,却反被扣了个罪名惨死狱中,而她们几个女孩子失去了庇佑,先后落入拐子手里,白露被以三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徐州城外漾河村的张二虎。
从此,白露开始了白天做牛做马地干活晚上还要给张家传宗接代的生活,每一天,都是炼狱般的噩梦。
很快,白露怀孕了,挣了半条命终于生下了孩子,却是个女孩,张二虎一见是个女婴,二话不说扯出胎盘就要将女婴丢出去喂狗。
白露连女儿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永远地失去了她。从那之后,她更加坚定了逃跑的决心。
跑出去又能去哪呢,跑出去又该怎么活下去呢,这些她统统都没有去考虑,只是本能地,坚定决然地,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禽兽般的男人。
她的逃跑,每一次都以一顿毒打而告终。
半个月前,白露又生了孩子,还是女儿。这次张二虎异常暴怒,抓了刚出生的小女婴,把她钉在树上用镰刀砍成了肉块。
两个女儿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才会投到她的肚子里吧,来到人间连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就死在了那个男人手里。白露从来没有承认张二虎是她两个女儿的父亲,禽兽又怎配为父呢。
亲眼看到第二个女儿被砍成肉块,白露终于崩溃爆发,在张二虎喝醉了之后拿起镰刀把他砍得血肉模糊。为了死在野狗嘴里的大女儿,为了被这畜生砍得尸骨无存的小女儿,为了这四年来她所承受的一切!
说起这些年的事情,白露冷淡的声音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在苦难里到了极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吧。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遇上了她以为这辈子最不可能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