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延舟一首以来,就是楼藏月最看不懂的人。
她是最八面玲珑的秘书,也在成年人的社会里混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接触过不少,一般一顿饭的功夫,她就能把对方摸个七七八八,然后对症下药。
只有闻延舟,三年了,她还是没办法看清楚。
她以为自己对他,只是可有无可的工具,她走了他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他却步步紧逼,非要她回到他身边;
她以为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被满足,他又说,他只对她上瘾,只想要她;
她以为他对她最多就是征服欲,占有欲,以及有些不甘心而己,他又带她去看火树银花,跟她说新年快乐,喊她乖乖,说我们再试试……
现在,闻延舟对她说:“我不喜欢白柚。”
“……”
楼藏月茫然地躺在地上,身下是白色的地毯,她一头茶褐色的长发蜿蜒着,杂乱着,如同她的思绪,也如同她的灵魂。
不喜欢?
他说他,不喜欢白柚?
楼藏月本能地摇头,她不相信,相信不了,闻延舟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摇不动。
哑声:“我身边会多了她,是你气我在先。”
“……我气你什么?”
她又能气他什么?又有什么能力和资格气到他?
现在看似被他追求的自己,楼藏月都不觉得有这个本事,何况是以前那个,他勾勾手指,她就宽衣解带凑上去的自己。
他口中廉价的女人,有什么本事,气到权势滔天,而且高高在上的闻总?
而且,怎么就成她的错了?
闻延舟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眸深似海:“我是从什么时候冷落你的?”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想起来了。
是水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犯胃病,他们在酒店的空包厢里,面对面聊了几句。
他问她怎么流产的?她说她被人绑架了,打电话给他,他挂了,所以被撕票了。这句他没信。
之后他又说,他不是因为她不够依赖他,也不是因为他腻了她,所以他才冷落她,找了白柚。
她问他,那是因为什么?他让她自己去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落她。
之前她没仔细想过,现在他又提起来,楼藏月皱起眉头。
闻延舟自己说了:“是你流产的半年前,也是距今一年前,去年年底,除夕夜,我在东海岸等你,你去见了谁?”
提到除夕夜,楼藏月脸上有明显的怔忡。
“……”
闻延舟知道她想起来了,他也想起来了,又有些动气,捏着楼藏月的下巴不由得加重。
但在楼藏月因为疼痛皱眉的时候,闻延舟又放开了,她也只穿着睡衣,虽然款式正常,但领口歪了,露出了一截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他深幽地看着身下的女人,然后低头,高挺的鼻梁碰到她的脖颈,她的皮肤很薄,这么近,能看到那些细细的青筋生长在她的血肉里。
他一张嘴就咬下去,没那么用力,嗓音低沉隐忍:“你是我的女人,你做那种事,你要我怎么想?楼藏月,我当时都想掐死你。”
楼藏月不禁抓紧他的袖子,眼神有些散。
难怪。
难怪正月初三,他突然开车去公寓找她,她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结果他一言不发把她带回东海岸,一进门就开始弄她。
那天她好几次都要疼死了,还出了点血,他发泄够了就让她滚,连夜都不让她过,她在深夜十二点走出东海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妓。
那天之后他对她就冷淡了,出差外出带何清,宴会饭局带赵钿,总之就是不会再带她这个以前时时刻刻都跟他的首席秘书,偶尔有兴趣碰她,也不会温柔。
他就这么冷了她半年,再后来,她意外流产,他收了白柚。
所以,他正月初三的发疯,是从除夕夜开始,气了两天,还是消不了气,所以凌虐她?过了半年还是越想越膈应,所以收了白柚来恶心她?
楼藏月喉咙滚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好说。
闻延舟把咬改成吻,她还听到他在她耳边,嗓音沙哑地质问她。
烧了一个晚上还没好起来的男人,这会儿就跟喝醉了似的,神志不清地喃喃重复一句话。
楼藏月只能当他是烧糊涂了,否则解释不了,闻延舟闻总,怎么会用那么不甘又委屈的嗓音问她。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