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兜兜转转了二十年,还是回到了这里。他去世了,我却重回故里。可是回头想想,我又何曾真的离开过呢?他去世后,我也想过,为什么当年,我执意要离开?为什么不能留在他生活的地方?或许是我的命运轮盘搭错了指针!”
“妈妈,我理解您的感受,您了解我的心情吗?或许我不应该回来,不应该让她再遇见我,我应该从此消失了,再不能回来伤害她!”
骆珂在人头攒动的机场,打电话给易然。他说:
“简简有你照顾,我很放心。虽然我没有资格,可是我拜托你,不要让你的爱情等得太久,你该让她知道,你才是能够爱她一辈子的人!”
“骆珂,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这些?你说得对,你没资格!你去她家楼下做什么,散步么?你的伞还握在她的手里,你想去哪里?”
“我再不回来了,请你好好照顾他!”
“你不能走!不在,你跟简彻底了断,然后巴黎纽约的,去哪儿随便你!她等了你七年,你走了,你还要拖掉她多少时间?”
“你真的很爱简简,我想确定的就是这一点。易然,简简拜托你了,再见!”
骆珂挂了电话。易然立在窗前,突然感到一种发疯前夜的平静。他狠命地握着电话,大脑里却在思考着刚刚助理提出的产品推广方案。
简简的工作又增加了,几个星期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常扬心疼地说:“简简,你还是搬到我家住吧!我忙的时候,我妈也会照顾你的,看看你这里,除了垃圾是满的,什么都是空的!”
“你太夸张了!我的垃圾袋才不是满的!这里有一个空的,那里也不一个空的,还有那边,那边,都是空的!”
常扬几乎晕倒,她拉着简坐下,说:“你住到我家去吧,我妈妈和我整天没话可说,但是她喜欢你,你们两个才像是母女,你可以常替我哄哄她!”
简简摇头,说:“我喜欢一个人住在大房间里!过几天,等我习惯了这么多工作,就不会累了,你放心吧!”
常扬没办法,只得说:“好吧,欢迎你随时改变主意!但是明天晚上有个歌会,请了几位当红歌手,你一定要来看啊!我没空来接你,你要自己打车过去,一定要记下车牌号码!”
简简笑着,拉起常扬的手,乖乖地把她送到门外。常扬临走,又嘱咐常扬晚上煮面要加个鸡蛋,说完,自己也笑了,说:“整天为你担心这些事情,淑女气质都消耗尽了!”
从小到大,常扬和易然都把简当作妹妹,处处照顾她。父母离开后,他俩更是成了简简唯一的依靠。
常扬的脚步声远了,简简忽然很内疚,也很自责。为何自己会如此的自私又任性?为何这样的让好友为她担心呢?坚强起来,真的做不到吗?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吗?
六、爱情迷失的地方
骆佩琪喜欢在咖啡店里谈工作。易然拿了计划书给她看。忽然,易然说:“您稍等,我马上回来!”
走到简简面前,易然说:“简简,介绍一下吧!”
简简从一只大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心慌意乱地说:“这位是新来的医生!”
易然伸出手:“医生?您好!我是简简的朋友。我想知道,您是不是跟每一位新同事都要喝一次咖啡呢?在咖啡店握着女同事的手,是您的工作习惯吗?你们认识有几天了?”
医生没弄清易然的身份,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用眼睛寻问着简简。
简简的眼睛在请求着易然。
易然拉起简,说:“医生先生,请你记住,今后不要再和简约会,她不适合你!”
简简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走去了洗手间,她要镇静一下,她才醒悟她刚才都做了什么。易然回到座位,骆佩琪微笑着问他:
“简简和她的男朋友吗?”
“不是的,她只是太伤心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她是疯了!”易然解释着,像是对自己解释。
“骆珂说过,只有你能给简简幸福,你在等待?等什么呢?”
“阿姨,简简的幸福,骆珂他关心吗?那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不知道,他是在伤害简简吗?”
刚好简简从洗手间出来,打算过来道声再见。易然微笑着,她稍觉安。刚才在洗手间里,她也怀疑她是疯了,怎么可以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怎么可以用欺骗一个人来忘掉另一个人?
易然说:“简简,几年前见过面的,这位是骆佩琪女士。阿姨,这是简简!”
又感觉到了那种气氛,会让自己流泪的气氛。简简不能听到跟骆珂有关的任何事情。她微笑着点头致意,急切地道了别,不等易然的回应,飞快地走了出去。
佩琪抿了口咖啡,保持着她幽雅的微笑:
“易然,骆珂的伤,并没有痊愈,医生说,随时会发作,而且他们下了判决,四十岁以后的日子,骆珂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因为这样,骆珂要一个人生活,他不想连累简。就是因为这样,你们都觉得,他对简很残忍!可是我知道,我儿子也很伤心!”
易然听完,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一字一句地说:
“简简,保存着关于骆珂的一切。他们一起去旅行时的车票,周末看过的电影,骆珂送她的‘卡百利’cd。每次她心情低落时,都会去到枫林路上,静静地站很久。每年的初雪时分,都会去江边,去找寻她和骆珂的脚印。她爱着,怀念着,大家都以为骆珂或许不在人世了,她还是等着。那么,您认为,她会介意骆珂的病,会介意骆珂坐在轮椅上吗?有一天,如果,简简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骆珂的用心,简简该怎么办?简简要面对她自己的生活,和刻骨铭心的爱人,她该怎么办?”
一个星期后。暧昧的“八点半”酒吧里,常扬和易然一起喝酒。
常扬说:“简简刚刚打过电话,她找到了骆珂,两个人可能下个星期,就会回来!”易然点了点头,继续喝酒。
常扬倚在吧台,说:“你不要嫌我话多,我讲话,一般来说,是要按小时收费的!上次那个医生事件以后,我以为你会抓紧简。你鼓励简去找骆珂,你就该想到,他们不会再分开了,你能够说服自己成全简,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易然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常扬也不再理他,跟他比拼似地,也不停地喝酒。
两个人喝得都有些醉了,易然坚持要送常扬回家。
到了常扬家,易然说:“我不进去坐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常扬没有下车。突然地,她抱住了易然。
易然怔住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常扬,不要这样,别再哭了,好吗?”
常扬说:“易然,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简简,等着她在感情上放下骆珂。你该知道的,我也在等,等你接受我!我要的不多,我不要你放开对简简的爱,只要你允许我爱你!你不要拒绝我!”
易然的心很乱。常扬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被她感动。常扬对他的爱,他了解,他也婉转地拒绝过。
他知道,一颗心容不下两个人,对于一个用尽全力去爱的人,只能对他报以感动,是不够的。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突然的脆弱,而对常扬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他说:“常扬,我们不会相爱的,所以我不配要你的爱情。你是个好女孩,值得一个男人,用一辈子,用整颗心去爱!可是,我不能给你那么多!我曾设想过,处在爱人的位置,却得不到她的心,那种痛苦,是无法承受的!所以,常扬,放开我吧,你不要再哭了,不要再为我哭,好吗?”
常扬放开了手,擦去了眼底的泪水,失控地笑了几声。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对易然说:“看来我们只能做朋友!好吧,爱人是昨天的,友谊才是长存的!我进去了,你路上开车要小心!”
说完这些,常扬便努力地,想要打开车门,但是试了几次,门仍然关得紧紧的。
易然为她开门,常扬微笑了一下,下了车,飞快地走到楼下,闪了进去。
易然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如果常扬没有放开他,或许他真的不能说服自己,说不出那些拒绝的话。他现在是这样的脆弱。
按下cd,车内充满了“卡百利”淡雅的华丽。她唱道:“你记得吗?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会允许回忆使我这样难过?”又对爱人请求道,悲伤地请求:“可以扶住我吗?我是这样的脆弱。”“一切在阳光下逝去。”
是的,一切就在阳光慢慢失去,也只能够让它在阳光下逝去。
常扬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易然的车子终于走远。许多次的,她都感觉到,她的爱情只能是一场黑白电影,只能在脑海里放映,不会来到现实中。
七、有一种感伤等待散场
骆佩琪很正式的,邀请简简和她的好友到“琴亚酒店”见面。
常扬说:“我们算是你的娘家人呢!简简,是不是骆珂母亲会送份大礼给我?”
简简笑说:“可能吧,要不然我们就当你是我妈妈,好不好?”简简太快乐了,虽然她自己没有发觉。
易然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她,看着她的笑,忽然有种悲伤的感觉。
他帮助简,找到了这快乐,但是,他只能镜子里面这样地看着她。
他不能参与她的快乐。
骆珂送妈妈到了酒店,就在门口等他们。
常扬先看到了骆珂,就笑着对简简说:“简简,要不要从马路上飞过去呀?”
简简装作生气的样子,瞥了常扬一眼,还是开心地向骆珂招手,把常扬和易然放在身后。
骆珂看到,他的简简向他微笑着,走到了路中央。可是她太快乐了,没看到一辆急速行驶的“宝马”这里不是过街横道,这辆车把这里当成了高速公路。
简简的眼里只有骆珂,她没发现危险向她逼近。骆珂推开挡住他的人。他要赶到简简身边,他要挡住简简的危险。
他来不及,虽然那车子在减速,可是他还是来不及。他看到那车子已经贴靠近了简,而他来不及到简简的身边去。
简简被这突然出现的场面吓呆了,她不知道该向哪里躲闪。
他来不及,虽然那车子在减速,可是他还是来不及。他看到那车子已经贴靠近了简,而他来不及到简简的身边去。
简简被这突然出现的场面吓呆了,她不知道该向哪里躲闪。
千钧一发的瞬间,易然从后面将她推了出去。
“易然,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能不能够跟妈妈说说话?你看妈妈一眼,好不好,易然?”易然母亲同简简一样,整日不眠不休地守在易然床边。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儿子的脸。
“伯母,您去休息一下吧!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简简不忍心看到易然母亲一脸的憔悴。
易然母亲没有移开眼光,连姿势也没有改变。她说:
“简简,易然今天就会醒过来,他今天会醒过来的!这个我不担心。但是,我想请求你一件事。等他醒过来以后,你不要哭,今后无论你知道了什么,也不要在他面前哭,他说过,他只希望看到你幸福!”
简简点着头。
易然母亲继续说:“做母亲的,了解儿子的心。简简,你知道的吧,易然他喜欢你,喜欢你很多久了。但是他不愿意强迫你,不忍心给你压力,所以他过得很辛苦。感情的事情,我知道没有办法勉强,但是,如果可以,你和他谈一谈吧!虽然可能他还是会伤心,但是,让他知道,你了解他的心,或许,他会早一点解开心结。简简,可以吗?”
易然喜欢自己吗?为什么自己这样的忽略他?自己让他受到折磨吗?为什么自己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必须要受到伤害,那么宁可是她自己,绝对不能是易然!
简简看着易然母亲,想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她终于醒悟,自己这些年里,对易然做了什么。易然为她受过苦。这是她的错,不能原谅的错!
易然醒了。他看见,母亲和简简的笑脸,常扬鼓励他的手势,骆珂站在大家后面,微笑着看着他。
他微笑着向大家打了招呼。他相信,自己是真的醒来了,这清醒,易然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也无法感到重获新生的快乐。
八、不想留恋你的背影
简简今天试婚纱。
刚好易然就在骆佩琪的店里面,谈完了公事,易然来看常扬和简简。
常扬的伴娘礼服很华丽,这是她的风格。
骆珂试过了礼服,佩琪认为袖口需要修改,做了标记之后,大家等着简简换好礼服出来。
简简美得像是一个梦,如果男孩子们了解那样的一个梦。
大家发狂地惊叹了一阵,简简为了自己的美丽而有些难为情。
佩琪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设计,实在是无懈可击。
试过礼服后,易然说附近有家茶楼很不错,大家决定去坐坐。
简简和常扬像是非常饥饿,忘了易然和骆珂的存在,只是往肚子里面塞东西。骆珂便和易然聊了起来。
易然说:“你们的婚礼,可能我来不及参加了。我父亲要派我去美国工作,因为那边要求得很急,我这个周末动身!”
常扬吐出了刚塞进口的面,像是不能相信,盯着易然的眼睛找答案。易然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确认了她所听到的是真的,行期就是明天。
简简说:“不可以,易然,我的婚礼你一定要参加!你如果不在那里祝福我,我是不能结婚的!”
易然微笑着:“简简,我祝福你,祝福你和骆珂两个!但是你知道,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有一点拖延,可能会连锁出很多麻烦,公司或许会因此而瘫痪!所以,我只能服从父亲的命令!这里还有常扬,我母亲也会去为你祝福的,父亲会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的,送到骆珂的手中,所以你的婚礼一定要进行!”
简简被泪水充塞了眼睛,她没有办法讲话。
常扬握着她的手:“不要难过啦!我们就支持易然的‘以事业为重’吧!我们可以惩罚他,像从前那样,让他不断地讲笑话。记得那次我过生日吗,他也是没有参加,我们罚他讲了一个小时的笑话,所以后来他听到笑话两个字,都会发头晕症,是不是?”
简简破涕为笑。常扬提议这次罚易然喝下一整壶的苦丁茶。易然口里苦不堪言,但是也老实的认罚。
从茶楼里出来,易然说:“我走的时候是清早,你们最近都这样的忙,不必来送我了。而且也只有一年的时间,还是不要让我看见送行的场面,只要我回来时,大家去接我就好了!”
简简不肯答应。骆珂说:“就让易然决定吧,回来时我们去接他!”
简简向常扬求助,常扬说:“如果是我,也会喜欢一个人离开,我们就都不去送行吧!”
骆珂和易然去拿车,简简和常扬在店门前等。
简简说:“怎么办,常扬?现在,我更觉得自己犯了错误!常扬,怎么办,我们真的让他一个人去那么远吗?”
常扬握着简简的手:“简简,这是易然的选择,或许对他来说,这也是最好的选择。让他走吧,他会照顾自己。也是因为他的选择,你,和我,都更要认真地生活,也要努力地生活!”
地下车库。骆珂和易然一同过来拿车。
“易然,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机会很难得的,我是向爸爸要求了很久,才被允许的!”沉吟了一下,又说:
“骆珂,有些话,我们就不必说了!我相信你,也相信简简!至于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停车声的灯光很明亮,看得清彼此的表情,两个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这一刻,他们把彼此看得透亮。因为爱着同一个人,他们有了一种默契,这默契足以原谅从对方那里所受的伤。
车子开出来。常扬和易然同车,骆珂送简简回家。
骆珂知道,简简很难过,她埋头在暗影里,一路上都在沉默。
到了简简的楼下。骆珂终于还是没有保持住缄默,他说:
“简简,我不能这样让你上楼去!如果你难过,就在我身边哭吧!”
“没有,我没有难过。只是易然一个人去那么远,一定会很辛苦,想起来有点担心!”
“简简,我了解!易然他会过得好的,他也会找到他的幸福,他现在的不快乐,不是你的错!”:“我没有那么想,只是因为他是易然,易然又要走那么远,我才有些难过!没有关系,我没事的!”简简微笑,说
常扬打开了音乐。又传出了“卡百利”那小心翼翼的妖野。
她笑着说:“这是简简的cd吧!你拿过来就再没还给她吗?”
易然笑说:“是啊,我还真的很贪心呢!”
常扬笑:“也不全是,比如对我!”
易然沉下语调:“常扬,我使你很为难吗?”
常扬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你这次真的走了,我就不再为难了!”
易然沉默。
常扬说:“易然,如果,如果你需要我等你,那么我会一直等下去!”
前面红灯,易然踩了刹车。前轮压在白线上。
他看着对面路口同样在等待的车辆,说:“常扬,现在我的心情遇到了红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无助过。但是我不能承诺等待的结局,我更不愿意伤害你!”
常扬低下头,说:“易然,我知道,我们是朋友,所以你不能让我代替简简,来为你擦拭伤口。但是,我会等你的,如果我能够一直等下去!但是,我不能等得太久了!所以,如果你已经找到方向,那么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即使我不是你的选择!”
易然知道自己不能再让谈话继续下去,他会接受常扬的,在他还不能爱她的时候!他现在的软弱,终有一天会伤害到常扬!让痛苦留在原地,总好过让它肆意蔓延,常扬会放下他的!无论如何,在他不能爱她的时候,不可以向脆弱妥协!
他点头,算是答应了常扬最后的要求。
到了常扬楼下。
常扬说:“你走的时候,我不送你了,好好照顾自己,诸事小心!”
易然点点头。
常扬又说:“常联络,不要仗着自己躲在美国,距离遥远,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就不理我们!”
易然微笑着点头答应。
常扬下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她听见,乐队女主唱,用婉转的气声,在追寻那遗失的爱情:
“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常扬站在后面,看着车子掉头,然后缓缓地开走。
她似没有了意识,只有那旋律单调的在耳边重复着: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是的,一切都会逝去,可是自己怎么甘愿放手,怎么可以让它在自己的手上溜走?她不在乎伤害,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现在易然能够留在她身边,什么她都无所谓!
她不能让他走,她不能让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这样的与她擦肩而过!
路上没有车,但常扬不在乎,即使自己走路过去,她也要找到易然。她知道她不用急,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无论易然走得多远,她都能够找到他。
一定会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