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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回妙法渡鲸波电虹堤惊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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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时癸水雷珠已密压压结成一片,震力之猛,自不必说。上下四外的水雷光气几成实质,六合之内都被这无量雷珠塞满,除当中这朵大金莲花而外,更无丝毫空隙。西方至宝不是寻常,虽然敌人威力越大,反应之力越强,那莲花瓣上放出来的毫光和那三团佛光、一幢祥霞反倒较前加倍强烈。但对方水雷威势也有增无减,一任李洪施展全力,也只相持不下,仅保住不受危害,想要随意冲动,突围出困,仍是万难。似这样相持了好些时日,五人身在水雷包围之中,仿佛天地混沌,四围被无量元气包满,轰轰之声既密且急,震得人耳鸣心悸,哪还分得出天色早晚。

    不知经过多少时日,后来还是苏、陈二人看出突围艰难,除却水仙神游归来,或是有心释放,要想脱身,直似无望。惟恐相持日久,误了时机,各用仙法留意推算,算出被困已达十日以上,便把时日记下,静待解围。又过了几天,陈岩因先前警觉兆头不好,心生谨慎,还好一些。李洪却因被困多日,身陷雷海之中,四外均是灰白色的寒光,中杂亿万密如雨雪的银花,电旋星翻,不住闪变,看去似光似气,但是压力奇重,比钢铁还坚。如非金莲宝光四外抵住,休说寒威难耐,震势奇大,便那压力也禁不住。敌人始终不曾再现一个,这些日来,曾和虞孝连声喝问,一任冷嘲热骂,百计引逗,始终人影不见,毫无反应。一算日期,不知不觉已是二十来天。李洪不由烦闷起来,便对众人说道:"易师姊他们大难将临,固然另有救星,到底放心不下。能早飞回中土,在旁待机,到底好些。何况燃脂头陀所借香云宝盖尚未到手,不知借宝的人送还也未。主人缩头不出,却任门人大胆妄为,倚势行凶,实在可恨。我想那水仙既是得道千年,法力高深,人定已有多日,这等猛烈的震势,断无不知之理。似这样分明是师徒合谋,有意作梗,我们守到几时是个了局?自从被困,从未出手还击,就不轻用秒楞神符,也应给他尝点味道。我想大家合力试他一下,否则我们也是屡生修为的人,却被这些水中精怪随便困住,太丢人了。"

    宪祥早就算出前后因果,知拦不住,微笑未答。虞、狄二人日久气闷,因自身法宝威力较差,不便先发,闻言首先赞好。陈岩见宪祥未开口,便拦住三人暂缓发难,笑问:

    "苏道兄,你意如何?"宪祥答道:"我想绛云真人决不轻易与人结怨,照我看法,前数日或许是他门人见我们飞行太低,乃师元神刚刚凝固,魔头甚多,最忌惊扰,一时气愤,便出头作对。休看先前亿万雷珠同时爆炸,那等猛烈的声威,海面以下,水宫左近,早被他们禁制隔断,听不出一点声息。否则,我们经过时只将海涛冲激,尚恐惊动,他们到了第三天上,身外水雷光气,看去几同实质,声势仿佛更猛,癸水精英已连成了一片,敌人怎会始终不曾再见一个?仿佛主人有什么要事,将这北海癸水精气化为一片雷海,将水宫四外护住。我们不过适逢其会,又当双方敌对之际,单放我们脱身,匆匆不知底细,难免敌人就势反击,更多危害。所以只好将错就错,将我们留在此地。此时为时已久,主人难关已过,只剩余波,也许暂时无暇及此。你们只看近两日来,四边癸水精气尽管和以前一样坚如万丈钢壁,无法冲动,但是里面雷珠爆炸所发出来的光雨银花,层次分明,快而不乱,十分自然。不似先前纷纷乱爆,互相冲荡,轻重大小不一。压力虽仍大得出奇,也与以前两样,上下匀称。我只是猜想,也还拿它不准,真要试它一下,也无不可,只不要伤人便了。"

    陈、李、虞、狄四人互一商量,决定把法宝、飞剑由光层中发将出去,等将敌人激引出来,然后相机应付。主意打定,狄呜歧忽想起身边还有一件法宝,乃恩师新传,名为青阳轮。因素谦退,不愿卖弄,又见众人法宝神妙,惟恐相形见绌,未肯轻用。这时想起,此是乾天真火所炼之宝,专能煮海烧山,对方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如将海水烧成沸汤,决禁不住。好在金莲宝座防御严密,不会反害自身。心中一动,便取了出来,对众人说道:"此是昔年西海离朱宫少阳神君赠与家师之宝,名为青阳轮。新近家师为了证果在即,转赐小弟。因其威力太大,不论金铁石土,人物乌鲁,遇上立成灰烬。小弟功候有限,惟恐不能随心运用,多伤生灵,殃及无辜,从未轻易用过。现在我们被困日久,照苏道兄所说,水官上空方圆千里之内,已被雷珠布满,如有生物,早被震成粉碎。

    当前敌人多是水中精怪,如将此海炼成沸汤,必定存身不住,好歹也将敌人见到,问个明白。如有本领,不妨一拼,何故藏头露尾,又伤害我们不了,偏是长此相持,使人气闷?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李洪连声赞妙。陈岩接口笑道:"此宝如将海水煮沸,实是极好制他之法。还有虞道友的三枝射阳神弩,乃前古至宝,也颇有用。听苏道兄屡次所说口气,恍惚还有文章,不愿与主人结怨为敌,偏又不肯详言。为了息事宁人之计,莫如先与他打一个招呼,如知利害,先把人现出来,分明曲直,动手不晚。"陈岩又随即向前大喝:"我们往金银岛采药,路过此地,并不知道海底有人潜修,只是无意经过。就嫌我们遁光强烈,有什惊动,也应明言,为何上来便用埋伏暗算,见敌不过我们,又隐藏不出,并发动这等猛恶的癸水雷珠。就说我们是你对头,这方圆千里以内生灵何辜,无故受此茶毒?你们的师父固是有道之士,便你们虽是异类修成,也有千百年苦炼之功,当知因果,无端造此大孽,难道不怕恶报?我们在此已二十余日,任你们施为,可曾伤到我们一根毫发?真有法力,何妨出门见个高下?我们先前闻你们师父是个前辈修道之士,事出误会,不愿结怨,专一自保,只守不攻,至今不曾还手。今见癸水雷珠的威力不过如此,中土尚还有事,难再相待。再不出现,这位狄道友的青阳金轮乃少阳神君所赠纯阳至宝,一经施为,此海立成沸汤。我和李、虞二位道友,也各持有仙佛两家至宝,休说你们异类修成,便有法力的散仙也禁不住。为免不教而诛,先此警告,再无回音,我们就要下手了。"

    陈岩说时,微闻海底深处钟磐之声远远传来,无如密雷怒哄,轰轰震耳,似有似无,听不真切。说完,对方仍无反应。众人俱都有气,事前原经商定下手方法,仗着所用法宝均与心灵相合,又有金莲宝座内外隔绝,可以退守,便由陈岩发令,先命虞孝将三枝后羿射阳神弩朝前射去,等到冲开一洞,再将各人法宝相继飞出,相机行事。虞孝本心,因那射阳神弩乃前古至宝,威力绝大,如非宪祥再三主守不攻,陈、李二人有那么高法力均未发难,早已出手了。这时想起金银岛所得灵药已有多日,急于回转中土,给武当七女送去,巴不得早日脱身。所以闻言立即施为,扬手发出三枝射阳神弩,化为三道金碧色箭形奇光,朝前射去。箭光到处,只听一种极刺耳的异声,一连响将过去,虞孝因觉前面阻力甚大,一再加功施为。那无量数癸水雷珠合成的光海,近三日来,看去虽似万丈洪涛,高深莫测,势也猛烈,较前更密,但是似动实静,亿万星花密层层不住飞舞,上下四外远近相同,毫不紊乱。仿佛汪洋大海,尽管波浪滔天,起伏不停,终古如斯,更无变化。吃那三枝神弩穿入以后,立似海上起了巨风,一处受了冲动,所有雷珠齐受反应。雷珠本来细如星沙,因是大小平均,疏密如一,尽管一层接一层相继爆发,因为威力相同,互相抵消。犹如亿万流荧,在那万丈光海中不住闪变明灭,更无别的异兆。

    及受神弩冲射,立现奇景,本来米豆般大小的水泡突然暴胀,无论多大的空隙立被填满。

    再受四外小泡冲散,立时爆炸,左近雷珠齐受反应,晃眼之间,蔓延了一大片。虞孝不知敌人藏在何处,再以全力施为,指定三枝神箭,在光海中往来乱窜,全海雷珠齐受冲动,生出反应。又和开头一样,那些水泡形的雷珠失了均势,有的大如铜锤,有的小仅如豆。大的刚刚爆炸,小的立时长大,将其填满,重又爆炸。似这样随灭随生,声威也越来越猛,上下四外的亿万雷珠齐往中央压到,互相冲激排荡。同是排山倒海一般威力,轻重快慢却又不同。

    李洪因未两天压力平均,不用玄功主持也不至于有什变故,又当合力应敌,准备出手之际,未免疏于防范,事情发作又快,只一两句话的工夫,四外雷珠齐受反应,威势猛烈,较前更甚,急切间不暇兼顾,金莲神座的护身宝光竟受了冲动。这一惊真非小可。

    忙用玄功主持,觉出威力大得出奇,差一点便镇压不住。最厉害的是前后左右都具有山海一般的压力,偏是此轻彼重,瞬息万变,丝毫松懈不得,只顾全力防御,忘了招呼。其他三人都想出手,但所想各不相同:虞孝志在搜敌;陈岩见时日将近,急于回转中上;狄鸣歧是想为师门争光,试试这青阳金轮的威力。三人又见阵中水雷虽起变化,那存身的金莲神座已是祥霞闪闪,万道毫光,屹立光山雷海之中,未受摇动。但宪祥只是不赞一词,微笑在侧,大有脱困在即之概,使三人越发心定。先由陈岩扬手发出百丈金花红霞,直冲光层雷海之中,只见金花乱爆,红霞电飞,满阵飞舞。所到之处,那无量数的大小水泡纷纷爆炸,震势猛烈。到了后来,忽然一个挨一个,蜂窝也似密接起来,好似无数水泡挤在一起,不住摩擦滚转,发出一种极尖厉的异声,刺耳难闻。就在这蓄怒待发之际,吃陈、虞二人的神弩、飞剑往前一冲,轰轰怒啸中,又夹着惊天价一声大震,四外雷珠立被这密集的大片水泡自行排荡开数十百丈,形成一个大洞。二人方想癸水雷珠均是同形同质之物,为何自相排荡,现象不同?说时迟,那时快,就这瞬息之间,空处已被一团突然暴胀的大水泡将其填满。刚被荡开震散的大小雷珠突似狂涛一般往上一涌,那数十百丈的大泡受了冲击,立时爆炸,所排荡开的空处又比先前大了数倍。同时左近也发生同样现象。开头都是无数大小雷珠密集一团,正在摩擦,突然爆炸。刚现出大片空地,立有一两团雷珠暴胀,将其填满,再行爆炸,声威越来越猛。那雷珠见空即填,也越来越大,此应彼和,纷纷继起。许多未得乘隙暴胀的水泡、雷珠受了波动,宛如亿万光球、气团,将上下四外一齐填没,随着大泡震破之势,如金刀划水一般朝前涌去,星飞电旋,往来翻滚,纷纷炸裂。本来亿万密雷轰轰怒呜,已比山崩海啸还要猛烈,内中又夹着好些大水雷的爆炸之声,休说常人,连陈、虞诸人那高法力,又在金莲神座防护之中,均觉耳呜心悸,神思不宁。但还自恃法力,一味坚持。

    陈、虞二人的法宝、飞剑尚未收转,狄呜歧的青阳轮又相继发难。出手先是三寸大小,上有六角的星形金轮,飞出金莲神座光层之外立时暴长。狄鸣歧初次施为,惟恐威力不大。因觉此时上天下地,方圆千里之内,均被癸水元精之气布满,无论火力多强,也不至于伤害生灵,放心大胆,只顾加功,全力施为,顿忘师诫。宪祥虽早算就,及见祸变就要爆发,也惊疑起来。那金轮到了外面,已长成亩许大小,六根芒角齐射银芒,远达丈许,比电还亮,一齐转动,钊轮飞驭,直冲光海之中。五行各有克制,水本克火。

    无如青阳金轮所发三阳神火,自身具有坎离妙用,与寻常真火不同。大只亩许的一圈金轮,投入无边雷海之中,何况此时水雷爆炸之势又是最剧烈的时候,本来相差悬殊,决显不出它的威力。轮上芒角长只丈许,按说两面相形,大小威势差得大多。谁知那比针还细,长只丈许的银色奇光,竟不受真水克制,反因水力寒威生出妙用。只见万道银芒随同金轮电旋星飞,到了光海之中,所有雷珠只一撞上,立即消散。所到之处,所有雷珠、水泡齐化热烟。转眼之间,变成一条其长无比的白虹,随同金轮飞舞,只顾往前伸长出去。始而白气两旁的雷珠不等爆炸,凡是挨近一点的全都自行消散,只远处还在爆炸不已。

    狄呜歧见状大喜,以为成功在即,手掐灵诀,催动金轮,将六根芒角的银色火花似暴雨一般大量发出。那无量的雷珠、水泡沾着一点,便化为大蓬热烟,晃眼之间,当前一片便被热烟所化白雾布满。陈、虞二人也误以为破阵有望,便令狄鸣歧收回金轮,由内而外,贴着金莲神座宝光外层往前开去。那金轮已在光海中环绕一大圈,四外全是热烟所化浓雾,隐闻水沸之声。等到金轮后撤,由内而外,电也似急地从四面飞转过去,所到之处,前面光墙首先雪崩也似纷纷消退。同时万丈热烟蓬勃而起,上下四外全是白雾布满。李洪见状,便把金莲神座宝光往外加大,向前展开。刚觉出前面光墙虽减退了些,无形中另有一种极奇怪的阻力,忙按神光微微一试,竟是奇热无比,心灵上又生出了警兆。方在惊奇,侧顾宪祥立在旁边,好似耳目并用,正在出神查看,面带惊疑之容。

    未及问询,忽听轰的一声。紧跟着轰轰沸水之声忽然大作。再朝四外定睛一看,原来金轮已越转越远,就这一会,已开出了好大一片空处,热烟越发浓密。只见白茫茫一眼望不到底,内中仅有金轮宝光和那三枝射阳神弩在内飞舞滚转。

    陈岩先发出去的那道红霞金花,刚由浓雾影中急收回来,面上也带惊疑之容。李洪方要询问,陈岩已先开口道:"苏道兄,怎的如此现象?我这飞剑原与心灵相合,本是万邪不侵,寒暑无害,竟会觉得奇热难耐,是何原故?"宪祥还未及回答,忽然异声大作。先前大量水雷受了金莲神火激射,多被烧化,只隔远一点的仍在爆炸,发为巨响,不知怎的,忽随异声停止。好似全海的水均被煮沸,四外光墙齐化热雾,内具一种极奇怪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地往中心狂涌上来。宪祥看出不妙,忙喝:"虞、狄二位道友,速收法宝,免有疏失。"虞孝早就觉出射阳神弩先前飞行光海之中,穿梭也似,随心运用,无不如意,所到之处,雷珠、水泡纷纷炸裂,威力甚大。自从金轮转过一两圈后,环绕金莲神座宝光圈外的大量雷珠纷化热雾消散,照理当前一大片癸水雷珠已破,底下应更容易,谁知热雾中忽生出一种极强大的粘滞之力,神弩飞行雾海之中比前要慢得多,到了后来直似进退两难。虞孝心正惊疑,忽听宪祥大声示警,心中一动,忙即收回,猛觉阻力加增,几乎收不转来。幸而狄鸣歧素来谨慎胆小,又最信服宪祥,见金轮神火所到之处,雷珠、水泡尽管纷纷消散,大量热雾却是越来越浓;并不似恩师所说,此宝一经全力施为,不论多大的水,当时均可烧干,并还不畏癸水克制。怎会有此现象?也是心中惊疑,一听宪祥知会催收法宝,忙即照办。恰巧金轮回飞,本不畏热雾阻力,很容易地收了回来。

    宪祥看出癸水雷珠受了三阳真火反克,已生变化,惟恐有失。一面招呼虞、狄二人收回法宝,一面急呼:"李道友,速以全力施为,莫令逼近。"李洪依言,忙运玄功,将金莲神座与三枝如意金环一齐施展,数十百丈金光祥霞,立即往外暴长。四外热雾本来紧压宝光层外,吃李洪施展全力,宝光加盛。虽然多排荡出数十丈空处,但那热雾吃宝光一逼,先是光云电旋,宛如千万层白色轻纨,朝外面光层包围上去。后来雾层一密,沸水之声忽然由大转小,晃眼停止。那形似轻纨的雾影,也由浓而淡,渐渐隐去,青晶也似,将那百十丈高大一幢金色莲花包住。众人定睛一看,上下四外已全冻为坚冰,无论哪一面都是一片晶莹,仿佛埋藏在万丈冰山之内,金光祥霞映照之下,幻为丽彩,一眼望不到底。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李洪想用法宝开路,穿冰而行,试上一试。宪祥见众人已被癸水雷珠所化玄冰包围在内,仗着佛门至宝防身,就此相持,还可无事;如若冒失前冲,虽仗法宝之力不致受害,也难保不引发别的巨灾,伤害生灵。偏生先前所算救星至今未到,心正有些忧疑。

    一见李洪手掐灵诀,待以全力破冰而行,不禁大惊,拦道:"此与常冰不同,变化多端,威力极大。如非佛门至宝功用神妙,四面挡住,不令上身,休说常人,便我们五人吃那万丈坚冰往里一合,也无幸理。就这样静守不动,暂时还可无事;如若施展法宝、飞剑,妄想脱身,那重如山海的坚冰齐往中心压来固挡不住,便是宝光稍露空隙,只要有一丝冷气被其侵入,马上里面全被布满,会连骨髓一齐冻凝,多高法力也是凶多吉少,如何可以大意?此本昔年水母独有的无上仙法,不须法宝,全由阴阳二气与癸水精英凝炼而成,最是厉害。我们与主人素无仇怨,怎会平自下此毒手?如是门人所为,又不会有这么高法力。最好静守待机,不可妄动。再等半日,如无动静,由我行法,向主人探询心意,问其何故如此,当有答复。否则,主人既把昔年水母轻不施展的天一玄冰都施展了出来,怎会一个也不出面?我先前原料主人今日必有为难之事,正当要紧关头,我们无心经过,适逢其会,他那门人事前不知底细,妄下埋伏,等到双方交手,我们又占了一点上风,主人惊觉,已成骑虎难下之势。此时越看越像,千万轻举妄动不得。"

    李洪因想到了最后一关,还有渺锣灵符可以运用;又见四外坚冰被宝光挡住,不能合拢,反正无害。闻言觉着有理,决计专心静守,相机而动。陈、虞二人党着先前陷身阵内已有多日,尚无脱身之策,如今敌人把全海的水冻成坚冰,要想脱身,岂不更难?

    心正忧急,猛瞥见右侧冰海深处有一点青荧荧的冷光闪动,后面紧跟着一蓬碧荧和一幢形如伞盖的金霞,由右侧面万丈冰海中缓缓驶来。所过之处,四外坚冰纷纷碎裂,立被冲开了一条冰衖。金光刚过,坚冰由分而合。看去好似内有三四人,由那青色冷光和大蓬荧火在前开路,金霞随在后面,朝着自己这面直穿过来。那冰本是一片晶莹,又深又厚,吃来人宝光一映,齐焕异彩,分外好看。最奇的是穿行冻海之中,如鱼游水,不似有什阻力,只是行动甚缓。冰再冻凝,吃青光金霞一冲,竟似受了激动,宛如波涛起伏。

    闪动起千万点金鳞碧浪,比起四外冰壁受了宝光回映,又是一种奇景。陈、虞二人正拿不定是敌是友,不多一会,隐闻一片极繁密的净纵鸣玉之声,清脆娱耳,青光金霞已经邻近,到了宝光层外停止,现出四人。李洪认出当头二人正是前往小南极四十六岛救父的南海双童甄艮、甄兑,一个手指青光,一个手指鬼母朱樱所赠碧磷冲,当先开路。身后随定一个手持一件形如伞盖,上发金霞的小和尚,还有一个身材矮胖的道装怪人。不禁大喜,忙用本门传声询问来意。甄艮答说:"事在紧急,无暇多言。绛云真人为了抵御魔劫,将昔年水母用万载玄冰精气凝冻之宝发动,方圆千里之内齐化坚冰,加以仙法运用,任走何方均难脱身。开头虽对诸位道友不免误会,此时却非针对我们。现奉天乾山小男真人之命来此,代小师弟和诸位道友开路,去往水宫,助真人抵御邪魔。无如这天一玄冰奇寒无比,虽仗小男真人一道灵符和燃脂神僧所借香云宝盖护身通行,终恐小师弟收宝之际万一疏忽,为寒气所侵。请速准备,只等香云宝盖与金莲宝光相接,速急收宝,与我们四人合为一起,仍由愚弟兄开路前往。水宫事完,再作详谈如何?"五人闻言大喜。

    宪祥知道金莲宝光大强,仗以防身虽然极好,但冲动太甚,容易激出反应,忙告众人留意戒备。李洪笑说:"这里百丈方圆之内,均被宝光挡住,甄师兄和同来二位道友只管过来,此宝与我心灵相应,收发容易。"甄兑笑道:"小师弟终是那么性急。我岂不知西方金莲神座的威力,只为此时我们全在万丈玄冰之中,此冰不比寻常,乃两间混元真气阴阳相战,凝炼而成,看似坚冰,实则中藏分合变化之妙,威力之大,不可思议,稍为冲动,立生出极强烈的反应。我虽持有鬼母碧磷冲和香云宝盖防身,外加小男真人一道灵符,缓缓前行尚恐激出反应。你那宝光之内空处大大,突然一收,上下四外重逾山海的坚冰猛然往下一压,整座冰海齐受震撼,说不定生出什么灾劫。我们或者无妨,水宫主人就许为此受到危害,或被邪魔乘机侵入。此时他正以全力主持仙法,无暇分神,否则早已通知,岂待今日?你须看香云宝盖的金霞与金莲神座相连,然后缓缓收势,越慢越好。就这样,小男真人所赐的一粒混元珠,仍须留在此地,以防万一,将来能否珠还,就说不定了。"随即请身后同来的小和尚上前,把手中香云宝盖朝前一指,那一幢金霞祥光便拥了四人,由冰壁中缓缓冲出。四外坚冰立受冲动,宛如狂涛起伏,光云乱闪,半晌方止。

    李洪才知厉害,便照所说,将身外宝光往里缩小。甄兑连说:"洪弟不可大快,越慢越好。"说完扬手飞起一团豆大光华,穿出金莲宝光之外,立时散开,化为一片青白二色的光气,布向光层之外,将四边冰壁挡住。甄艮仿佛如释重负,笑道:"小师弟放心施为,难关已过,不妨事了。"李洪将那法宝缓缓收去,各把遁光会合一起。同来小和尚随掐灵诀,朝香云宝盖一指,金霞光幢随将众人遁光一齐罩住。仍由甄氏兄弟当先开路:甄艮手指一片青色冷光,盾牌也似挡向前面;甄兑指定红花鬼母朱樱的碧磷冲,发出一蓬碧色荧光,由青光之中微微透出。上面七叶风车一齐转动,朝那万丈冰层之下缓缓冲去。

    李洪见飞行甚缓,又见同来小和尚生得唇红齿白,满脸笑容,持有香云宝盖,知从燃脂头陀手中借来,料定双方必有深交。那道装怪人的相貌与甄氏弟兄相似,匆匆相见,尚未叙谈。于是笑问:"二位甄师兄,这两位道友是否同辈?"窕氏弟兄和那小和尚好似全神贯注在前面,不曾回答。道装怪人已先接口道:"我名归吾,前生名叫甄海。民、兑弟兄乃我前生之于。我近由乌鱼岛脱困来此。这位神僧乃燃脂头陀好友笑和尚,本是峨眉门下苦行头陀的高弟,李道友怎会不相识呢?"李洪久闻前生同盟好友玉仙童方还与申屠宏、阮征号称东海小三仙,已经转世,重返师门,改名笑和尚。因为误犯贪嗔,奉命在东海面壁十九年,以示惩罚。此人屡世苦修,功力甚深,更得师门真传,长于隐形飞遁,为后辈同门中有名人物。因十九年坐关之期末满,连峨眉开府均未到场,怎会来此?想起前生交厚,好生欢喜。因见笑和尚全神贯注在香云宝盖之上,只是偶然笑向自己看上一眼,知其无暇分神,不便打扰,只得转问归吾在何处相遇。归吾随说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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