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
“你刚刚杀生了。”惜日指着巨石下萎靡的蛇。
“蛇肉很好吃的,一会儿我把它拿回去做成蛇羹吃掉。”
“好残忍……”
“反正它都死了。”
“那你还吃它?更残忍。”
“不死的你能吃吗?”
“……”
“我有苹果你吃不吃?”龙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红苹果,递过来。
惜日转头看了一眼,又甩过头去,道:“不吃。”
“唔……幸好你不吃,我早就想……。”龙茗刚要放到嘴边去咬,惜日劈手夺下。
“你先给我的。”惜日张口咬下,定了归属权。
“幸好还有一个。”他又掏出来一个,一咬。
两个苹果吃完,惜日随手向崖下一扔,许久才听到一声轻音。却听身后之人叹道:“田小姐,不要随地乱丢东西,要是不小心砸到小朋友多不好啊,就算是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
惜日回眸,看到龙茗轻笑。这个是龙茗?不会被鬼附身了吧?惊……
龙茗轻轻的笑着,心情甚是愉悦,道:“这句话是我娘亲生前说的,这个巨石也是我娘亲生前,爹爹最爱带我们来的地方。每当有这样的夜色和这样的月光,爹爹就会带着我和娘亲来这里,偶尔逮住一两条蛇还会回去煮蛇羹给我吃,所以我最喜欢这里的月光和星光,还有这里的蛇肉。呵呵……”
他轻轻的笑着,仿佛回到了往昔,一家三口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爹爹会带上几个苹果给他和娘亲吃,他的笑容那样的温柔,在这样的月光下,恍然回到了幸福的往昔。
此时此刻,惜日怔怔地望着他,在这样俊美无双的男子身旁,在这样的星光和月色下,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温柔袭上心头。
她也有一个爱她却已逝的娘亲,可她却没有他幸运。
虽然爹爹也宠爱她和娘亲,但毕竟爹爹的爱是分成了几份的,她自小就在阴谋算计虚伪装假中长大。
让爹爹多一点宠爱,让贵为皇太后的姑母喜爱,是自她一出生娘亲就要求她学会的事情。
还记得三岁时,当爹爹抱着她的时候,她饿了想去吃饭,都强自忍住,因为娘亲说过,能让爹爹多抱上一秒钟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都要忍住。
多年来步步为营,在爹爹面前听话懂事乖巧讨喜,在外人面前要处处表现高贵大方,知书达理,在姑母面前体贴撒娇,千方百计令姑母一展笑颜。
只要让需要的人喜欢,任何样的自己都要装扮,这都是娘亲教她的。
直到娘亲去世,她开始厌倦了在爹爹面前与其他兄弟姐妹争宠,也厌倦了再进皇宫刻意讨姑母喜欢,更厌倦了总是为别人的眼光而活,或许是娘临终前,意味深长地那一句话,她变了,她开始放纵自己。
直到来到苏州,她似乎越发的放纵了,这几日的她,连她自己都开始不认识了。可如此放纵的感觉真好,真好,她开始喜欢了,真心的喜欢这样的自己……
似乎这一切都要感激一个人,一个令她抛却一切束缚,变得如此得意忘形的人,她回首望向身后男子,见他刚刚的温柔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哀伤,想来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了吧?他刚刚说过,他的娘亲也不在了,一抹怜惜的温柔袭上心头。
“为何不说话了?”龙茗突然开口。
惜日一怔,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又有龙少这样的翩翩美少年陪伴,不得不感叹,光阴如梭哇,太阳不要升起,太阳不要升起……。”
“行了,听起来怎么那么冷。”龙茗看怪物一样看着惜日。
惜日不满,他这种表情明明是从她这里偷学的,一向应该是她这样看他才对。本来没想怎样,可恶意就这样被激了上来。她忽然转身,向龙茗所躺之处爬去,边爬边笑。
“你笑什么?怎么看起来那么恶毒阴险?”龙茗道,下意识的起身向后挪去。
“嘿,嘿。”惜日干笑两声。伸手就要掀去他鼻子上的白布条。
龙茗大惊,往后一躲,没注意自己已挪到了巨石边缘,本来武功卓越,轻功独步的龙茗哇,又一次,一世英名尽毁……
惜日向下一看,巨石底下,一个人像一个被翻过来的乌龟一样,四脚朝天。
哇哈哈……巨石之上,女子笑得捶胸凿石。
三更天了,惜日才偷偷地回到自己的寝房门口,当龙茗黑鼻子黑脸地放开她后衣领的霎那,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明知道龙茗是故意让她如此难受的,可她还是笑了开来,回身直视他,故意无声无息地咧开了嘴。
龙茗黑着一张脸,看到她又咧开了嘴,冷哼了一声,可一双眼睛却甚是明亮,转过身脚下一蹬,凭空而起,轻轻地丢下了两个字:“走了。”衣衫翻飞,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至看不见了,惜日才捂住嘴笑着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第二日晨,田双为惜日梳头,从镜中看到小姐眉眼带笑且若有所思。
小姐昨晚出去,并未告知他们去哪里,也不许他们跟随,只要求她偷偷假扮成小姐的样子早早进屋里休息,这样才没有引起刘妈妈的疑心,本来说好小姐在后门外三声猫叫她就去给开门的,可直等到三更小姐却自己进了门,她不敢多问,小姐从来不主动说的事情,即使是生前的夫人也问不出口。可如今看着小姐的笑容,似乎,昨晚很是愉快。
几声急切的脚步声渐进,听来应是田勇的。
果然,到了门口,脚步声停歇,看身形就是田勇。
门外,田勇轻敲了几下门,恭敬说道:“小姐,京城大人来信了。请小姐亲阅。”
惜日闻声回过神来,说道:“拿进来吧。”
田双开门接过书信,又关上了房门。田勇依旧立在门外。
惜日接过书信,当即拆开来看。从头至尾浏览完信中内容,原本的愉悦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抹冷笑,信在她手中揉烂,冷道:“又是赐婚吗?”
语气中掩不住的嘲讽和烦乱,又道:“田双,田勇,准备一下,我们要回京城了。”
田双一惊,低头应道:“是。”
门外的田勇显然也气息一滞,过了一会儿才应道:“是。”
时间很急,明天她就要离开了,可不知为何,她又来到了苏州大街上,青青杨柳河畔,一只只船儿穿梭在水中,一座石拱桥就在眼前,人来人往如惜热闹,可她却始终没有走上桥去,走过这桥不远处竟赫然是龙府了,当她发现时,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来到了苏州最大最有名的龙府沧浪园,可面前的这座桥却令她愕然止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自己来到这里又为了什么?难道是想去和他道别吗?他们只有几面之缘,而且还都是彼此的百般刁难,虽然昨夜似乎有些不同……可……又能代表什么?
她黯然转身。
几日来,龙茗因为一些事务忙得脱不开身,终于又闲了下来,想起那一夜,想起了她。还有她大笑的样子。
其实自己当晚明明可以不跌得那样狼狈,可不知为何,当他在巨石上听到她的叹息声后,就想看到她开怀大笑的样子,他不习惯她的叹息,更习惯看到她目光流转隐隐而笑的样子。每当那时,或者是她有阴谋诡计的时候,但却如此鲜活而与众不同,似乎天底下任何事都不会惧怕。
夜晚又再次来临,出奇的,竟然也是满天星斗布满同样暗蓝色的夜空。
他再次来到她的房顶,屋内灯熄着,四周也很寂静,似乎主人尚未归来。
他又来到当日挪开的砖瓦之地,再次熟门熟路地掀开了那几片瓦砾,忽然,一张信纸从瓦砾下显露出来。
他奇怪地拆开来,与此同时下意识的憋住了气息,怕又是她的诡计,可入眼的字句,蓦然令他的心紧缩了起来。
“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呵呵,我也只是赌一赌罢了,或许你会再来此地,再次掀开我的瓦砾,再次偷窥我……
我为这几日戏耍你的事真心实意地向你道歉。其实,我很高兴在苏州遇到你,如果你不反对,我已把你当作朋友,当然,你反对也已无效。因为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回家了,你多珍重。
啊,忘记说了,这封信上没有荷花香粉,你不用小心翼翼的闭气了。
小心憋死在我屋顶,就做实了你这个梁上君子、采花大盗的称号了。”
就在龙茗放松的一刻,一抹淡淡的荷花香扑鼻而来,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在他打了一个喷嚏后,就不可遏制的继续打着,不是说没有荷花香吗?怎么还有?这个田惜日,又骗他……
啊……气!……
一个超级大喷嚏,令他手一抖,这才看到信的背面还有字,他翻过来一看,险些没被气死,信封后面几个大字:“闻到了吗?我骗你的!再提醒你一下,快跑吧,你的喷嚏声真的很大!”
啊……气!……啊……气……!气气气!——
“谁在屋顶?”房下传来刘妈妈的声音。当刘妈妈提+激情着扫把冲出房门时,只见房顶空无一人,刘妈妈暗自呢喃道:“难道又是野猫?可是野猫会打喷嚏吗?难道到了野猫发情期了?”刘妈妈不解,摇着头进了屋。
不远处一个紧紧捂着口鼻的男人,踉跄消失在夜色中,轻功险些都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