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自己说了这么多好像没啥效果。
“我只是想说,你表现得比你自以为的要坚强的多。”
“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是个多坚强的女孩儿。经历了学校事件还能冷静地回家拿手铳逃跑,路上遇到敌人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用铳干掉了他,在龙门被俘虏还敢跟那个罗德岛干员玩杀人游戏,只是为了要回来帮助被蒙骗的兄弟姐妹们……”
那天列昂尼德挣脱绳索后没有第一时间跑路,而是待在窗外停留了一会儿,听到了安菲娅和瓦伦丁的对话,结果就是心中对她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堵上了自己的命,这种勇气整合运动中能有几人拥有?”
就算是列昂尼德也不会这么做,明眼可见的亏本买卖。
他会在装上子弹的一瞬间给对面来一枪,然后抢了敌人的枪跑路。
这才是正常发展嘛。
“而且你已经走出来了吧,就是心中有些疑问,有些害怕。”
“你在质疑自己不久前的命令是不是正确的,如果自己没下那个命令而是选择另一个方向他们会不会一点事没有,还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你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信心也开始动摇了。”
安菲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实际上,你的决断一点问题都没有。”
“核心塔周围有萨卡兹佣兵的精锐在保护着,如果我们贸然进入一定会碰见他们,那下场跟现在没什么两样。如果我们待在那个据点不动,不仅盾卫不同意,其他士兵也是如此。”
“最好的办法就一个:转移队伍去帮助别的反抗力量。”
“至于这队突然冒出来的牧群……”
一想到他们列昂尼德后背就疼,仿佛又被碎石扎了一遍。
“这支队伍是突然冒出来的,原来核心城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萨卡兹佣兵,他们的出现不能说是你的能力有问题,只能说我们运气不好。”
“不过我们的运气也没好过,在切城是这样,在龙门也是。”
列昂尼德叹息一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瓦伦丁。
这家伙在龙门打他的那一剑力气是真大,骨头都快断了。
“但你从来也没倒下过不是?做的都很好。”
“哭是有好处的,可以放松心情,把压力排出。但一直哭下去就不行了,人会废的。你刚刚做的就很好,很快就不流泪了,虽然眼眶还有点红。”
这个小姑娘让列昂尼德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不仅性格相像,这哭也是。小时候的薇拉很容易就流眼泪了,结果一会儿她就不哭了,该干啥干啥,上了中学之后更是没见她掉过眼泪,反而经常让别人流泪。
有好多次她拿着书把瓦伦丁眼泪给锤出来了,直接往脸上糊的那种……
这是从邢一凰口中听来的,真实度不低。
原来他还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被那个混蛋欺负,现在他只想笑。
“现实就摆在眼前,你再怎么不接受都没有用,它已经出现了,无法改变。这个时候只能重新振奋起来,想办法挽回事态,或者报仇。”
“你不能怀疑自己,不能让糟糕的结果影响到自己的心境,尤其是判断力。天灾人祸这种东西它没有预兆,出现了并不能说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有翻盘的机会。但你失去了信心,就等于放弃了自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那翻盘的机会也就没了。”
……
一番话下来安菲娅的情绪已经安稳了不少,她的眼神也逐渐恢复了生气。虽然仍带着悲伤,但列昂尼德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又活过来了。
“谢谢您,老师。”
她站起身,朝着列昂尼德鞠了一躬,语气诚恳。
“你恢复了就好,也算我没白费一番口舌。”
这句“老师”让列昂尼德很受用,上次听到她这么叫自己似乎还是当初教她如何正确使用手铳的时候。
之后似乎就变成“老家伙”了?
看起来得找个时间把胡子和头发理一理,怎么说自己也才四十多岁啊……
“等等,您后背受伤了?”
安菲娅抬起上半身,注意到了列昂尼德背后的伤势。她赶紧坐在地上让列昂尼德转过身来,同时让一旁的叶菲姆脱下白袍撕出布条出来。
“老家伙,你刚刚跟安菲娅说这么多,怎么没想着开导我几句啊?”
虽然话里有些不满,但他还是很快就扯下了几段布条交给安菲娅。
“你?”
列昂尼德扭头看了叶菲姆一眼,笑了一声。
“我看一眼就明白你是什么情况,顶多就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血腥的场面,心理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我要是真出问题了咋办?”
看着安菲娅一圈一圈地包扎着伤口,叶菲姆穿上长袍,感觉有些别扭。
扯下这么多布料,长袍也变成短裙了。
“还有老家伙你肌肉挺好的啊,以前是干什么的?”
包扎伤口要把衣服都脱下来,列昂尼德的上半身也就跟这两人坦诚相见了,安菲娅看见他身上健壮的肌肉还小小地脸红了一下。
“而且你刚才说的回忆我总感觉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
尤其是那句“仇人被我杀死了,他的产业被我夺走了”听起来总感觉很熟悉。这种杀死仇人还把仇人的产业占为己有的都市传说切尔诺伯格没几个,仔细想想的话应该能记起那个故事。
“我年轻时是个健身教练,后来感染了矿石病就只能搬到贫民窟了,但锻炼也没落下。”
对于叶菲姆的怀疑列昂尼德不以为意,谎话张口就来。
“那段回忆是我瞎编的,做心理医生哪有不说谎的时嘶……”
安菲娅系紧绷带时稍微用了点力,把话还没说完的列昂尼德给疼得不轻。
“这就开始报复老师了?不就是说了几句谎话吗?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哼。”
回应他的只有安菲娅的一声傲娇。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列昂尼德摇摇头,穿好衣服。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盯着外面的尸体,神情严肃。
刚刚的轻松只是为了让气氛不再那么凝重,让安菲娅和叶菲姆从颓唐中走出来。现在他们已经恢复了,也该开始办正事了。
“现在你想怎么做?”
“我想……我想把盾卫安葬了。”
安菲娅从废墟中走出,拿起那颗仍带着钢盔的头颅,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把它放在盾卫尸体之上。
“至少要让他体面地离开。”
安葬是不现实的,他们三个人只靠手又能挖多大的坑?现在与其悲伤一个朋友的离去,不如赶紧离开去拯救更多的人。
“现在声音很小了,大部分人应该已经冷静下来,朝出口转移了。”
列昂尼德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抹了下盾卫的脖颈,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为他接上了头颅。
“但肯定会遇到支持者的阻挠。”
看着再次“完整”的盾卫,他轻轻点了自己的双肩和额头一下,闭上眼为这名真正的战士在心中祈祷。
“那我们就去出口,帮助他们离开。”
短暂的沉默过后,安菲娅睁开眼,看向远方。指挥塔仍像是一个巨人一样站在阴云之下,压在他们的头顶。
他们刚刚转移没多久就碰到了牧群佣兵,而且这群家伙在快速解决了所有人之后就离开了,那他们的目标就只会有一个。
指挥塔。
回想起这场暴乱的过程,安菲娅总觉得这其中疑点重重。爱国者的死引爆了整个核心城,整合运动迅速分成了两派开始自相残杀,这其中一定有人在影响操纵。
而且,盾卫从头到尾都没说过爱国者死在谁的手里,只说了一句他是被塔露拉的阴谋害死的,那也得有直接凶手啊?
还有,不久前列昂尼德被打飞出去撞烂了一栋墙,为何又瞬间跑出冒着感染加深的危险释放出了高强度的源石技艺挡住了敌人,在杀死敌人后又堵住了自己背后的墙?
核心城绝对存在着其他势力,甚至不止一支。
而且,这其中有支力量应该就是来阻止塔露拉的,这场对抗他们也应该参加了,也许是罗德岛,或者是龙门。
龙门……龙门……
不,应该不是龙门。他们不会踏入异国的土地,只能是罗德岛。
“有其他势力进入核心城了吧?”
安菲娅盯着列昂尼德的眼,问出了这句话。他没有回答,以沉默应对。
“我想最后再回来,去那里。”
列昂尼德的沉默在预料之中,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我能看到整合运动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