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完全可以做到锁死消息不让外人知道,获得的是龙门的安全,付出的仅仅是一点良心的谴责而已……”
瓦伦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因为如果换位思考一下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做。
一个外表身份是整合运动成员的感染者,在龙门因为某些事情被近卫局抓住,然后他就要因为一个人的一面之词丢失性命?
这不可能。
等待着他的应该是审判、监狱和劳役,而不是死刑。
因为他根本没有做出能够让近卫局执行死刑的罪行,他可能只是因为宣扬整合运动的理念才被抓住了而已……
这就好像近卫局抓住了一个小偷然后有人说这个小偷不简单有可能会威胁整个城邦的安全建议直接击毙一样,他们可能会击毙这个小偷吗?
完全不可能。
这段时间里近卫局抓了那么多的整合运动成员,为什么就偏偏他一个要被处死?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其他的人不是整合运动干部?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浮士德是整合运动干部?
如果近卫局真的听了瓦伦丁的建议,那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处死所有抓到的整合运动干员,同时对贫民窟进行高压扫荡抓捕所有疑似整合运动成员的人,让一场简单的抓捕行动进化为大清洗。
原因太简单了,因为有威胁到龙门城邦安全的整合运动干部潜入了进来,而近卫局又不知道对方具体的人身份,虽然有人说了只是浮士德一个,但谁能保证他们处死的是真正的浮士德?谁能保证潜入进龙门的整合运动里没有第二个浮士德?
至于那个说他就是浮士德赶紧杀了他的人,那要是最后查明不是他结果因为你的这个建议导致近卫局改变了计划然后龙门被真的浮士德破坏了,这个锅谁来背?
近卫局,还是你?
没有确切的证据,没人会做出格的事情。
但是浮士德不会这样,因为他就是奔着做出格的事情来的。
这就是世界的悲哀,正义一方永远被规则束缚着,而邪恶却可以为所欲为。
“不管怎样,浮士德成功了。他跟他的幻影弩手们打下了近卫局大楼,成功的吸引了近卫局的注意力,让那些潜伏在贫民窟的整合运动有机会打开一个缺口让外面的梅菲斯特进入。”
“龙门轻视了整合运动的实力,所有人都轻视了整合运动的实力。”
角徵羽看了蹲坐在台阶上的瓦伦丁一眼。
“谁能想到浮士德真的能一个人打穿上城区近卫局总部啊……”
瓦伦丁在这个世界见到了太多不合常理的东西,源石技艺、天使、龙、恶魔……但他仍然不习惯那些超乎常人想象的存在,不习惯这个世界差距极大的个人实力。
“不是一个人,还有幻影弩手的配合……不过说一个人也差不多。”
“不对。”瓦伦丁突然想起了什么。
“军队呢?龙门的军队呢?当初切尔诺伯格是政府和军队一起撤走了,警察都走了不少,但是龙门没有啊,难道他们就靠近卫局这一个执法队伍来抵抗入侵?他们应该有更专业的对抗入侵的手段才对!”
是的,近卫局是很强,但它的职责应该在维护城市的治安上面,抵抗入侵是军队的活才对。但是现在来看,全城上下只有近卫局在忙活,那些瓦伦丁脑海里穿着厚重防刺服端着重弩甚至是铳械的军队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这个……其实你应该去问魏彦吾才对。不过就算你问了魏彦吾他估计也不会说,而且你可能连魏彦吾的面都见不着。”
角徵羽挠了挠耳朵。
“龙门的情况很复杂,具体什么原因嘛,你应该看过那些古装剧吧?皇帝是怎么控制住手下的那些将军的?”
“杯酒释兵权?”
瓦伦丁想起了一个华夏历史上极为著名的事件。
“差不多,反正现在的魏彦吾是没有军权的,他手下也没有军队。而且,龙门作为炎国的大城市,所有国家都知道其对炎国的重要性,入侵龙门确实是可能性极小的事件。”
“而且,近卫局人数也不少,装备也不差,对抗入侵也是可以的,打巷战还是他们的专长。”
“当然,跟真正的军队相比,人数还是少了点……”
“真的就一点军队都没有?”
瓦伦丁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嘶……有是有,但那些人不应该被称为军队,被称为‘私军’更合适。”
想着那些穿着黑雨衣的家伙,角徵羽尽量给瓦伦丁描述得符合现实点。
“但是‘私军’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出动的,毕竟魏彦吾还好好的,啥事没有。”
“总结一下,就是魏彦吾跟炎国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手下根本就没有军队,只能让近卫局偶尔客串一下。但是他的手里还有私人部队,不过那是保护自己安全的,人数用来抵挡入侵也不够,所以就不出动了?”
虽然有些地方是错的,但是大体上是对的。角徵羽看着瓦伦丁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总结。
“草。”
瓦伦丁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贵族……
又他妈是这些人。
乌萨斯的贵族不把群众当人看,炎国也好不到哪去。
“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去想着如何改变这一切。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炎国线么?如果你现在就离开罗德岛去炎国的话,我会给你一些小小的帮助让你搭上惊蛰那条线的。”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国家都不稳定,只要能找到其中的‘应力点’,你就能发动一场政变,革命……到时候就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了,肯定会有其他国家来插一脚。如果你足够幸运,足够有才能,或许……”
角徵羽的声音就像是毒蛇一样致命,吐出红色的信子嘶嘶地舔舐着瓦伦丁的内心。
“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国家。”
瓦伦丁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指距离的那张脸,体温逐渐升高。角徵羽的眼睛很漂亮,细长的猫瞳像是充满了魔力一般紧紧地拽住了瓦伦丁的目光,让他的双眼没有丝毫的动作。角徵羽的声音也足够有魅力,缓缓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顺着神经慢慢拂上他的大脑皮层,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起刚刚对方所描述的宏图伟业……
然后瓦伦丁就抬起手摁住角徵羽的脸让他离自己远点。
“我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运气。”
角徵羽的话确实是很有诱惑力,但是瓦伦丁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连一座城都守不下的人跑去篡夺一个国家?闹呢这是!
估计惊蛰他都搞定不了,去炎国直接给扔进大理寺里电他个三百回合。
不过想想似乎还挺爽的……
如果能被她踩几脚就更爽了。
必须是白丝。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就算我不去搞这些,总有人会去的……”
瓦伦丁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里是你的精神空间,在你刚刚坐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进来了,没有灰。”
角徵羽友善地提醒。瓦伦丁楞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继续说了下去。
“就像托洛茨基一样,炎国肯定也会出现一个托洛茨基……这个世界老旧得太久了,它自己都看不下去要改变了,我的出现就是改变的开始……”
“或许早就开始了。”
他想起了罗德岛的前身巴别塔。
“我就是个普通人,顺应历史潮流吧。”
瓦伦丁摇摇头,踢开摩托车的脚架,将车头掉转向“大门”的方向。
“现在想想怎么能在这场暴乱中救下更多的人才是对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啥?”
黑色的线条褪去,瓦伦丁再一次感受到了现实世界的真实感。角徵羽没有说话,大概是已经中断了与他的连接。瓦伦丁拧动把手,摩托车的引擎隆隆作响,带着这位来晚了的罗德岛干员奔向他的任务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