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 河滩一马平川。
垂柳不经意的晕成新翠, 深深浅浅的如同与宝蓝飘带交叠的绿色河流,镶嵌在湿润的土地之上。
渔船划出碧波,上面蓑翁垂钓, 几只水禽游过,怡然自得。
夏笙骑着小镇买来的瘦马, 晃晃悠悠,见到外人心情大好, 恨不得凑上去说些什么才算热闹。
整整五载的孤独寂寞, 好像把什么都停止了一样,即使面容舒展的成熟英俊,心, 却是依旧。
他所学会的, 不过是如何默默思念,如何用笑容去包裹住想起一个人的落寞与无奈。
姑姑说因缘心经淡人情性, 他淡了么?
为什么提及往事, 一如既往是深深眷恋。
从前,夏笙是不怎么善于骑术的,但玉宇那短短的疾驰快意,衣袂飘扬,告诉了他什么叫做策马奔腾, 蹄蹄踏破春水无痕。
想起那人英气潇洒,风华尽现,一勒缰绳的青丝随之而起, 夏笙便不由的想去模仿,想和他变得一模一样。
长出了口气,双腿一紧,瘦挺的马就在广袤河滩上奔跑起来,夏笙英眉一挑,明眸之间说不出的专致认真,在带起的风中动人心扉。
――
行进半日,又到了一个村落,南方的白墙灰瓦,篱笆院落露出夹竹桃来,流莺脆脆掠过。
夏笙起身下了马,见到两三个农妇围坐村口摘菜聊天,便走上去问道:“几位大娘,这离秦城还有多远?”
静默无声,她们一律目不转睛的瞅着夏笙,和前几个小村小镇的人同样反应。
夏笙不禁无奈,考虑自己要不要带个穆子夜那般的面具,原来总被人看,真的是件极其痛苦之事。
“哎呀,这位公子生的真是好看。”
“是啊,简直如仙人下凡,啧啧……”
她们互相一看,又聊上了,夏笙苦笑不得:“请问……”
“还有十几里就到了。”
身后忽然一声童音,回首,是个满脸灵气的小男孩。
夏笙向来喜欢小东西,特别是孩子,从前貘村他与绮罗最小,到外面来看到孩子满地跑,总忍不住眼神跟着转。
小男孩眨眨眼,夏笙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拍头:“你真乖,那你知道村里哪有能住一宿的地方吗,告诉哥哥?”
“切。”小男孩大眼一塌,瞟着夏笙:“什么哥哥,看你就像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四处游玩,长的高就想装我们爷们,哼。”
夏笙嘴还没闭上,脸就绿了,抬腿骂他:“敢骂大爷,踹死你我!”
小男孩做个鬼脸,转身就跑,夏笙也不含糊,追的奋不顾身。
这回几位农妇又目瞪口呆了。
村里先生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正是此解。
小孩子灵巧,却不比夏笙惊鸿浮影,没跑多远,就被他拉住衣领拎了起来.
夏笙笑得贼兮兮:“嗯?说我像女人?”
小男孩眼睛一转,嘴谄媚的弯起:“大哥哥你功夫好好哦。”
事实证明夏笙对他顿时心软,下巴一挑:“那当然。”说着就把小孩放在地上:“我问你,附近到底有没有住的地方?”
“村东有家客栈,五两银子一晚,但条件很差,我家里比较好,才一两哦。”
――
他小脸笑的更甜,大眼睛眨了又眨。
简陋木屋,低床草塌。
夏笙走进去愣了愣,看样子这里只有住了他一个。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嘻嘻笑出来,跳过去把乱扔的东西四处猛塞。
“你爹娘呢?”
“我没爹娘。”他满不在乎。
“那你叫什么?”
“初见,估计是他们起了名字,写在纸上就把我扔村口了。”
夏笙动动嘴,没说话,把包袱放在脏兮兮的桌子上,拿出锭银子。
小男孩顿时笑逐颜开:“你真大方。”
“去,我是让你买些吃的来!”夏笙作势要打他,半截收了手:“剩下的……就留着吧。”
初见乐得不行,甜甜的嗯了一声拔腿就踏着小布鞋跑出去了。
见小男孩没了影,夏笙才坐下,翻了翻因缘心经,心里却难受得很,虽然自己也是爹不亲娘不要,但冷冰冰的韩惊鸿还是了他一个美丽的过去,又有不肯说出自己是谁的姑姑,对他那么好,还有绮罗,还有……穆子夜。
看看窗外天色渐晚,他疲倦的倒在草席上,想着明早要快些起来赶路,到了秦城,也方便打听他们人在哪里,眼皮越来越沉,几近睡去,急促的脚步却响回来。
“哥哥,我买了烧鸡和肉粽,你喜欢吃哪样?”
夏笙差点崩溃,摸摸肚子根本不饿,废了好大劲才说出来:“不都不喜欢,你自己吃吧。”
初见匪夷所思的望望躺倒的夏笙,倒是乖乖的坐在桌前撕下个鸡腿。
“大哥哥你去秦城干吗?”
“找人。”夏笙闻着鸡味痛不欲生,干脆把眼睛闭上自我麻痹。
“找谁啊?”初见吧唧吧唧
“说了你也不认识。”
“说说看,我打小接待四方来客,什么人我不认识……”
夏笙嘿嘿的乐,心想一个小孩子说了也无妨,便道:“还打小……我要找的人呢,他叫穆子夜,他……”
初见一下子呛着了,咳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谁不认识穆子夜啊,大哥你可真逗。”
夏笙猛然睁开眼睛,爬起来:“啊?”
“他是青萍谷的嘛,说是比龙宫那个倾城剑还要厉害呢,从这过十个有八个是去找他的,大哥你排不上队啦。”
夏笙想了想,估计自己五年没见人成了井底之蛙,又小心翼翼的问:“那……那你知道有个叫韩绮罗的人吗?”
初见想了想:“是不是玉宇城那个,前年还总有人说,现在都快忘光了,听说她长得好漂亮……”
“嗯,嗯。”夏笙点头。
“可惜红颜命薄。”小鬼舔了舔油光光的嘴,语重心长。
屋子顿时一片寂静。
夏笙明亮的眼睛变得很是迷惘:“你说什么?”
“哎呀,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嘛,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韩绮罗好像早死了,她夫君应该很伤心,把玉宇全封了起来,反正都是过时的事情了。”
夏笙语调变得很是奇怪:“绮罗……死了?”
初见大眼睛对着他。
还没等再说话,夏笙抓起包袱风似的跑了出去,到院子里使劲解着缰绳,越慌越解不开,急得细汗一下子就出了半身。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小男孩跟到门口,看着夏笙一把拽断绳子,起身上马就冲入夜色。
马蹄声很快就远了。
初见嘟囔:“疯子。”
屋里的灯把小影子拉到院里,细长细长。
――
巍巍峭壁,蔓蔓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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