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怜悯之心。”
中年男子笑意更深,手指向在地上爬行的黑蚁,又指了指纵横交错的棋盘:“南宫先生,若众生皆是蝼蚁,我也不必花这么大心思了。”
两人都不再出声,只有风掠过树叶发出轻响,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复姓南宫的老人撩起袍角,抖了抖上面尘土:“这盘棋,还没下完。”
中年男子望着低矮连绵的群山,柔声道:“大龙已屠。”
南宫老人指向天上白云烈日,正色说道:“这棋乃是君子之道,讲究的是以正道行天下,这样做事,毕竟是脱离了浩然正气,落了下乘。你道号明月,还真是贴切,即便是皓月当空,也难见朗朗乾日,这世间有血性的汉子不少,就没人来找你麻烦?”
中年男子双目一眯,眉头微皱:“活在世间,哪能没有麻烦。万相寺已证大罗金身的慧若和尚劝我,现在已和佛祖相见,西风一刀斩千蛮的风抱朴拦我,这时他却连被奉为弑神之器的枉生刀都握不了了,其余的人上不得什么台面,不提也罢。”
南宫老人猛地厉声道:“那老夫上不上得了你这台面?!”
这声爆喝如洪吕大钟。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袍上的阴阳鱼图案闪烁流光,在四周急速转动。看到老人并未有任何动作,中年男子稍微放下戒备,谨慎道:“老先生执掌剑宫数十年,被奉为剑中圣人,天下习剑之人无不顶礼膜拜,您老这样说,可折煞小道了。”
这时日光被云层屏蔽,照的两人神色都晦暗了几分。
南宫老人嘴角若有笑意:“你是怕我,还是怕我那剑宫三千剑士?”
中年男子撇了下嘴角:“小道其实都怕。”
南宫老人笑道:“你倒是实话实说。”
中年男子眉头紧蹙,疑惑道:“老先生已经闭关十几年,一向不太理会这世间俗世,小道自问胆子不小,可也没敢得罪老先生。您这次莅临拨云峰,可是为了给慧若禅师和风皇叔报仇?”
南宫老人摇手道:“佛道两门争斗千年,你这道门掌教和慧若佛门魁首打架,是你们佛道二门的事,老夫不过是一局外人,掺和进去算什么事。虽然我和风抱朴这个书呆子也有些交情,可还没到了为他跟你玩命的地步。老夫这次上你这拨云峰,是听闻明月真人的三十六式天罡拂尘,有着拂尘生莲花的奥妙手法,至今未尝败绩,老夫也是习武之人,听到这话也不免有些手痒。”
听闻此话,中年男子肩部稍松,神色和善说道:“还以为小道什么地方惹恼了老先生,前来问罪。您老可把吓得小道不轻,到了山下,您老得请一壶杏花酒,给明月压压惊。”
“好说。”
“实不相瞒,小道这拂尘使的不算太趁手,若真说起来,小道和老先生一样,善剑。”
南宫老人苦笑,喃喃道:“没想到老和尚和风皇叔,连你压箱底的功夫都没使出来,这俩老家伙就一个没了胳膊,一个没了性命。江湖辈有新人出,我们这一代真是老喽,恐怕再过几年,除了轩辕那个老怪物,这天下没人能制得住你了。等那老怪物一闭眼,这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可就切切实实落在你头上了。”
中年男子躬身说道:“小道取巧了,只是占了天时地利,若是老先生出手,恐怕我连十招都撑不下来。”
南宫老人本来和善的面目瞬间变得肃穆,嘴中发出铿锵之声道:“聚集几百名道行深厚的牛鼻子,摆下青冥天雷大阵,就为了诛杀一名没了爹娘的孩子,真是好大的手笔!”
狂风骤起。
面对着老人的汹涌气机,中年男子倒踩七星,身形爆退,直到十几丈外才驻足立定。左手探出,右手隐于身后,紧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深纹桃木剑。
望着那依旧坐在石凳上,沉稳如昆仑的垂垂老叟,中年男子脸色剧变:“老先生怎知此事!”
南宫老人哈哈大笑,指了指脚下:“知道这拨云峰是腾龙脉龙首的人不多,老夫恰恰是其中之一,今日连人带峰,老夫都要给劈了!”
中年男子神色凝重。
说罢,老人有些佝偻的腰板直立许多,一朵极为耀眼的金芒从他的腰部爆然绽开,慢慢漂浮空中,汇聚成一柄虚影大剑。
而那剑尖所指,更是绚烂不可直视,将那中年男子的身形全部笼罩其中。
任你峰高万尺。
我自一剑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