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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斯堪尼特咆哮道:“安提娜在哪儿?”两个人抱住他的胳膊,另外两个人拿枪抵住了他的头。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利亚·瓦齐弯腰拽住了他的双腿,他仰躺在地板上。
瓦齐说:“不想死就按我们说的做,不许挣扎,躺着不许动。”
另外一个人把斯堪尼特的两条腿死死地捆在了一起,然后把他拉起来,让他面朝着克罗斯。虽然这些人放开了他的胳膊,斯堪尼特还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孤立无助。他的双脚被绑住了,让他浑身的力量都使不出来。他猛地挥拳想要至少揍那个混蛋一通,可是瓦齐向后错了一步。斯堪尼特的胳膊也被捆住,因此来回蹦,还是无法保持平衡。
瓦齐无比轻蔑地打量着他。“我们知道你是个喜欢用暴力的家伙,”他说,“但是现在该用用脑子了。力量在这儿没用……”
斯堪尼特似乎接受了这个建议。他竭力思考着,要是谁想让他死,他们早就动手了。眼下这一套只不过是恫吓,要他同意些什么事情而已。那好吧,他会同意的。以后预先防范一下就是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安提娜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无视了瓦齐,而是转向了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
克罗斯说:“我有几件事需要你办,办完你就可以开车回家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折磨我,对吧?”斯堪尼特大笑道。他开始觉得这是在模仿好莱坞电影的俗套剧情。
“不会的,”克罗斯明明白白地说道,“不会折磨你的。谁都不会碰你。我要你做的,就是到那边的桌子坐下,写四封信。第一封是给罗德斯通工作室的,保证永远不会靠近他们的摄影棚;第二封给安提娜·阿奎坦内,为你以往的行径道歉,发誓再也不接近她了;第三封给警察局,供认你买了硫酸,准备再次袭击你的妻子;另外还有一封给我,告诉我你妻子的那个秘密。很简单。”
斯堪尼特一步步朝着克罗斯蹦过去。其中一个人推了他一把,他跌坐到了对面的沙发里。
“别碰他。”克罗斯严厉地说。
斯堪尼特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克罗斯指着桌子。桌子上面有一沓纸。
“安提娜在哪儿?”斯堪尼特说。
“不在这里。”克罗斯说,“都出去,利亚留下。”其他人退出了门外。
“过去,到桌子那儿坐下。”克罗斯对斯堪尼特说。
斯堪尼特照做了。
克罗斯对他说:“我想认真地跟你谈谈,别硬撑了,什么蠢事都不要做。你的手是自由的,可别因为这个就胡思乱想。我要你做的,就是把那四封信写了,你就自由了。”
斯堪尼特傲慢地说:“去你妈的。”
克罗斯对瓦齐说道:“不浪费时间了,杀了他。”
克罗斯的语气毫无起伏,但他漫不经心更加可怕。这个时候,斯堪尼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真正的恐惧。他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全都是用来对付他的。利亚·瓦齐尚未动手。斯堪尼特说道:“好好,我写就是了。”他取过一张纸,开始写字。
他很狡猾,用左手写信。就像一些优秀的田径运动员一样,他两只手几乎一样灵活。克罗斯走到他身后,看他写字。斯堪尼特为自己突然的怯懦感到羞耻,他双脚抵着地板,凭着对自己身体协调性的自信,他把笔换到右手,跳起来用笔朝克罗斯的脸上刺,希望能扎进这个杂种的眼睛里。他剧烈地挣扎着,两只胳膊疯狂地四处挥舞,整个身体都扑了上去。可是克罗斯轻松地就躲开了。但斯堪尼特仍在拼命挪动着
绑在一起的双脚。
克罗斯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说:“每个人我都可以容忍一次。你的这一次已经用完了。现在,把笔放下,把信纸给我。”
斯堪尼特照做了。克罗斯扫了一眼信纸,说:“那个秘密你还没告诉我。”
“我不写,让这家伙出去,”他朝瓦齐示意着,“我就告诉你。”
克罗斯把信纸递给利亚,说:“处理一下。”
瓦齐离开了屋子。
“好了,”克罗斯对斯堪尼特说,“这回可以说说你的大秘密了。”
瓦齐离开猎场小屋,来到几百英尺外的一间小房子里,莱纳德·索萨就住在这儿。索萨正等着哪。他看了两张信纸,一脸嫌恶地说:“这是左手写的,左手写的东西我模仿不了,克罗斯知道的。”
“再看看,”瓦齐说,“他想要捅克罗斯的时候,用的可是右手啊。”
索萨又端详了一下信纸。“嗯,对。”他说,“这家伙并不是真的左撇子。他在耍你们。”
瓦齐拿着信纸回到了猎场小屋,走进图书室。从克罗斯的脸色他就知道,什么事不对劲。克罗斯的表情满是困惑,斯堪尼特则倒在沙发里,被捆起来的双腿搭在沙发上,他盯着天花板笑得十分快活。
“这些信没用。”瓦齐说,“他用左手写的,但是专家说他惯用右手才对。”
克罗斯对斯堪尼特说:“你很强悍,我应付不了,我不能威胁你、强迫你做这件事,我放弃。”
斯堪尼特从沙发里探出身子,耍狠地对克罗斯说:“但是我告诉你的可都是真的。人人都爱安提娜·阿奎坦内,但是谁都没有我了解她。”
克罗斯不动声色地说:“你不了解她,你也不了解我。”他走到门口示意了一下。四个人进入了房间。克罗斯转头对利亚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他不给我的话,就除掉他。”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利亚·瓦齐明显长出了一口气。他很敬佩克罗斯,这么多年来一直心甘情愿做他的手下。但是克罗斯实在是太有耐心了。的确,西西里所有伟大的唐都很有耐心,但是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住。瓦齐猜想,克罗斯·德·莱纳肯定还是有美国人的心软,否则早就成为那样的大人物了。
瓦齐扭头看看斯堪尼特,和风细雨地对他说:“你和我,咱们开始吧。”他又对屋子里的四个人说:“把他的胳膊铐起来,但是要轻点儿。别伤了他。”
四个人抓住了斯堪尼特,其中一个掏出了手铐,斯堪尼特彻底无力反抗了。瓦齐推了他一把,让他跪在地上,另外几个人逼住了斯堪尼特,让他动弹不得。
“喜剧已经结束了。”瓦齐对斯堪尼特说。他坚毅的身体似乎放松下来了,说话也像是交谈的口吻:“用右手把这几封信写一遍,你可以拒绝。”其中一个人拿过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还有一盒子弹,交给利亚。他当着斯堪尼特的面,一发一发地把手枪上满了子弹。他走到窗口,朝着树林打光了所有子弹,然后回到斯堪尼特旁边,重新填了一发。他“哗”地拨动了转轮,用枪抵住斯堪尼特的面颊。
“我不知道子弹在哪。”利亚说,“你也不知道。如果这几封信你还是不写,我就扣扳机。写不写?”
斯堪尼特盯着利亚的眼睛,没有回答。利亚扣动扳机,只是空膛的一声轻响。利亚赞许地点点头。“我真要为你喝彩。”他对斯堪尼特说。
他朝转轮里看了看,把子弹填在了第一个弹巢里,走到窗口,开了火。爆炸声震彻整个屋子。利亚走回来,又从桌子上取了一发子弹填进枪里,拨动了转轮。
“我们再玩一局。”他用枪抵住斯堪尼特的面颊。可这一次,斯堪尼特畏缩了。
“把你的老板叫回来,”斯堪尼特说,“我还有别的事告诉他。”
“不行,”利亚说,“耍花招的时间过去了,就说写还是不写吧。”
斯堪尼特盯着利亚的眼睛,却看不到威胁,只能看到对死人的哀悼和惋惜。“好吧,”斯堪尼特说,“我写。”
几个人立刻拉他起来,又按着他坐在书桌前。瓦齐坐在沙发里,而斯堪尼特则在奋笔疾书。他拿过斯堪尼特写完的东西,来到索萨的小房子里。“这回行了吗?”他问道。
“这回没问题了。”索萨说。
瓦齐回到猎场小屋,把事情汇报给了克罗斯。他走进图书室,对斯堪尼特说:“都结束了。等我准备好,马上就开车送你回洛杉矶。”说完,利亚把克罗斯送出门,送上了车。
克罗斯说:“该做什么你都知道。明天早上再动手。那个时候我已经回拉斯维加斯了。”
“别担心,”瓦齐说,“我还以为他不会写信了,真是个禽兽。”他看得出来,克罗斯心事重重。“我出去的时候他跟你说什么了?”瓦齐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让我知道吗?”
克罗斯开了口。瓦齐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阴狠地说过话。“我应该直接杀了他。我宁可冒这个险了。我讨厌顾虑那么多。”
“好啦,”瓦齐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他目送克罗斯的车开出大门,想起了西西里,十年来这样的情况没有几次。在西西里,男人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秘密而心烦意乱。在西西里,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斯堪尼特早就应该死了。
破晓时分,一辆密闭的小客车开进了猎场小屋。
利亚·瓦齐拿到了莱纳德·索萨伪造的自杀信之后,就把他送进了载他回托潘加峡谷的车里。瓦齐把小房子清理好,烧掉斯堪尼特写的信,抹掉房间里一切有人住过的痕迹。莱纳德·索萨在此期间一直没见到斯堪尼特,也没见到过克罗斯。
然后利亚·瓦齐开始准备处决博兹·斯堪尼特。
六个人参与了行动。他们蒙住斯堪尼特的眼睛,塞住他的嘴,把他装进小客车。两个人跟着他一起上了车。斯堪尼特手脚都被捆住,完全动弹不得。另一个人负责开车,此外还有一个人拎着霰弹枪坐在副驾驶上。第五个人开的是斯堪尼特的车,而利亚·瓦齐和第六个人开另一辆车在前面引路。
利亚·瓦齐看着太阳从群山的阴影中冉冉升起。车队开了六十英里,然后拐进了一条幽深的林间小路。
车队终于停下了。瓦齐仔细地指点着要如何停放斯堪尼特的车,然后把斯堪尼特从小客车中拖了出来。斯堪尼特完全没有反抗,看起来已经彻底认命了。看来他终于想明白了。瓦齐想。
瓦齐从车里掏出了绳子,仔细量好长度,把绳子一段绑在附近一棵树的粗干上。两个人把斯堪尼特直直地抱起来,好让瓦齐把绳圈套上他的脑袋。瓦齐掏出莱纳德·索萨伪造的两封绝笔信,塞进了斯堪尼特的上衣口袋。
四个人合力才把斯堪尼特举到小客车顶上。利亚·瓦齐朝司机一挥拳头,小客车一下子蹿了出去,斯堪尼特掉下车顶,在空中来回摇荡。他的脖子扭断的声音在树林中回响。瓦齐检查了一下尸体,解开了捆他的绳子,其他人去掉了他的眼罩和塞在嘴里的东西。嘴边有些小小的擦伤。但是在林子里挂个几天之后就没那么明显了。他检查了一下手腕和脚腕上捆绑的痕迹。虽然有些小痕迹,但是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他很满意。他不知道这些安排会不会起作用,但是克罗斯吩咐的每件事情现在都完成了。
两天之后,在一条匿名线索的指引下,郡治安官发现了斯堪尼特的尸体。当时一头棕熊正拍打着绳索,让尸体来回晃荡个不停,治安官不得不先把熊赶走。等法医带着助手赶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尸体的皮肤早已腐烂,被虫子吃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