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害西北多年的沙陀匪患终于在元和十一年秋日被彻底荡清,大军尚未班师回朝,朝廷对有功将士的嘉奖就已到达军中。平山子杨赞因功被授予岭南道韶州参军事一职,品阶正九品下。正九品,说起来不高,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而参军事一职并无具体职掌,有事则出,无事则留衙习学,作为初仕起手之官是最恰当不过了。
李煦对这个认命很满意,虽然已经来到大唐两年时间,但一直浪迹在边地,为奴为贱,对这个时代官场里的勾当还完全是个门外汉,有这么一个地位超然却又接近核心的职位给他起手历练,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前提是他得有命去做这个官。
岭南道远在天南,韶州距离长安三四千里,远离大唐的腹心,即便算不上不毛之地,说声偏远却是恰当的,做官到岭南实际与流放无异。
流放,这个词看着虽刺眼,对李煦来说却是另有一番滋味,李煦是真心希望刘默彤他们把自己流放出去,一辈子流放岭南也心甘情愿。
半个月前,一场离奇的大火把宜春院烧成了废墟,火起之时李煦刚刚睡下,他居住的木屋只有一扇厚实的门和两扇小到连狗都爬不出去的窗户,胡三娘视他为宝,把宝贝锁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是每个人共通的心性吧。
以前李煦并不反对胡三娘这么做,因为的确有很多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其他的乐坊、娼院想挖墙角,纷纷递话过来,愿意出高薪聘他过去,宜春坊里的那些急于出头上位的年轻姑娘们,日夜纠缠不休,想从他那本已浑浑噩噩的脑袋里抠出她们想要的东西。
久在花丛中,闻香不知味。被许多年轻女人日夜纠缠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李煦是个不怎么懂得拒绝的人,虽然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在他眼里已经形同路人,但她们清澈眸子里透出的渴望却让他无法推拒,他把自己弄的很累,身心俱疲,却又无法摆脱,胡三娘把他锁起来,表面是小施惩戒,其实是在帮他。
浓烟把李煦呛醒,宜春坊那时已经化为火海,李煦用尽一切办法砸门砸窗,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就要葬身火海,危急时刻是流云带着李老三来救了他。
流云和茉莉都是李煦的学生,胡三娘为了兑现她与李老三达成的协议,嘱咐李煦私下给流云、茉莉开小灶,李乐师每有新曲面世,必先传授她们两个。
由此之故,论及师生之谊,自然比别人都厚些。
危难之际,学生带人来救老师,这份情谊足以让人感动,何况流云还是逃出宜春坊后重新返回火场来救他的。彼时火势已成,危机四伏,如此不顾性命来救人,李煦自是感激涕零。两个多月前李老三曾要花大价钱把自己买下来献给家主刘驾,后因胡三娘不肯放手,此事作罢。但此事留给李煦的印象十分深刻,又有谁不希望别人欣赏自己呢?
起火那晚,李老三是来宜春坊接流云、茉莉回长安的,却因酒醉歇宿在流云房里。火起后,他带着流云逃出流花坊,后因听流云说自己被胡三娘锁在后宅,极有可能不能脱身,他这才折身回来救人。
李老三和流云赶到宜春坊后宅木屋时,李煦已经被浓烟呛的处于半昏迷状态,记忆中李老三手执一柄钢斧斩落门锁,踹开坊门,而流云则是第一个扑进屋来的。
后面的事,李煦有些模糊,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据说距火起那晚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宜春坊被烧成了平地,胡三娘也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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