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门口,语气认真,态度严肃:“04号,你这是谢错人了。我来帮你敷药,是沈医生拜托我这么做的。至于刚才那几句叮嘱的话,也是沈医生教我说的。你真要谢,就去谢谢他吧。”
黎素歪头:“你说的是沈星南?”
江心离点点头,走出病房,留下坐在单人床上独自沉思的黎素一人。
黎素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更不愿意欠着别人的。她拿了别人的小镜子,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把水晶手链送给对方。今天沈星南既背她回房间,又嘱咐护士为她敷药。真算是一个挺大的人情了。
可她现在一穷二白,该还什么呢?
黎素想起上学时期她偷瞒着黎父和黎希看的台湾言情小说。那里的小说女主受恩后,都是怎么做的呢?
……貌似是以身相许。
“哈哈哈哈哈。”黎素被她脑补来的答案笑死,控制不住地仰倒在洁白的床铺上。
就算她有意以身相许,人家沈星南也不会要她好不好。沈星南什么长相,什么条件。她黎素只不过是人人都嫌恶的疯婆子而已。
虽然她知道她不是。她是被陷害的而已。
可除了她自己,还有谁信呢?
——没有人了。
黎素的视线不断放空,逐渐聚焦在躺倒在地面的那双绣花鞋上。她立刻弯起腰,把绣花鞋捧在手心里:“差点忘了,得把这双鞋还给阿飘。”
阿飘是住在她隔壁病房的05号女病人,和黎素差不多时间入住,一起相伴着度过那段最艰苦的岁月,她们俩拥有珍贵的革命友谊。
阿飘和黎素十分投机,除了在睡眠方面的习惯完全不同。
阿飘很爱睡,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黎素去找她时,经常敲不开她的房门。
黎素呢,属于活泼好动的,与其把她闷在房间里,倒不如让她去爬三百座蔓延着爬山虎的土墙。
天地良心,黎素今天真没有企图想从土墙爬到外面去。扪心自问,有谁打扮成小龙女逃跑的?这目标也太大了,还没开始逃,就已经被抓住了。她只是被闷在房间里太久了,趁着午休时间,到处爬爬走走而已。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阿飘肯定又睡着了。黎素把绣花鞋稳稳当当地托在手掌心里,看来这双借她的绣花鞋今天是不能还了。
“你在做什么?”
耳膜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的,舒缓的。
林深处第一滴露水坠落叶瓣,古井底荡漾着悠远,雨水挂在屋檐头悬而不落。
黎素也不知这种被抓包的心情从何而来,她把脸和身体都朝向沈星南,客气地称呼了一声:“沈医生。”
“嗯。”沈星南默然道,“我就想知道去哪里就餐。我好像迷路了。”
黎素张了张嘴巴,噗嗤笑出声来:“我不嘲笑你,这家疯人院是挺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不嘲笑,嘴巴咧得比谁都厉害。
被羞辱的沈星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欲离开,却被黎素一把拉住:“我们病人晚上六点都有人送餐。你这职位太特殊,我不太清楚。但老顽童和那些护士平常都会去大堂餐厅用餐,我可以带你去那里。”
沈星南不作答,低头看了一眼黎素握着她的手腕。
黎素见状立刻把手抽回:“不好意思啊。”
沈星南自觉地走在她右手边,还有心思调侃:“没事。背都背过了,摸也摸过了,抓抓手腕有什么关系。”
“……”黎素的眼皮子欢快地跳跃起来。
她带着沈星南穿过重重走廊,一边走一边教他路线,防止他下次再找不到地方:“其实你只要跟柳院长说一声以后让人送饭过去就行了。平日里送饭就是件大工程,也不缺你一个。”
走过一遍的路,沈星南怎么可能还会忘记。
他跟在黎素身边,淡淡道:“不用,我还不至于那么不中用。”
“这不是不中用。我喜欢乱跑,所以把这里的地形记熟了。”黎素积极地解释说,“一般病人压根不知道路线,护士和保安也是走了好几遍才记住的。真的!”
她在摸清路线时,曾怀疑过,建筑师为什么要把它的路线设计得这么凌乱和坎坷。左拐右拐,一般人基本没头绪。
现在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么设计,可以防止他们这群人逃跑。就像在窗台设置防盗窗,不是为了防小偷一样。
沈星南看了黎素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幅度:“是乱跑还是逃跑?”
于是黎素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