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叶氏,向以出产名将著称于世,在各州军界内号称“名将之血”,赫赫威名天下惊惧。到此一代,终于出产了一个异类,就是如今叶氏门中的长公子——知秋!
东陆一域,叶知秋有着“风流儒雅”的美号,其人不谙武事,偏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之无愧是望族闺秀、平民碧玉的梦中情人之属,兼之其人性情温和、修养甚高,见过的人谁能不翘起大拇指称赞一声“俗世翩翩佳公子”?
在此之前,羽化等人也是这般认为的。按照“公子”这个职称的一般规律,在街上看到一个宽袖长衫的年轻人,这还不能算是“公子”,可如果他慢条斯理地踱步而行,眉间锁上淡淡的哀愁,那就离“公子”不远了,再如果这人还能轻轻吟诵些“天寒问添衣”啥的,那就铁定是正规“公子”。从这个方面来看,羽化、书岑和默羽印象中的叶知秋毫无疑问是属于这个职称的,然而现在,当一曲响遏行云的瑟音盘旋芦苇荡的时候,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是看错了人了。怡红院内,凝聚了实体的魅灵相思月的大瑟之曲,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那是堪比天籁之声的,现在这个瑟音当然不会是她的手笔,那么奏出这般吵闹嘈杂的声音的凶手,便只有叶知秋。
十数只不知名的水鸟扑腾着逃走了,羽化等人犀利的眼睛还看到了水中的游鱼也卷了尾巴飞速离开瑟音的领域,不由得他们不苦起脸来。
羽化望天长叹,双眸之中泪光隐隐,“琴棋书画啊,原来不包括奏瑟的......此曲只应地狱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书岑笑得跺脚,默羽倒是还算心软,“五十弦的大瑟,不是凡俗乐师可以演奏的。”
说话间,那瑟音忽然断绝,羽化等人立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大振,举目望去,芦苇尽处,一汪湖水碧绿,已能瞧见湖边有木竹建制的小居,屋前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亭坐落,红漆醒目,如同红花飘在碧水上,自是赏心悦目。亭内有一男一女对面而坐,隔了一方竹桌,桌上摆着一张古朴形制的艳红大瑟,那孝服未去的男子正手按丝弦,面目清秀,他对面的女子亦只着素白碎花双蝶绣衣,虽仅见了一个背影,也仿佛夺了天地灵气,透出无边的飘逸之感。可不正是叶氏长公子知秋和神秘莫测的相思月么?
“咦?有人比我们先来呀。”
书岑和默羽没有理会羽化说的话,目光从亭中移开,落到了亭外连接小居的木桥上。桥上一个身材略瘦的男子身着团花丝锦,全身上下干净利落,背对着他们。
“这人背影有些熟悉。”书岑眨着眼睛,去记忆里寻找这人的影像。
默羽淡淡地说:“是那个叫‘小白’的皇室五殿下。”
羽化和书岑同时恍然,继而心中皆是疑问,不知这孩子来这里想做些什么,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到而已。芦苇荡的弯曲水路到了尽头,从这里转入大湖,默羽和书岑一左一右搀了羽化的臂膀,展开身形,几个起落到了小居顶上,就这么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三人,摆出一副光明正大偷听别人谈话的姿态。
叶知秋也不着恼,冲着他们微笑点头,视线重新回到了少年公子小白的身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相思月伸出细嫩纤手,挑了瑟上一弦,跳出一个低鸣,算是表达了自己对他们来访的迎接,却是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公子小白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羽化等人早已从屋顶消失,他疑惑地仔细观察了一会,才放下心去,全然不似他这般年龄该有的警惕。
叶知秋也不欲他发现什么,张口问道:“五殿下远来不易,请问是为了何事?知秋这里寒陋,慢待之罪,还请恕过。”
公子小白收去了疑惑,笑着拱手施礼,“长公子过谦了,小白来此是希望听长公子的一句话,一句真心话。”
相思月仍是没有回头,纤手淡抹丝弦,挑起一声洞穿了天地的高音,登时激得附近水面溅出几朵水花来。公子小白心头一惊,美玉般的面颊上闪过红晕,鬓边沁出了冷汗,单凭了直觉认定没有回头的她已然知晓了自己的心事。接着面前一花,他看到这女子盈盈站起,抱瑟回身,双瞳幽深无尽,似潜藏了一只迷惑众生的精灵。
轻施脂粉,淡扫娥眉,雅致如青山翠谷内兰花一般的容颜,相思月微微颔首,“殿下恕罪,相思月不欲听到关于政治的话题,失礼了。”说着话,她款款地走向了小居。
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公子小白却楞在当场,脸现迷醉表情,待得相思月与他擦肩之时,他清楚地看到这女子忽然横眼撇过,眼中倏忽射出怪异的寒光,凝成两枝尖锐的金针直刺入他的瞳孔之内。汗水瞬间湿透内里衣衫,公子小白忍不住便想后退,脚下刚刚往后一挫,胸前陡然生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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