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残刀压住他的肩头,“如此可还有何话说?”
少年略略甩了甩头发,让眼前的发丝阻挡不了视线,微微翘了下巴,眼睛便落在夜空上,明月的光芒若有如无,云朵拉成了长长的雾,轻纱似的漂移过去,那暗月巨大的轮廓在明月之后隐约显露了半张面孔。
千机的心里闪出犹疑,此时的少年一脸悲伤,眼神中有着深刻的痛苦,更有甚者,那双目之中水光浮动,两串眼泪静静滑下了面庞。是害怕么?抑或是不甘?那份感伤显然不是因为被人擒获而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千机觉得这少年更像一个伤春悲秋的诗人。
果然......
“明月已无清光凝,暗月复起凄冷笑。”
“......”
少年念完这两句,忽的咳嗽起来,转头已是泪水潸然,哀怨地长叹,“他婆婆的,灰太大了......”
“......”千机猛觉一阵恶寒,额头处冷汗涔涔。
远处的树林里,一棵大树之后闪出了两点光芒,那是一双冷静的眼睛,一个黑衣人悄然而立,正在观察着羽化和千机。当看到羽化像死鱼一样被擒获时,他不禁嗤笑了一下,喃喃道:“这小子怎么可能伤到月夜儿呢?你说呢?”
他的话很是奇怪,明明周围没有别人在场,可这句话之后,林中有衣袂破风之声,迅即又消失了,另一名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他头上的横枝处,那枝桠微微一颤便静止了,显示出这人的高明身法。
这人也是嗤笑,“蜉蝣,你管他是什么货色,只要知道他伤了月夜儿就行,这仇是非报不可的,我倒是觉得那小子不会死在千机手里。”
“关雎,要不要现在把那小子抢了?”
“亏你说的出口,就算千机现在受创在身,也不是你我两人可以对付的,除了清水、月夜儿,就只有流火和白露能杀了他。”
“那就算了。关雎,你来干什么?”
“清水要我带你回去,过两天要去见一个人。”
“哦?那就走吧,反正千机的大本营我们都知道。”
风声乍起,话音只一落,他们已然消失了,形同幽灵。
睫毛微微颤了颤,眼眸缓缓睁开,茫然的眼神毫无目的地落在了帐顶,然后飘过了床畔的大红纱帘,最后停滞在窗口。光线明亮,透过窗户看过去,一角晴朗天空蓝得像海水。片刻之后,眼睛的主人轻轻撑起了身子,绿绸缎被子滑了下去,露出贴身的亵衣,单薄的亵衣内朦胧可见峰峦起伏。轻舒手臂,指尖掠过,将紫色长发梳理到耳后,露出一张素雅的面容,正正是个少女模样。
“不准看!”
一声冰冷叱喝,是另一个少女的声音,紧接着是“呜呜”的含糊动静。
床上少女顺了声音看过去,室内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一个娇媚少女,倦容满面,像是几天没睡过的样子,眉毛却剔了起来。在角落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瑟缩着身体满面惶恐之色,被绳子捆了个结实,嘴中堵着一团抹布,那抹布半黑半白的,估计还没有洗干净。
紫发少女的眼睛只是微微扫过了他们,静静无言,黛眉轻颦,身体内隐约有疼痛流过,禁不住以手支额。好一会才想起了什么,她掀开了被子,两条白嫩的腿便露了出来,旁边是有观众的,倒是她似乎全不在意,便这么翩身下床,慢慢走到窗边去。虽是晴好天气,毕竟已是秋天,寒气渐生,她凭窗而立,那风吹得亵衣贴体拂动,本不算美艳的她如今也是妩媚了。亏得所处的是一方庭院之内,外人看不到这里,否则少不了惹起一番骚动,一个姑娘家家的衣衫不整示于人前,怎么也是不大妥当。
“你身体刚好,最好别吹风。”桌边少女冷冷说道。
紫发少女淡然回身,取下衣架上的衣衫穿戴起来,顺口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两日而已。”
“羽化没有回来么?”
“刚才妖怪来过,说那小子被凌风堂抓走了。”
“嗯。”
紫发少女穿好了衣服,将桌上的弓背在身后,看了看她,点点头,“我欠了你的人情,我会记得,眼下却不能还你,我必须先去还了羽化的人情。”
桌边少女也不在意,“现在你打算去哪里?”
紫发少女对上她的眼睛,“你该知道的。”
桌边少女闻言一楞,忽的笑了,“原以为你是个木头,想不到你也挺聪慧的。”
紫发少女也不恼她,径自去拉开了房门,一片阳光浴满了全身,如同天使般恬静温然。然后她听到那少女的话,“等此事结束,我们之间还是要有个了断的,这是我的任务。”她微微抬头,让阳光在脸上温暖洗刷,迈出了脚步。
“华尔兹......是我的目标!”
桌边少女撇了嘴角笑了,站起身来,正要走出去,又回转了身来。
“喏,这是你的裁纸刀,你自己想办法哈。刚才看人家姑娘看得那么过瘾,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呢。”
她将一把小刀抛到那书生面前,取下他嘴里的抹布,转身大步而去,浑不理会那书生充满凄苦的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