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孩子还养不活呢。”
小圆笑道:“大姐聪慧,正是这个理。”
程大姐得了小圆称赞,很是自得,接着分析道:“外人下人都不得手,那便是三娘抱走的。”说完不待小圆发问,自顾自疑惑:“可我已去过她那里了,屋中并无孩子。”
小圆随手从书架子上取下个空白的封筒(信封),唤来孙大郎,叫他在上头写上“手启程丈——泉州甘远谨封”,孙大郎只习武不爱文,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程大姐看了直皱眉:“甘远不就是三娘的未婚夫婿么,四娘你假冒他给爹写信作甚么,再说这字也忒难看了些,甘远可是进了学要考举人的。”小圆正吹着墨迹,闻言笑得气息不稳,一口气把封筒吹落在地,“大姐准是没见过他先前来的信,写得太端正才不像他呢。”
程大姐捡起封筒又细看了看,叹道:“我早说这门亲不好,偏爹就是不听。”小圆道:“咱先不提这个,还要请大姐合着我诓三娘一回,咱们拿着这封筒去寻她,只说泉州来了信,要提早娶她过门,冬至节前就上船。”
“然后呢?”程大姐问。
小圆卖了个关子:“然后咱们就只等着四娘子现身。”说完又怕她瞒不过精明的程三娘,就将如何诓人细细教导了她一番。
程大姐半信半疑地应了,随着她到得程三娘房里,三娘子正拿着个竹绷子绣个不停,见她们进来,忙丢了绷子上前行礼,程大姐取过活计一看,上头绣着鲜亮的鸳鸯,活灵活现,赞道:“三娘的手艺愈发进益了,到了婆家必要受称赞。”
程三娘正疑惑今日怎么连大姐也打趣起她来,小圆把那封筒儿举到她眼前晃了晃,笑道:“三娘怎么急急地绣起嫁妆来,可是知道泉州来信了?”
“泉州来信了?”程三娘眼巴巴地盯着小圆手中的封筒,那上头的几个鸡爪子字,果然像是甘远的笔迹。
小圆暗自偷笑,若换了别人,单靠一个封筒肯定是骗不过去的,但程三娘一向以老实性子示人,断不会开口要信,更不会伸手来抢。
程大姐见程三娘急得眼中泪光隐现,心想火候已到,故意推了小圆一把,嗔道:“信中到底说甚么了,给我们三娘讲讲,看把她急的。”
小圆笑道:“是喜事,甘家要提前来娶亲,叫咱们冬至节前就把船备好呢。”
程大姐谨记小圆的教导,脸上也装出了笑来:“亏得咱们嫁妆备得早,不然这时节匆匆忙忙的,哪里买妆奁去。”
小圆点头称是,二人你说一句我递一句,竟把个程三娘晾在了一边。
突然窗外响起惊雷,吓了程三娘一跳,她有些慌神地站起身来:“打雷了,怕是要下雨。”
小圆拉了程大姐一把,道:“眼瞅着雨就要下来了,你也赶紧家去罢,别耽搁在路上。”程大姐点头,二人回到房中,小圆马上命人去跟着程三娘,看她要朝哪里去。
程大姐犹自质疑:“我看三娘很是正常,哪里有要出门的意思?”小圆但笑不语,不到一个时辰,果然接到回报,说程三娘带着好几个丫头出了大门,往慈善堂去了。
南宋洗儿盛行,临安街上亦多弃婴,朝廷特设慈善堂,专作收养,程大姐此时真正信服:“既然孩子在妥当地方,谁能想到三娘要雨夜出去看?四娘你真是料事如神。”
小圆看她一眼,“你以为她是心急?真是小瞧三娘子,她是担心自己马上远嫁,再也顾不到小妹妹,因此给咱们引路,好叫我们接着照料呢。”
“她晓得咱们派了人跟着她,因此故意为之?”程大姐瞠目结舌,“真不晓得你们这些人的心是怎么长的,都说七窍玲珑,我看倒比七个孔还多一个似的。”
小圆乐不可支,心道你还错料了一样,程三娘并不知有人刻意跟着她,只是她故意从大门口招摇着出去,存的就是叫人看见报与我知晓的意思。二人正说笑,突然程幕天的咳嗽声从院门口传来,程大姐就如同程三娘一般直跳起来朝后门跑:“四娘,我改日再来看你。”
小圆忙叫人来开小院的后门,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哭笑不得,这姐妹俩见了程幕天,怎地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程幕天在廊下脱去淋湿的鞋袜,光着脚走到房门口瞧了瞧,“走了?”小圆轻轻踩了他一脚:“原来你故意的,人家好心来救妹妹,你吓她作甚么。”
“说得好,她确是因为丁姨娘生的是妹妹,所以才来救的,若生的是弟弟,你看她来不来。”程幕天自己光着脚,反倒责怪小圆:“外头冷风吹着,你站在外头作甚么,还不进去。”
小圆又踩了他一脚,飞快闪进屋,唤丫头们打热水,开箱子找棉袜,把他收拾暖和了方道:“四娘子找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