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好走,她已是香汗遍体,娇喘声隐约可闻。幸而眼前一亮,进人两峰之间的山麓平原,远远地,可看到林深处的几栋茅屋。
路两侧的茂草中,突然站起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叫:“郭姑娘,到手了?后面的人,是不是玄都道长?”
凌波仙子一怔,止步转身回顾。
后面林空寂寂,哪有半个人影?
“你说后面有人?”凌波仙子讶然问。
“是呀广大汉说。
“人呢?”
“这在下分明看到半里后人影一晃。”
“你见了鬼了。”她沉下脸说。
“我发誓,绝不是眼花”
“你的眼睛本来就近视。”
“郭姑娘,真的,的确有人影晃动,由放树林大茂密,看不清身影,属下以为是负责接应郭姑娘的玄都道长,所以没留心
“玄都道长已经算了。”她不想再多说:“人已经弄来了,小心有人跟踪,留些神。”
“是,属下理会得。”
“我们的人都在?”
“商三爷带了人进镇去,希望能找机会把妻小救出来。”
“他毫无希望。”凌波仙子苦笑:“不但千幻剑父子可怕,大魔的朋友更是众多,香海宫主也相当”
“姑娘没把香海宫主弄来!”
“弄来?你昏了头。”凌波仙子冷笑:“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凌波仙子和香海宫主同出人,她如果失踪或有了意外,我还能活着离开永福客栈?我只把她弄昏。我走了,小心警戒。”
“是,进去共有三处暗哨”
“我知道”
她肩上的永旭突然呵呵怪笑道:“这样看柳腰款摆,臀浪轻摇,并不是销魂荡魄惬意的事,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哪有心情欣赏玉腿美臀?而且狐骚也意得浑淘淘”
凌波仙子大骇,将永旭奋力抛出,斜窜丈外,一声娇叱,左手旋身时打出三枚花蕊毒针。
可惜,毒针全部落空。
永旭已不在抛落处,却出现在两大汉面前。
两大汉正摇摇晃晃,两眼发直,突然仰面便倒。
她心胆俱寒,骇然叫:“你你你”“呵呵!你辛苦了。”永旭向她举步:“我这男人懒得很,让你把我扛到你们的秘窟,休怪休怪。”
她银牙一咬,伸手拔剑。
糟!剑根本不在鞘内,只剩一个空鞘。
她心中大急,伸手至胁下抓百宝囊,羹内有暗器,有药物,必须用来制敌,因为她已无兵刃可用,抽底暗藏的三枚花蕊毒外已经发射了。
囊也不见了,只剩下系带,大事不妙。
永旭的左手伸至眼前,晃动着她的百宝囊,笑道:“你找什么?是这玩意吗?”
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百宝囊已经抛到。
“物归原主,我是个拾物不昧的老实人。”永旭说。
她手急眼快,一把接住急急打开,心中一凉。
“里面的东西都倒光了。”永旭笑意盎然:“你把我倒扛在肩上;囊盖原是松的,东西沿途往下掉,我总不能叫你停下来捡,对不对?那样你就不会把我扛来了。”
“你你”她骇然向树林退,心胆俱寒。
“我又怎么啦?天地良心,沿途我可没毛手毛脚。”永旭一面跟上一面说,嬉皮笑脸神态不正经。
凌波仙子发出一声厉叫,用叫声传警,闪在一株大树后,咬牙说:“你不要得意,警讯传出,大批高手很快就会赶到,你还不走?”
永旭耸耸肩,语气更为轻松:“我为何要走?好不容易让你把我带来,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走我又何必让你辛辛苦苦扛了好半天?”
“你”“你知我为何不让你把我带进你们的巢穴吗?”
“你发动得太早了,估计错误。”
“不,你错了。如果进了秘窟,你们人太多,我何必冒此不必要之险?这一来,你们高手齐出,此地山野足以让我纵横,逐一收拾比鼠斗于窟有利得多,对不对?”
凌波仙子见他并不急于动手,正合心意,乘机拖延,希望能拖至秘窟党羽赶来,哼了一声说:“你知道本姑娘的身份?”
“事实证明在下料中了。”他颇为得意地说。
永旭也并不急于动手,他在等远处秘窟的人赶到,和众多高手在山林中决战,比闯进虎穴受到围攻要有利些。
双方各有打算,静候变化。
凌波仙子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恶劣,没有兵刃,没有暗器,也没有仗以对付可怕高手的姹女浮香。
她的姹女浮香囊本来暗藏于腰带与手帕内,但为避免暴露身份,事先藏在百宝囊内,目下囊中空空,已一无所有啦!
她知道她是逃不掉的,除了留在原地等候救兵之外,别无他途,永旭的轻功比她高明得多。
如果永旭没有制她的把握,恐怕早就擒下她了。
把一个身手超凡的高手扛在肩上走了十几里,弄走了她的兵刃暗器她却一无所知,要取她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她一想起自己的所为,不由直打冷战毛骨惊然,这笑话间大了,她凭什么敢及时逃命?
逃不掉只好等大援,硬着头皮定下心神争取时间。
她强抑心头恐怖,大声问:“你你料中什么?”
永旭满脸笑容,说:“当然是料中你的身份了。”
“原来你并不完全知道本姑娘是谁。”
“你说得不错,至少我已经知道你就是暗算我的葛姓女人。至于你是不是灵狐郭慧娘不久就可以知道了,擒住你之后,你会乖乖招供的。”
“恕我好奇,你凭什么指证我是姓葛的女人?”
“你不该梳高顶譬。”永旭指指对方的发髻:“右耳后枕骨附近,那道隐约可见的寸长疤痕,就是在下替你留下的。”
凌波仙子本能地伸手抚摸后枕,摸到了头发未能完全掩盖的疤痕,但脸上毫无表情,似乎这小小的疤痕并不重要。
“你进房不久,在下便发现了。在下昏迷前掷剑遥击,剑把云头造成的创伤在下记得很清楚。”
“这”“呵呵!你的易容术委实高明,但你忽略了几件事。”永旭说。
“我忽略了什么?”
“女人的脸容,可用珍贵的脂粉掩尽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有三样器官很难瞒得过有心人。”
“愿闻高论。”
“一是眼珠,瞳仁可以保持光洁明亮,但脸白近眼睑处,眼珠转纷上了年纪的人,必定有隐约可见的红丝。二是嘴唇,嘴唇如果出现直纹,千万不要说你还是个芳龄二八的俏佳人。三是牙齿,小姑娘与上了年纪的人,如果你留心,是可以看出来的,多年的洗漱咬嚼,当然不一样。你不自量,什么人不好扮,却偏偏去扮凌波仙子雍碧。雍姑娘比冷姑娘大不了一两岁,目下不过双十年华,而你喷喷!你算了吧!”
“你”“你把我神龙浪子看成笨驴,犯了最不可原谅的严重错误。我神龙浪子不是好色之徒,你应该花些工夫套香海宫主的口风,而你却以耳代目,认为在下与香海宫主同行,定是一个易受迷惑的风流浪子。”
“你不是吗?”
“就算是吧!我先后受了两个女人的暗算,两次都几乎丢掉老命,难道就对女人不怀戒心不犯疑?要命的是,你仍然以女人的面目来冒险,失败自然是意料中事。”
“这这都怪三法师误事,他的移神香和移神大法根本没有用处”
“对,邪不胜正,太过倚赖妖术的人,失败乃是意料中事。不过,平心而论,如果我事先不加防备,你必可成功,移神香和移神大法其实不算是妖术,而是可令人失去理智的药物阳技巧。”
“我好恨,我该用我自己的姹女浮香”
“你失言了。”永旭大笑:“哈哈!你果然是灵狐郭慧娘,少极了。”
“什么?我失言了?”
“你忘了吗?将姹女浮香交给冷姑娘暗算我的人,难道不是你?事到如今,你还瞒什么呢?”
“我”
“你是灵孤部慧娘,你的姹女浮香是江湖一绝。”
“是又怎样?”
“不怎样,反正以后你会知道的。”
“以后,我灵狐又将以另一种面目接近你。”灵狐郭慧娘凶狠地说:“你将永无宁日,你将”
“你既然说了这种饱含威胁性的话,很好,很好。”
“当然好,你又能怎样?”
“呵呵!当然在下会考虑一劳永逸,或者永除后患的办法罗!”永旭的笑,令灵狐心里发抖。
“你”“郭姑娘,在下抱歉。”
“抱歉什么?”
“在下决定采取断然的手段,永除后患。”永旭的虎目中杀机怒涌:“你的人快到了,你的时辰也到了。”
他向前迈步,脸色沉下来了。
远远的,不少人影正飞掠而来。
灵狐怎敢逗留?闪电似的闪至三丈外一株大树的后面,全力逃命。
糟了!永旭出现在树干的另一面,说:“你的狐审术高明极了。”
灵狐大骇,已来不及再逃,永旭已在她的对面,仅隔了一株树,伸手可及。
一声被迫急了的尖叫,她一掌吐出。
这一掌力道奇猛,内力发似狂飓,如果永旭硬接,她可以借力飞退,至少可以拉远一丈以上的距离。
但如意算盘打错了一遭,永旭并不硬接,大手一伸,便扣住了她的手掌,劲道着手便消。
她身不由己,被永旭牵羊似的拉近身前。
“你的狐狸爪子并不利。”永旭冷冷地说。
她真急了,右手掌被扣,左手仍可用劲,银牙一咬,左手五指箕张,尖尖的五指抓向永旭的脸部。
永旭哼了一声,右手拨开她的手爪。
她那可抓石如粉的可怕五指有长长的锐利指甲,一触永旭的手臂,似乎感到像是抓在钢板上,指甲首先自行折断。
“劈啪!”永旭给了她两记清脆的正反阴阳耳光。
“哎呀!”她厉,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在下抱歉。”永旭说。
她临危拚命,起右膝猛攻向永旭的下阴,贴身搏击,这一招不但阴狠,而且十分的毒辣。
永旭早料到她有此一着,右手疾沉,一掌劈在她的膝盖上。
这地方最脆弱,百十斤力道一击便碎。
“饶你不得!”永旭说,一掌劈在她的眉心上。
她退了两三步,娇躯一软,扭身便倒。
永旭摇摇头,长叹一声说:“这是个永不死心,不达目的绝不罢手,极具危险性的勇敢女人。在下抱歉,郭姑娘。”严他扭头便走,脸色不正常,并不因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兴奋,反而平空生出同类相残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狐狸精曾经令他九死一生,曾经一而再大胆地近身计算他,他似乎觉得那位曾经领兵数十万,叱咤风云名震天下的顺天王,比不上这位勇敢的姑娘。
至少迄今为止,顺天王仍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堂堂正正拚骨。
他不得不杀死灵狐,这种可怕的女人如果留下,将会成为心腹大患,有如缠身的冤鬼,不死不休。尤其是灵狐说了那些威胁性的话,他不得不劈出致命的一击。
“这些人好像没有顺天王在内。”他注视着逐渐接近纵跃如飞的人群自语。
他冷哼一声,身形倏动,眨眼间便消失在茂林深处,无影无踪。
最先赶到现场的共有七个人,为首的人是个大和尚,与右脚不便、支着拐杖的张大为。
其他五人有一名老妇,两名中年道人,两个面目狰狞的中年大汉。
他们找到了三具尸体,和灵狐那空了的百宝囊。
大和尚站在灵狐的尸体前,咬牙切齿地说:“杀死她的人,一定是姓周的小畜生。”
老妇本来蹲在一旁检查尸体,颓然放手挺身站起,摇摇头凄然长叹,酸楚地说:“慧娘聪明绝顶,机警绝伦,举目江湖,可说无出其右,真才实学亦足以笑傲江湖,竟然被人击中不可能被击中的眉心而死”
“现在不是说废瀚的时候,侯大嫂。”大和尚凶狠地说:“凶手必定尚未去远,咱们追!”
“往何处追?”一名老道问。
“往镇上追。”大和尚说,向一名大汉招手:“陈施主,你留下来,等后面赶来的人善后。这处哨位不能缺,你策划策划好好安排。”
“大师请放心,兄弟会把事办妥。”大汉欠身说。
“咦!似乎少了一个人介一名老道说:“三法师的二弟子玄都,不是负责接应郭姑娘人吗?他人呢?”
“我找找看。”侯大嫂说。
“追人要紧。”大和尚拒绝找:“找尸体的事,交由陈施主负责。”
六个人急急走了,向大茅镇急迫。
留在原地善后的陈施主,向来路方向眺望片刻,看到远处有三个人影正急掠而来,心中一宽,便开始仔细察看附近遗留的打斗痕迹,希望能找到玄都老道的尸体。
并没有留下多少打斗的遗痕,附近树林浓密,参天古木下杂草高与向齐,何处曾经有人打斗,一看便知。
他找到永旭撤离的去向痕迹,欣然自语:“玄都道长已经脱身了,晤!也许是受伤之后,从这里撤走的,会不会倒在半途?且跟去看看。”
他沿遗迹向前走,远出三五十步,前面出现一处林空,杂草荆棘反而没有林中茂盛,高仅及膝。
的确可看清有人走动的痕迹,他发现脚下的泥土相当松软,心中一动,低头察看希望能看到脚印,从脚印中或可看出玄都道长是否受伤。
刚蹲下察看,突然发觉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武朋友的反应力极为敏锐,功臻化境的人更是敏锐。他本能地知道有警,立即扭身反击,抬手急转。
但晚了一刹那,肩上的大手比他快,压力先一刹那到达,如山岳沉落,手的主人劲道十分可怕。
他知道碰上了可怕的对头,不作愚蠢的抗拒,乘势借力坐下、躺倒、急翻,一连串动作在刹那间完成,来一记快捷漂亮的后滚翻,双脚在转向时已用上了全力,以万钧力道猛端后面的大手主人。
一端落空,那人并未站在他身后,估计错误。
大手的主人是永旭,身形半蹲站在他身侧。
不等他翻过身躯,下压的大手改按为抓,像一把大铁钳,钳得他全身发软,四肢几乎瘫痪,肩并穴被制,奇痛彻骨。
“哎”他骇极大叫,躺回原地成了一个活死人。
“好了好了。”永旭站起拍拍手:“你的听觉已经不中用了,在下限在你身后已经很久了,像你这种骨肉皆已逐渐僵化的人,何必还在江湖上鬼混?”
“是是你”大汉绝望地叫。
“咦!你像是认识我。”
“在下要求与你公平决斗。”大汉说。
“你凭什么?”
“凭我铁掌开碑单勇的武林名望。”
“哦!失敬失敬,原来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义勇门门主。”永旭似乎感到有点意外:
“算起来,你义勇门虽然说门人弟子甚少,小猫小狗三两只,但都能把开碑掌力练至炉火纯青境界,颇有名气。你们一向规规矩矩,除了打着义勇门的旗号唬人之外,并没有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怎么竟然投起匪来了。”
“我”
“不管怎样,你也算一门之主,虽则全门弟子加起来不足十个人,你投匪又有何好处呢!”
铁掌开碑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一言难尽,在下是中了姬家父子的圈套,被逼上了贼船。”
“哦!他胁迫你人伙?”
“是的。
“而你”“在下不得不入伙,好死不如恶活,是不是?”
“这算你有道理。”
“义勇门拚不过他们,只好参加他们。”
“你今后有何打算?”
“有一天过一天,打算什么?”
永旭一脚踢在铁掌开碑的肩膀上,骂道:“你这没骨头的浑球!浪费粮食混日子的蹩驴!再这样混下去不设法自救,早晚会把老命混掉的。”
铁掌开碑滚了一匝,手脚可以动了。
他狼狈地挣扎而起,龇牙列嘴按摸着肩膀说:“闯荡江湖的人,哪一个不是在玩命?即使不混,早晚老命同样不保,你不要神气的教训我。”
“哼!你似乎自以为理直气壮呢?”
“本来就理直”
“你给我滚!”永旭大喝。
铁掌开辟却拉开马步,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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