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矮林西南角传出一声惨叫。接着传出千幻剑洪钟似的大笑声,然后是飞天大圣靳大海的语音:“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三个人就敢向咱们的庄主偷袭,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要追来,咱们前途见。”
林深草茂,视界不良,千幻剑一群人飘忽不定,出没无常,就是不接近山坡半里之内,将浊世狂客的咒骂置之不理。
整整将近闹了一个时辰,仍元接近的迹象,双方耗上了。
浊世狂客所立处的山坡,仅有一片三五亩大矮林,林高仅丈余,林下可以隐身,林南端是草坡,方圆百余丈,长满了及腰茅草,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不久,千幻剑独自出现在先前驻足的坡上小径,先发出一阵狂笑,然后大声说:“浊世狂客,在下要发令放火了。”
浊世狂客知道埋伏无功,大声道:“原来你千幻剑也是没得虚名的怕死鬼,居然食言不敢与江某外”
“哈哈!李某一百九鼎,岂有食言之理?你那些埋伏很讨厌,等在下用火将他们赶走,就是你我决斗之时了。”
“在下派出的人井非埋伏”
“哦!他们不会躲在山林中乘凉吧?”
“那是防止你们逃走的人,只要你们不打算逃走,他们就不会向你们袭击。”
“呵呵!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的话无人敢信。”
“阁下不打算与江某一拼了?”
“正相反,李某决不会放过你。”
“那你”“看到你下面的草坡吗?”
“你这句话有何用意?”
“草坪正是你想将在下引至该处,群起而攻的埋伏所在地,除非你召回所有的人,在下决不会受你所激,踏人你的埋伏区。
发令吧,阁下。”
“你”“你如果不发令将人召回,李某可要发令纵火了。”
“将人撤回,你就答应在草坪中与江某生死一决?”
“对,阁下反对吗?”
“好,在下立即将人召回。”
“别忘了要爬伏在草丛下藏匿的人现身,你那些阴毒的诡计已派不上用场了。”
浊世狂客发出信号后,用嘲弄的口吻说:“碧落山庄号称武林三庄之首,千幻剑的名号在武林号称天下第一剑,岂知却是个浪得虚名的怕死鬼。报秀山庄的庄主魔剑姬宏,在武林默默无闻,论声望地位,比阁下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但他敢闯江某的剑阵,胆识气势风度皆比阁下强得大多。阁下如果怕死不敢闯,赶快带子女带回碧落山庄躲起来吧,何必重行出山在江湖丢人现眼?你早年横行天下的威风豪气到何处去了?”
千幻剑哈哈狂笑,笑完说:“浊世狂客,你的口才不错,不管怎样,你这些话的确具有强烈的煽动性,可以说你的激将法成功了。可是,即使你不说这些话,李某仍然要与你生死一决的。”
不久,千幻剑十八个人,出现在草坡下方。仅在草坪的外缘停留。
浊世狂客出现在草坪中心,原先潜伏在草丛中的九名弟子亦已现身,从四面撤回的人共有十六名之多,皆是穿短祆船夫打扮的年轻人,显然,这些人是从江上赶来应接的大援。
浊世狂客在天下各地,共建了百余处侦缉秘站,消息十分灵通,信息的传递,利用宁王府各地的快速驿传秘站传送,有人赶来应援,并不足怪。
人数增加将近两倍,实力空前雄厚。
“到草坪里来,咱们面对面解决。”浊世狂客大声说。
千幻剑神态悠闲,背着手毫无火气他说:“你还有高手藏匿不出,居心叵测。抱歉,你必须下来,离开你布下的陷阶,下来与李某结算。”
浊世狂客狂笑道:“胆小鬼,你不是穷追江某,要为周小辈报仇吗?如果你不上来,你追来干什么?”
千幻剑不受激,慢条斯理毫不激动他说:“李某对那种乱七八糟的群殴比斗毫无兴趣,我要逐一铲除你们这些武林败类。你说得对,在下的确在穷迫不舍,不杀你决不返庄。因此,李某要等候机会,我不信你们能在此地布阵布一辈子,你们早晚要走的,阁下,你能在离开时保持阵势吗?夜间又如何?”
穷懦不甘寂寞,接口说:“姓江的,你藏匿在大小罗天,监督十年树人的大计,训练出百余名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高手刺客,你本人更先大具有阴险恶毒的性格,心目中没有武林道义江湖规矩,你想用激将法诱咱们闯你的群殴剑阵,是不是太妙想天开了?我富春申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付你这种人,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对付你理所当然。你等着吧!除非你能永远保持剑阵不散,不然就得准备应付咱们明枪暗箭齐施的无情袭击。凭你两手可耻的大杂烩功夫,大胆也不敢与人公平决斗,咱们不会上你的当,从现在起,咱们走着瞧,看谁能活着离开。”
千幻剑大笑着举手一挥,退人矮林失去踪迹。
虽说山势已尽,地势仍有程度不同的起伏,小径如羊肠,林木葱绿野草丛生,即使改走平野,两人并肩而行也不是易事,更不必说保持庞大的阵势行动了,那是不可能的。
浊世狂客的难题来了。
千幻剑不受激不上当,穷儒更露骨地表示要沿途偷袭,目下最迫切的难题,是如何能脱身退至十余里的江边,如何能防止千幻剑埋伏袭击。
他有自知之明,一比一任何人也不是千幻剑的敌手,这十余里的行程不知要损失多少的人。
阵势撤了,浊世狂客的人隐身在上面的矮林,双方隔了广大的草坪,似乎双方皆在等候天黑。
矮林中,浊世狂客与三位弟子席地而。坐,对面坐着一个青袍人。这人从未现身,一直藏身在矮林内不曾露面。
青袍人有一双不带感情的山羊眼,年约半百出头,说话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听者不得不留神倾听他的佰。
他冷冷地瞥了浊世狂客一眼,说“江兄如果不愿等候,依然任性一意孤行,在下便不再过问江见的事了。”
浊世狂客冷哼一声,择使他说:“迄今为止,自从尊驾到来之后,前后己过了三个时辰,还不见李天师的人到达,在下怎能为自己打算?本来,在下于会合湖广秘站赶来的人时。便打算立即乘船离开,偏偏碰上尊驾横加阻拦。说什么天师一定可以短期间到达,擒下碧落山庄的人带回南昌。千幻剑已经到达,你们的人呢?”
“天师的船也许出了意外,但延误不了多少时辰,在下深信在这一个时辰内,便可赶到此地。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这时天师的坐舟,可能已在沙尾村泊岸了。”
“可能两个字不切实际,在下必须为自己打算。”
“江兄,你又有何打算?千幻剑堵在下面,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能平平安安的撤走?”
“他们仅有十八个人,能监视什么?”
“江兄的意思”
“他不上当问阵,在下只好先脱身再说,分两段路绕道,以全速到达江边,他岂奈我何?山林处处可以藏身,即使有三五百名高手,也拦不住区区在下。”
江兄,何必呢?江兄对天师有成见,但总不能不顾大局是不是?你挤死了千幻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如果你能将他降伏,对日后兴兵大业是何等重要?千幻剑两个儿子皆受到禁制,只要大师一现身相召,他俩便会乖乖地听命,胁迫千幻剑接受条件”
“哼!李自然未免大小看千幻剑,那邪魔外道的迷魂大法一不见得奈何得了千幻剑,他修为已臻化境,定力超人,邪术惑不了他,即使他两个儿子接受驱策,也无法裹胁他就范的。”
“你怎么这样死心眼?他两个儿子如果用自杀相威胁,会有何种结果?”
浊世狂客冷冷一笑,拂袖而起说:“千幻剑如果舍不得两个儿子的命,而做出卖身投靠的事来,他还配称武林一代豪杰?他这人死心眼固执得很,你就是剐了他,他也不会屈辱的受人摆“布。你告诉李天师,少做清秋大梦。在下已决定了,立即准备"江兄且慢决定”
“你想怎样?浊世狂客沉声问。
“为大局着想,可否再等候一个时辰?”
“不能。”
“江兄,这时脱身的确不便,天黑后脱身是否可保万全?”
“距天黑还有三个时辰,早着呢。”
“江兄,此时动身死伤在所难免。你那些弟子,皆是你花了无穷心血所培育出来的精英,他们对你忠心耿耿,视死如归,勇敢善斗,都是你得力的臂膀。自从大小罗天被毁之后,这几年来,你损失了不少人了,难道说,他们对你誓死效忠,你就不肯珍惜他们宝贵的生命?你宁愿李天师失败,而忠心耿耿的弟子任由千幻剑屠杀?”
“你”青袍人看破好机,鼓其如簧之舌劝阻:“如果李天师赶到,而你已牺牲几名弟子逃走了,日后这件事传出江湖,对阁下的声誉岂只是严重打击而已?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弟子,对你的看法是否会有所改变?”
“你在威胁我吗?浊世狂客厉声问。
“呵呵!在下怎敢,只是骨键在喉,不吐不快,说的虽是忠言逆耳,但不元道理江兄。
九华辛文昭激反九弟子的事,前车可鉴。”
浊世狂客心中一跳,这几句活像春雷,击中了他的要害,颓然坐下不胜烦恼他说:“好吧!我等李天师,果他失败,而我的弟子也有人跟着遭殃,今后他将是江某的生死对头。”
下面的矮林中,千幻剑和穷儒不安他说:“富兄,情势似乎控制不住,怎么他们迄今毫无动静?”
穷儒眉心紧锁,迟疑他说:“好像有点不对。依浊世狂客这家伙的性格推断,他人多势众,似乎该有两种行动,一是结阵冲下来,一是派人牵制我们,分头撤走日后再结算,而以第二种行动最有可能。这时他们在林中歇息一无动静,也许有有了什么变化,也可能另有阴谋。”
“咱们要不要早作准备?”
穷儒整衣而起,抬头看看天色,说:“我去逗逗他们,顺便看看虚实。”
千幻剑一惊,站起伸手虚拦:“富兄,去不得,他们“呵呵!李兄,他们无奈我何,兄弟是出名的好险老狐狸,浊世狂客固然了得,兄弟接不下他三五招,但他们要想伤害我,势难办到,我会小心。”
“这”飞天大圣靳大海笑道:“庄主,我陪富兄走一趟,论功力,浊世狂客比我强多多,但要比轻功逃命,我飞天大圣的绰号可不是凭空捡来的。富兄,咱们走。”
千幻剑不再阻止,郑重叮咛:“两位切不可太过接近,风色不对,及早抽身为上,小心了。”
“庄主请放心,我们会见机行事。”
“一切要听富兄的招呼行事不可大意。”千幻剑再次的叮咛。”
两人进入草坪,背着手缓步而行,像是心情舒畅的游山客,逐渐通过了草坪中心,接近上面的矮林。
穷懦在五六十步外止步,哈哈大笑向飞大大圣说:“靳兄,咱们两个江湖小人物前来看风色,笨鸟儿先飞,你看姓江的会不”
会不给咱们面子,躲在林子里相应不理?”
“你放心,姓江的可没有乌龟肚量,他如果真要相应不理,咱们来个泼妇骂街,骂他十八代祖宗,他受不了就会出来行凶撒野了。”飞天大圣说。两人一弹一唱,林内有了动静,两名年轻人并肩大踏步的出林了,神色冷厉的向下迎来。
“他们只出来两个人。”穷儒怪叫,怪腔怪调。
“两个人打发你我两个小人物,已经是割鸡用牛刀了,大小罗大出来的弟子,每一个皆是杰出的高手。”
“咱们怎办?”
“退呀!小看了大小罗天的弟子,会碰大钉子的。”
“好,退!”
两人一步步后退,飞天大圣高叫:“姓江的,咱们少陪。”
两个年轻人从容转身退人矮林,一“切又回复平静。
穷儒一怔,向飞天大圣说:“他们好像在睡大头党,林内毫元动静,姓江的性格也许真变了呢。”
“富兄,也许他留下几个人掩护,自己已溜之大吉啦广飞天大圣说。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底细,走!”
两人决定冒险找出结果,几乎送掉老命。
飞天大圣的艺业,比穷儒还要高明些,轻功更是超尘拔俗,因此领先向侧绕走至矮林侧方,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坡下的千幻剑一直留意他两人的行动,突然心生警兆,大叫道:“左面有埋伏,快退!”
相距太远,叫声传到,脚下迅疾无比的飞天大圣和穷儒,已退出百十步外,接近了小径。
坡左方的草木丛中,人影飞掠而出,二十余名衣着华丽的高手,星跳九掷般到达草坪中心,将草坪分隔为二,截住了两人的退路。
小径也出现了三个人,穿八卦道袍的天师李自然。毒龙柳絮。大邪神行无影郎君实。
“两位,别来无恙。”李大师狞笑着说。
飞天大圣大骇,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吃过苦头,只觉心往下沉。
大邪也哈哈大笑道:“富兄,咱们仍是好朋友,请留步。两人扭头飞奔,心中暗暗叫苦。坡中心人影飞掠,坡下的退路已绝,他们唯一的退路,是从坡右脱身。
坡上矮林中人影纷现,浊世狂客带着人一涌而出,五名脚下迅疾的年轻人,已飞快地占住了坡右的退路。
他两人陷入重围,大势去矣。
浊世狂客仰天长笑,说:“翁中捉鳖,你两人有翅膀吗?飞给我看看?”
两人不走了,穷儒撤剑说:“靳兄,看咱们是否能捞几个人做棺材本?”
飞天大圣拔剑在手,豪笑道:“动手吧!捞个把人垫棺材背该无问题,以必死的决心拼骨,说不定还可以赚几个呢。”
浊世狂客并不急于进击,威风凛凛他说:“在下不是小气的人,给你们片刻功夫权衡利害,丢下剑投降,江某答应善待你们。”
穷儒扣指弹着长剑说:“剑可以丢,但必须等富某断气之后,你就不必再费心了。”
李天师在圈外止步,笑道:“江庄主,与这些存必死之心的人拼死,不会有好处的,贫道略施小技,与庄主分劳,如何?”
“不!在下要让他们死的瞑目。”
坡下,千幻剑率领所有的人,正急步向上抢,不顾一切要抢救穷儒和飞天大圣。
李天师仍不死心,笑道:“江庄主,千幻剑那些人,一并交给贫道吧,贫道不希望他们有死伤。”
浊世狂客哼了一声,做然他说:“不,这是江某与千幻剑之间的恩怨,如果你插手,你我之间,将是势不两立的局面。为了表示让步,这两个小辈让给你。”
“也好,那就看你的了。”李天师阴笑着说。
“那就请你的人让路。”
李天师向毒龙示意,毒龙发出一声长啸。在草坪中心列阵的二十余名高手,立即向左右移动,让千幻剑十六个人通过,然后重新合围,随在后面向上踉。
李天师一声长笑,向穷儒和飞天大圣走去,拂尘轻拨,笑道:“千幻剑不愧称一代豪杰,为了你们两个人,他不惜率领所有的人作孤注一掷,为全道义值得赞扬,但也愚不可及,大慨他还不知道他两个儿子,已经是黄道的忠实部属,所以毫无顾忌的自投罗网。你们两人挺剑吧,正好替贫道效忠,贫道用得着你们。”
穷儒的目光,已被摇拂着的拂尘所吸引,耳中又听到李天师口中所发的怪异声浪,不等李天师走近,已是恍恍愧格两眼发直,手中剑缓缓垂下了。
飞天大圣大喝一声,突然身剑合一冲向李天师。
李天师身后跟着的毒龙哼一声,闪出从斜刺里劈出一掌,相距五尺左右,劈空掌力击中飞天大圣的右膀。
“噗”长剑脱手坠地。
飞天大圣身形仍向前冲,直向李天师撞去。
李天师拂尘一抖。叱道:“跪下听命!”
飞天大圣身不由己,重重地跪下了,两眼茫然瞪得大大的,状极可笑。
这时,浊世狂客已列好阵势,二十四名弟子分为八组,他自己带了两个人在中心,形成主阵的中枢,共九组二十七个人,构成一座杀气腾腾。充满死亡气息的九宫奇阵。
人群合围,所有的目光皆向千幻剑集中。
千幻剑在阵下方二十步左右止步,举剑一挥,十六个人分为两路,自己站在最前端,神色庄严地徐徐拔剑。
浊世狂客哈哈大笑,笑完说:“阁下,你想用蛇阵先吞外围的阵角,那不会有好处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将会发现引动阵势是多么愚蠢的事。我这座剑阵不是静止的,任何一处皆是致命的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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