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门外秀公亭以东一带,也是名胜区。秋声四个沿小径走向一栋果林中的精舍。
小径幽途,桃林千株枝叶蔽天,林下野草丛生,显然未经过修整。
已可看到百步外的精舍,前面桃树丛中缓步踱出三位千娇百媚,穿了月白色衫裙的美娇娘,挡住了去路,中间那位年约三十上下,脸上涌现销魂蚀骨媚笑的丽人,以悦耳的俏甜嗓音笑道:“尊驾的脚程并不快,算算你也该来了。”
秋声直逼近至丈内,冷冷一笑道:“在下已挑了三处秘窟,这里已是第四处了,你算定在下该来了,在下毫不感到意外。现在,夏某要挑你这处秘窟。”
美妇不笑了,神情一片肃杀,沉下脸道:“真的吗?本姑娘却是不信。”
秋声敞声大笑道:“哈哈,又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在下不是小气的人,现在,你也可以用刻薄狂妄的话,挖苦在下一番,等你自己也觉得无聊时,咱们再生死一次,如何?”
美妇纤掌徐引,泰然发话:“本姑娘不再浪费口舌,阁下可以上了。”
秋声示意同伴后退,拉开马步道:“很好很好,在下就不客气了。”
两人的左掌突然同时吐出,掌终于接触,同时五指一收,十个指头牢牢地交叉扣实了,两人的身形同时下挫发劲,脸色立变。
两人的右掌皆立于左时下方,随时可以吐出帮助左手攻击。
双方似乎势均力敌,脚下稳如泰山,力贯五指真力绵绵而发,逐渐加重力透指尖。
只片刻间,美妇的指甲尖细长,像锋利的钢锥,似要扣入秋声的掌背,秋声的手掌,后屈的倾斜度有了些少改变,似乎挡不住美妇指尖的诡异可怕怪劲。
旁观的紫极观主脸色一变,向柯万成低声道:“这鬼女人所练的爪功,威力不下长上的神魔爪,势均力敌,如果有人加入,很可能两败俱伤,因此必须留神另两个女人。如果她们冲上加入,你我各分一个。”
柯万成是行家,当然了解后果,点头道:“好,在下准备截去左方的人,道长负责右面,她们不动便罢,一动咱们就上。”
交手的人有了变化,秋声的手掌不再后屈,反而逐渐前伸,美妇的手掌也就主客易势,向后徐徐弯屈了。
美妇的脸色开始泛起苍白,冷汗治太阳穴向下流。
秋声已将美妇的手压得渐渐后移,美好的手肘已沉下三四寸了。
美妇的呼吸也起了变化,高耸动人的酥胸,起伏加强呼吸渐紧。
秋声一面发劲,一面冷笑道:“敢和在下比内力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你将永远后悔。”
美妇已不敢发话,呼吸已不稳定了,先前令人心动神摇的水汪汪媚目不再可爱,涌起了惊惧恐怖的神色,双膝有沉落之象,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另两名美妇脸色大变,手按剑靶向前举步。
紫极观主拂尘一抖,举步迎出沉声道:“无量寿佛,女施主如觉技痒,贫道奉陪。”
柯万成也从左方迎上,大声道:“何某不才,领教姑娘无上绝学。”
两美妇脚下一顿,有所顾忌不敢再接近。
秋声的手掌,渐渐变成紫色,腐骨掌力徐发。
美妇的双膝,又沉下了三寸,脸色苍白,肌肉扭曲变形,已到了生死关头。
秋声更加紧压迫,一面狞笑道:“小女人,你如果能再支持片刻,夏某不杀你,毁去你的气门,留你一命。你很美,美得令夏某不忍心杀你,虽则夏某不是好色之徒。”
右方桃林深处,突传来娇笑,语音随后传到:“秋二爷,你难道是卫道的鲁男子吗?”
语音未落,眼一花,前面多了一个比即将落败的美妇更美更艳的彩衣丽人,由于淡扫娥眉,薄施脂粉,因此很难看出真实的年龄,眉目如画,那双勾魂慑魄的风目尤其令人心动。
秋声一怔,冷然狠狠地盯视着这位美极艳极的女人。
彩衣丽人噗嗤一笑,胸前双峰微颤,柳腰轻轻款摆,流露出千般媚态,万种风情,美妙的樱口吐出八个字:“秋二爷请手下留情。”
紫极观主一声沉叱,疾冲而上,拂尘突发低人心魄的厉啸,一招“天外来鸿”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彩衣丽人狂野地攻去。
彩农丽人彩抽一挥,叱道:“住手,无礼。”
一声闷响,罡风四散,彩衣丽人的大袖与拂尘接触,强劲气流呼啸刺耳,两人同向侧飘退八尺。
但紫极观主多退了一步,优劣已判。
彩衣丽人一怔,眼中涌起疑云,凛然问:“道长可是清霄宫的世外高人?”
紫极观主哼了一声道:“贫道紫极,修真紫极观,紫极观乃是清霄宫山门外下院,贫道是本宫第八代直系门人。妖妇,再接贫道几招,能接得下贫道一气真气的人,江湖上屈指可数,你是其中之一,今天你我不死不休。”
彩衣丽人右手一抬,晶莹如玉的纤手伸出袖口,食拇指贴紧相扣,其余三指上伸,胎肘沉掌中指按在左肩穴,然后向前平伸手臂,如此连做三次手式。
紫极现主一怔,脸上怒意迅速地消溶,讶然道:“姑娘也是本门弟子?这是”
彩衣丽人收手式笑道:“这是贵宫第七代门人的手式,道长与元真道长如何称呼?”
紫极观主又是一怔,不假思索答道:“那是家师伯。你打出本宫代弟子的手式,该是贫道的长辈,为何称师门为贵宫?简直是大逆不道。”
彩衣丽人道:“本姑娘受艺于元真道长,但并未名列贵宫门墙,元真道长传艺并非毫无代价的,而是以一气真气,交换本姑娘的绝世轻功登萍渡水。”
紫极观主大感震骇,悚然道:“有这等事?元真师伯岂不是犯了师门十大戒律吗?再说,即使师伯一时糊涂,以本门绝学妄自易艺,也不至于愚蠢得把本门的秘密手式也传给你。”
彩衣丽人笑道:“元真道长答应日后将本姑娘带至贵宫,也许贵掌门肯破例将本姑娘列入门墙,有何足怪?”
紫极观主怒声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彩衣丽人媚笑道:“是否一厢情愿.日后自知。目下情势混乱,彼此敌对的立场不是不可改变的,化干戈为玉帛的希望仍在,道长可否暂不插手,让本姑娘与贵长上研商?”
紫极观主的目光,投落在不远处的秋声方向。
秋声仍保持着绝对优势,紫色的手蓄劲待发,虽因彩衣丽人出现请他手下留情,未将美妇毁于神魔爪腐骨掌下,但美妇已屈一膝着地,花容惨淡已完全失去反抗力,成了待决之羊。
如果秋声的手再加一分劲,美妇的手毁定了。
紫极观主收回目光,冷笑道:“敝长上平生不好色,辣手摧花从不怜香惜玉,你找他打交道,不会有好处的。”
彩衣丽人笑道:“他总不能将你们几位得力属下的生死置于度外,对不对?”
紫极观主变色道:“女施主是不是大言了?”
彩衣丽人道:“道长何不试试运真气走任脉,如果发现丹田要穴毫无阻滞,本姑娘便不再多费唇舌,如何?”
不远处的秋声冷笑一声,伸手制了美妇的双肩并大穴,手一抖,美妇摔倒在地。
柯万成一跃而上,将美妇拖至一旁看守。
秋声拍拍双手,向紫极观主冷冷一笑道:“紫极观主,这妖妇说的是实话。”
紫极观主脸色大变,惊道:“长上,贫道”
秋声打断他的话:“妖妇在附近设了多具可泄出断肠毒烟的泄毒,这时毒性已开始发生作用了。”
紫极现主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得苍白。
秋声神色丝毫不变,向彩衣丽接近道:“断肠毒烟对在下毫无作用,本座不但有解药,而且体内具有抗拒多种奇毒的功能。观主且退在一旁,只要不催动真气探索丹田,毒性便不至于加快蔓延内腑。”
彩衣丽人道:“妾身知道秋二爷是一代玩毒宗师,世间有数的罕见奇毒亦无可奈何,但贵属下却难逃大劫。秋二爷,为免两败俱伤,何不彼此破除成见,平心静气商量善后。”
秋声虎目炯炯,沉声道:“你大概已摸清了在下的底细,难怪敢胆大妄为,公然胁迫秋某的属下供你驱策,派人过江拦截试探,炫耀你的实力,你心目中哪将秋某放在眼下。多言无益,今天的局面你我誓不两立,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命,秋某的话够明白了吧?”
彩衣丽人讶然道:“秋二爷何必说得如此决绝。本姑娘敢向你保证,并未派人过江拦截。试探、惊扰二爷的虎驾。”
秋声冷笑道:“那么,是华斌派出的?”
彩衣丽人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负责侦查三江镖局的动静,绝不敢擅离职守。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二爷的底细。”
秋声一怔,问道:“那么,拦截在下,说出本人名号的人又是谁?”
彩衣丽人道:“妾身所属的人,并未过江。”
秋声道:“那人已挨了秋某一记腐骨掌,该已身死江北,死无对证,你当然可以坚决否认了。”
彩衣丽人笑道:“本姑娘敢作敢当,没有否认的必要。秋二爷,这次过江,可说是我们事先有此安排一手促成的,不过,二爷来得太突然,我们也没料到情势转变得太快,几乎失去控制,以致促使二爷提前赶来。”
秋声冷哼一声道:“原来镇江之谋,是你一手促成的?”
彩衣丽人道:“贱妾只是执行人之一而已。”
秋声心中暗惊,问道:“你贵姓芳名?主事人是谁?”
彩衣丽人道:“贱妾在江湖甚少露面,姓名随时变更。目前,贱妾的姓名叫包丽莹。”
秋声道:“好吧,就算你是包丽莹。”
包丽莹道:“镇江之谋的主事人,是徐如冰的至亲。”
一语惊人,秋声大吃一惊。
包丽莹笑道:“这证明我们对二爷并无恶意。”
秋声脸色一变,讶然问:“你是说冷魂仙子徐如冰徐三姑娘?”
包丽劳点头道:“二爷并未忘了令兄百了谷主的爱侣。”
秋声道:“徐三姑娘现在何处?”
包丽莹长叹一声道:“三姑娘已不幸仙逝黄山销魔崖囚香洞府。”
秋声黯然道:“她的年纪比我小些,何至于死在我前面?”
包丽莹道:“她死在一个年轻人手中,这就是敝长上设计将二爷诱过江来相见的理由。
秋声沉声问:“杀她的人是谁?”
包丽莹道:“敝长上当行详告。”
秋声道:“贵长上到底是谁?”
包丽莹道:“届时自知。二爷行踪如谜,飘忽如神龙,敝长上在江湖虽耳目众多,但仍然无法知道二爷的化身到底在何处,只知二爷因扩展会务,仆仆风尘奔走各地筹措财源,因此设下雷芙蓉无极岛宝之谋,将二爷引来镇江相晤,如不用此手段,势难如愿。”
秋声脸上的杀气逐渐消溶,冷笑道:“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包丽莹笑道:“二爷海涵,得罪得罪。”
秋声道:“在下姑且相信你的话。”
包丽莹道:“谢谢二爷的信任,可否请移玉趾见敝长上?”
秋声道:“好,在下对你们先兵后礼,前倨后恭的态度与手段,颇有几分好感。”
包丽莹大喜道:“多谢二爷赏脸,贱妾领路。”
同一期间,赵羽飞在三江镖局的花厅,接见了各处眼线询问所见,然后一一打发眼线各回监视的地面。
花厅共有五个人,赵羽飞、李镇、杨少帮主、谭山健、镖局暗器名家江南李春雨。
李局主显得相当兴奋,欣然道:“师叔神机妙算,委实令人佩服,目下一切情势尽在掌握之中,想来咱们该可以松一口气了。”
谭山健也笑道:“秋声那些人果然向华斌一众爪牙大开杀戒,华斌带了高手在龙冈大院附近盯蒲毒农的消,文公柏已死,陶森远走高飞,赵大侠几步棋,下得高明极了。”
赵羽飞却有忧色,苦笑道:“诸位也许欢喜得太早了。”
谭山健问道:“赵大侠之意是”
赵羽飞道:“在下忧虑的是,秋声与华斌之间,可能因利害攸关,化敌为友暂时协议联手对付江南群雄,后果相当严重。文公柏之死,在下可说完全失败了。”
江南李春雨接口道:“文公拍到处扇风拨火,诡计多端,可说是罪魁祸首,他死了天下太平,赵大侠为何说是失败了?”
赵羽飞道:“文公柏死了,在下追查水仙宫的重要线索从此中断,岂不是失败了?”
李镇道:“文公柏虽然死了,他们的大师兄必定会来找师叔的,那时还怕没有线索。今晚雷府的事”
赵羽飞道:“按计行事,而且提前一个时辰准备。”
厅门开处,蒲毒农与石头神色惶乱飞奔而入。
蒲毒农的提早返回,赵羽飞颇感意外,再一看神色有异,便知有点儿不妙。
石头本是个愣脑的人,这时的神色也很煌乱,可知事态不寻常。
赵羽飞离座相迎,讶然道:“前辈神色不安,是否有变?”
石头抢着接口道:“大爷,龙冈大院附近全是人,人愈来愈多,好像秦美姬不,好像孙玉如我总弄不清楚她们谁是谁,她也在龙冈大院。”
赵羽飞道:“石头,不要在前辈面前抢着说话。”
石头乖乖闭嘴,招风耳一扇一扇地,显出心中仍有余悸,好像有什么鬼魂仍跟在他身后一般。
蒲毒农苦笑道:“老弟,这次化装扮成你前往龙冈大院,几乎碰了大钉子,幸好跑得快。”
赵羽飞道:“前辈请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蒲毒农落坐,吁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道:“起初,龙冈大院鬼影俱无,但不到两个时辰,陆续出现了不少神秘男女,有些进入宅院,有些”
赵羽飞接口道:“有些隐伏在四周,似有所待。”
蒲毒农道:“而且有些四出搜索,都是些武功高强的男女。”
赵羽飞道:“他们发现了前辈和石头?”
蒲毒农道:“事先没料到他们会以快速的行动大肆搜索,又搜得那么仔细,被三个男女搜近,在下只好夺路脱身,以三打二,在下竟然接不下他们一个年轻人的一双肉掌,要不是见机一沾即走,很可能栽在他们手中了。反而是贵仆石头,挡住了一个少女的几招杀着。”
石头拍拍脑袋道:“就是那个金发女人,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的冷魂爪利害,恐怕脱不了身。”
赵羽飞沉吟片刻,慎重道:“文公柏的余孽,终于加入华斌这伙了。晤,今晚仍按计划行动。”
李镇接口道:“师叔,恐怕他们在龙冈大院建巢了。”
赵羽飞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那是虚张声势,引散咱们注意力的老把戏。如果我到龙冈大院去找他们,必定钻入他们预先市妥的馅饼。哼,在下猜想他们可能要中计,不如咱们在雷府等他们前来。”
蒲毒农道:“赵老弟,如果咱们在龙冈大院,冒险行试探性的搜索,是不是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赵羽飞一掌拍在膝上欣然道:“对,前辈深谋远虑,确是上上之策。这一来,他们必定以为咱们将注意力全放在龙冈大院,便可放心侵占雷府了。”
蒲毒农道:“要不要在下仍然扮成你的身份,多带几个人前往?在下必须有几个得力的人”
赵羽飞打断他的话:“前辈不必前往,他们已布下陷讲,难免爆发一场恶斗,届时前辈便会暴露身份了。”
蒲毒农颔首同意,问道:“那么,老弟你”赵羽飞道:“晚辈要亲自跑一趟。”
蒲毒农不以为然,摇头道:“你是主事人,亲自跑一趟岂不顾此失彼。雷府之事是不是重要得多?如果他们控制了雷府,强迫雷远声出走,拒绝外客入府,雷府便成为他们最安全的秘巢。以雷远声在武林的地位,与地方上的声望,拒绝一切外客登门,你难道敢不顾一切后果硬闯进去?因此,在下认为雷府的事重要得多。”
赵羽飞笑道:“前辈甚有道理,但晚辈认为在龙冈大院略一现踪,欺敌的功效要大得多。龙冈大院与雷府之间,相距非遥,晚辈一来一往要不了多少工夫。前辈先期在雷府左近潜伏,晚辈定可在限期前赶来布置,声东击西主动操之在我,成功的希望是否更浓?”
蒲毒农鼓掌称善,众人再商讨雷府设伏的事,有关人手分配的事。各地传讯布伏皆交由杨榕少帮主调配,镖局的得力镖师则负责策应,由李镇负全责。
石头留在镖局,在店面不时走动,让对方的眼线认为赵羽飞仍在镖局内,故布疑阵使对方摸不清底细。
然局附近必定有对方的眼线监视,因此出入的重要人物,皆利用邻舍的内院越墙往来,从镖局左首第八家的小店出入。
布署停当,等候天黑到来。
龙冈大院附近地势复杂,天刚黑,赵羽飞便出现在大院右面的山坡,碰上了三名埋伏的人,以快速的行动现身,一沾即走,引起一阵惊扰。
第二次现身是在东北角,距宅院已不足百步,重施故技一沾即走,隐没在林深草茂的大院西南角。
二更未,雷府万籁俱寂,门前的门灯散发出幽暗昏黄的光芒,街道上人影绝迹。
雷府是镇江的世家大户,庭深院广房舍极多,宅中设有家祠,因此大厅内并未设有神案,但依然悬了两盏长明灯,光度有限。
厅堂广阔,摆设甚多,古老的家具皆有传统的深暗色彩,灯光幽暗,人躲藏在内如不移动,真不易发现。
厅后是更幽暗的穿堂,这里是男宾止步的地方。
赵羽飞已自龙冈大院回到雷府,幽灵似的出现在穿堂,守住右左厅门。
蒲毒农一身黑衣,站在左后厅门的侧方,倚墙而立,不言不动,整个人阴森森带了七、八分鬼气。
久久,蒲毒农用传音之术问道:“赵老弟,他们会不会先从内厅侵入?”
赵羽飞也用传音之术答道:“他们已知雷老爷子一家不敢住在内院,晚间为防意外举家迁至地窟住宿,地窟的秘门在穿堂,必定从大厅侵入,策应的人也必定从内院着手,两面的人皆在穿堂会合。内院前辈已布下百毒大阵,咱们只稍留意大厅便可。”
蒲毒农道:“这里地方窄小,动手不便呢!”
赵羽飞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不会一拥而入。”
蒲毒农道:“老弟的意思是”
赵羽飞道:“他们将在大厅会合,再派人开启地窟,客气地将雷老爷子请出来。因此,咱们可在大厅中接待他们。”
蒲毒农道:“你估计他们有多少人来?”
赵羽飞道:“不会太多,但来的人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
蒲毒农似有所觉,倾听片刻道:“有声息,好像有人来了。”
赵羽飞道:“他们已来了许久,目下正在书房察看动静.不久便可来到大厅,该隐起身形了。”
穿堂上面设有挂绳,两人无声无息向上升,立刻形影俱消。
不久,前面的明窗悄然而启,两个黑影幽灵似的飘然而入,在幽暗的灯光下,两人以巾蒙面,仅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全身弥漫着森森鬼气。
两人并肩站在飘落处,久久不见移动。
右首那位蒙面人转动着眼珠,锐利的眼神搜遍了大厅每一角落,久久方低声向同伴道:
“雷远声果然是个怕死鬼,这里已成为没有人晚上停留的鬼屋了。”
另一位蒙面人道:“倒不是他怕死,而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右首的蒙面人哼了一声道:“你真认为他一家大小,全躲在地窟里过夜?”
另一位蒙面人道:“是的,已经完全摸清他的底细了。白天他们关门闭户不见外客,入夜便全家躲入地窟。”
右首的蒙面人道:“惊弓之鸟,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灾难。”
另一位蒙面人道:“如果我们晚间无法将他弄出来,白天咱们就无计可施了,鲁巡捕白天经常带了捕快在附近走动,一有动静便会惊动左邻右舍,所以”
右首的蒙面人接口道:“今晚并无巡夜的人,那位鲁巡捕很识相,不敢晚间前来巡夜,以免枉送性命。”
另一位蒙面人道:“高手巡捕皆调往城外,很可能是帮助赵羽飞监视龙冈大院去了。”
窗口人影一闪,两个人先后穿窗而入。
两个蒙面人同时取下了蒙面巾,现出本来面目。
一个是英武的华斌,一个是粗壮的陈大名。陈大名是文公柏的师弟,排行第六武功平平。
入窗的人是秋声和矮神荼邓风,一高一矮,身法同样轻灵敏捷。
华斌抱拳施礼,笑道:“夏兄如约而至,兄弟深感荣幸,请上坐。”
秋声目下的身份,仍然是南京夏琛。
秋声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大踏步走向上首的太师椅落坐,傲然一笑道:“在下答应前来与会,当然如期而至,夏某岂是不守信的人,其他的人好像尚未到来呢。”
华斌挥手示意,命陈大名出去,然后落坐笑道:“夏兄一代天骄,江湖上最神秘、实力最雄厚的太极会会主,当然是一言九鼎的豪杰。”
秋声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本座既然已经答应陈姑娘助一臂之力,自然不会失信。”
华斌道:“兄弟深感盛情。”
秋声道:“本座也有言在先,赵羽飞由本座亲自对付,在本座未曾宣布放弃之前,任何人皆不许插手干预。至于其他的事,本座概不过问。”
华斌笑道:“当然当然,今夜之会,目的就是商量对付江南群豪良策,夏兄如能负责除去赵羽飞,收服江南群豪控制杨家帮的事,将是举手之劳,一切皆仰仗夏兄鼎力了。”
秋声被华斌一捧,有点儿飘飘然大感光彩,得意地傲然一笑,转变话锋问道:“三位姑娘今晚是否前来主持?”
华斌道:“她们另有要事,今晚由兄弟主持。”
秋声颇感失望,也有点儿不悦,冷笑道:“以华老弟的声望,主持盛会是否嫌年轻了些?”
华斌也是个骄傲自大的人,但居然并未发作,脸色并无异样,淡淡一笑道:“敝长上不能分身,而且也不宜出面,故而交由兄弟主持,好在除了夏兄之外,与会的人皆是旧识,兄弟主持勉可胜任。有夏兄支持,兄弟减去不少顾忌。”
话说得客气,秋声不得不放弃刁难的念头,泰然道:“但愿如此,本座当然是支持你的。”
窗外,陈大名转身低声道:“拜火教三老驾到。”
四个人影—一穿窗而入,最先入厅的是风火叟,最后入厅的赫然是雷民。
华斌迎出,少不了客套一番。
秋声与矮神荼安坐不动,神色冷傲。
接着,陈大名的声音传入:“一气教副教主驾到。”
一个年逾花甲的三角脸老道,偕池法主、地灵老妖出现在窗外,用沙嘎的嗓音向厅内叫道:“这是什么话?居然不开厅门相迎,要本教副教主跳窗出入,成何体统。”
华斌迎至窗口,抱拳笑道:“副教主请谅,厅门涂了一种剧毒,在下虽讲对天下各种奇毒略有所知,但夜间不便,时间仓卒,一时无法化验,不知雷教练可知这种奇毒的底细,因此不得不委屈诸位从窗户出入,十分抱歉,”
副教主哼了一声,神色不悦。
雷民双眉紧锁,惑然道:“雷远声对毒一无所知,怎会在厅门涂上剧毒?”
华斌道:“不仅厅门有毒,连内厅也毒雾弥漫,在下的弟兄已因此被毒毙了五名之多。”
雷民道:“华兄,雷远声一家老小呢?”
华斌道:“在下已派人堵住了穿堂,守住地窟的出人口,稍后可先用火烧灼地窟门,便可破门而入把他们请出来了。”
副教主一脸不高兴,万分不情愿地跳窗而入,不悦地冷笑道:“本教的骆法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住雷府多日。而你们出动如许众多人手,居然迄今仍未能控制住雷远声一家老小,岂有此理。”
华斌请客入座,苦笑道:“内有赵羽飞顽抗,外有鲁巡捕插手,在下行事不得不有所顾忌。要不是已将赵羽飞诱往龙冈大院,今晚恐怕无法顺利进入雷府呢。”
副教主冷笑道:“你未免把赵小辈看得太重了。”
华斌道:“他是少林派俗家门人中,最出众的艺臻化境弟子,副教主如果也小看他”
副教主大怒道:“姓华的,你认为贫道对付不了他?”
华斌陪笑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
副教主不耐地接口道:“那小辈杀了本教的骆法主,本教已和他势不两立,本副教主已带了十大护法前来,要捉他剥皮抽筋,把他交给本教处理好了。”
风火叟大为不耐,冷冷地接口道:“一鹤真人,不是请你来吹大气的。”
副教主一鹤真人大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怒叫道:“风火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火叟安坐不动,冷笑道:“一气正教除了人数众多之外,老夫就看不出贵教到底有什么真正的人才。”
一鹤真人也反唇相讥道:“你拜火教的人,除了那几根烧火棍之外,也不见得有些什么具有真才实学的人物。”
风火叟倏然站起,怒声问:“你以为你十大护法,挡得住老夫拜火教三老?”
一鹤真人大声道:“你少臭美,要不要试试?”
秋声一直保持着冷傲的神情,这时突然发话道:“你们是前来故意示威的?何不到外面去比划比划,简直岂有此理。”
一鹤真人哼了一声,转首厉声问:“尊驾何人?谁要你多管闲事?”
秋声倏然离座,沉声道:“区区太极会会主南京夏琛,老道你有何高见?夏某等你一句话。反正本会的弟兄柯万成,与贵教的弟子结下梁子已不是一天了,今晚结算并无不可。”
一鹤真人大概对太极会相当了解,吃了一惊。
眼看要出乱子,华斌哼了一下大声道:“都不要说了,敝长上请各位来有事相商,可不是请诸位来讨算过节的。”
风火叟接口道:“这老道的态度,的确令人不敢领教,他既然不愿参加,叫他走好了。”
窗口黑影一闪,进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古稀老人,拄着一根龙头杖,半开半闭的老眼中,不时放射出利簇似的冷电寒芒,底气充足的嗓音道:“谁要走,走给我老人家看看?”
秋声一怔,讶然道:“老丈好高明的移影换形轻功。普天之下,具有此种秘学绝技的人,只有”
老人举手相阻,抢着接口:“小老弟,知道你就不要说。”
从窗口至堂下,相距约四丈左右。老人现身飘落窗内,一闪之下令人眼睛一花,但见虚影一晃,人便突然出现在堂下,速度骇人听闻。
狂傲如一鹤真人,也被老人的奇异轻功身法吓了一大跳,不由傲气全消,死死地打量这个毫不起眼的怪老人,脸色渐变。
怪老人的确不起眼,中等身材,白胡子乱糟糟,小鼻小眼脸色苍黄,弯腰驼背,干瘦如柴,要不是那双要死不活的小眼中,不时透出一道冷电寒芒,谁也不敢相信他会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入土大半截,快进棺材的风烛残年老人。
雷民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大声道:“如果在下要走,老伯你打算拿什么颜色给在下看?”
怪老人要死不活地将龙头杖挟在肋下,慢吞吞似乎移杖的力道也十分费劲,似笑不笑道:“要试试才能知道。不过,你那两手不登大雅之堂的三脚猫功夫,最好不要试。”
雷民不信邪,突然抽出墨绿色的折扇,冷哼一声,疾冲堂下。
怪老人大袖一挥,相距不足八尺的雷民突然就势冲上,大叫一声,砰一声摔倒在地。
怪老人迈前两步,龙头杖点在雷民的咽喉上,缺牙的嘴抽动两下,冷笑道:“你师父秦道先,在老夫面前也不敢抬头挺胸,你也太不知自量了。”
风火叟抱拳施礼道:“前辈海量,饶他这一遭。年轻人猖狂在所难免,前辈也曾年轻,是吗?”
怪老人收回杖,向脸无人色的雷民冷笑道:“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雷民狼狈地爬起,像斗败了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回到风火叟身旁发楞。
风火叟抱拳施礼道:“前辈内力修为之深厚,武林罕见,袖功无声无息,力及八尺,可算得惊世骇俗,可否见示名号?”
怪老人直趋上座落坐,摇头道:“时辰未到,恕老夫暂不通名,诸位就称呼老夫为怪老人好了。”
华斌恭敬地行礼道:“晚辈参见老前辈。还有三批人,不久可到。”
怪老人哼了一声道:“那三批江南巨孽,不会再来了。”
华斌一怔,讶然问:“为何?他们”
怪老人道:“他们是江南群雄中,被咱们收买过来的人,但骨子里仍对杨家帮有所畏惧,半路上被杨家帮的子弟拦住,杨家父子一出面,他们乖乖地散去了。”
华斌一拳捣在掌心上,恨声道:“这些反复无常的家伙,可恶。”
怪老人冷笑道:“还有,龙冈大院附近,根本没有赵羽飞。”
华斌吃了一惊,急问:“真的?那他到倒何处去了?”
怪老人道:“咱们引他上当,他也在计算咱们。依情势看来,咱们恐怕已经输了这一步棋,他可能就在这附近。”
华斌又是一惊,举目四顾,悚然道:“哎呀,如果他”
怪老人急急接口道:“今晚的事暂告结束,散。”
最后一个散字出口,双手齐扬,两颗飞蝗石同时击灭了两盏长明灯,厅中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微风飒然,怪老人已穿窗而出。
黑暗中,传来了秋声不屑的冷哼声道:“都是些怕死鬼,我不信赵羽飞有三头六臂,倒要找机会和他一决雌雄。”
矮神荼的语音接口道:“长上,他们都走了,我们”
秋声的语气充满恨意:“咱们不走,就在此地等赵羽飞。”
外面传出两声低啸,华斌已发出全面撤退的信号,在雷宅附近伺机而动的纷纷撤走。
后厅门火光一闪,人影出现。
秋声站在堂上,手按剑靶冷然屹立。
矮神荼有点儿紧张,脸有惊容。
赵羽飞左手擎着一盏明灯,缓步出厅,神色安详。
蒲毒农左手抓住一个黑衣人的背领,拖死狗似地将人拖着走。
赵羽飞虽然不再扮作船夫,但股容并未改变,灯光下,脸容依稀可辨。
秋声一征,接着眼中杀机怒涌。
矮神荼认识赵羽飞,脸色大变,血色全无,摇摇欲倒。
赵羽飞不理会秋声,视若未见,泰然走近堂上的长案,将明灯轻轻搁妥。
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秋声身上,淡淡一笑。
蒲毒农将昏厥的黑衣人向地面一丢。苦笑道:“要不是这个冒失鬼突然窜入穿堂穷搜,怎会惊动大厅里的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罢了,未能听他们商议所设的阴谋,委实可惜。”
赵羽飞笑道:“前辈,咱们并未完全失败,至少这位仁兄是个活口,他会将阴谋招出来的。”
蒲毒农道:“只怕未必,这种小脚色所知有限得很。”
赵羽飞笑道:“有限总比不知好,要不要弄醒他问口供?”
蒲毒农道:“等会儿带回去问,赵老弟,你没感到奇怪吗?”
赵羽飞惑然问:“什么奇怪?在下并不感到有何奇怪。”
蒲毒农道:“论实力,今晚在场的人不难对付你,那个自称怪老人的货色,为何惊惺地下令撤走?”
赵羽飞笑道:“在下已明白六、七分。”
蒲毒农道:“你已明白六、七分?可否说来听听?”
赵羽飞从容不迫发话道:“自从镇江掀起风波,他们自始就没打算与在下硬拼硬干,除非能将在下一举掳获用船载走,不然绝不轻举妄动。迄今他们到处生事,收服诱来的天下群雄,以牵掣在下于镇江稽留的目标,可说已完全达到了。”
蒲毒农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不在镇江?”两人谈笑自苦,旁若无人,似乎毫不在意秋声与矮神荼的存在,可把秋声的怒火勾出来了。
矮神荼领教过赵羽飞的艺业,因此愈听愈心中发毛,苦于不敢擅自行动。
秋声不但怒极,也心中凛凛。
他认出赵羽飞的本来面目,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在江北拦截,挨了他一记腐骨掌的人,怎么挨了如此阴毒的一掌而不死?
赵羽飞一面暗中留意秋声的举动,一面向蒲毒农道:“不错,这是经过周详准备,声东击西的阴谋。”
蒲毒农道:“声东击西?击何处?”
赵羽飞道:“我还猜不出他们目的在何处,反正距镇江不会太远,太远了指挥不会如此灵活。不过,我已有了一些头绪,猜出不少线索。”
蒲毒农道:“可否简要地说来听听?”
赵羽飞道:“时机未至,无机不可泄漏。”
蒲毒农对他的机智胆识极为钦服,不再多问,笑道:“这么说来,你打算离开镇江了。”
赵羽飞道:“对,还不算迟,虽则他们在镇江不断生事,但我一走他们就会销声匿迹跟来了。”
蒲毒农道:“你有把握?不再进一步打听?”
赵羽飞道:“当然还得继续打听,现在,我们来证实一些事,揭开最后一些谜团。”
秋声的怒火,已到达爆发边缘,冷哼一声,大踏步欺近怒声道:“小辈,你的废话不说也罢。”
赵羽飞睥睨着秋声,笑道:“呵呵,该轮到你说了。”
秋声突然大喝一声,连拍两掌,走中宫进攻,内力山涌,腐骨掌劲一涌而至。
赵羽飞举掌连拂,身形斜移一步,可怕的腐骨掌力消散于无形,疾退两步笑道:“秋兄,你不像一个成名人物。”
秋声脸一红,掌力蓄劲待发,沉声道:“不论是南京夏琛,或者百了谷二谷主,都是武林中威名显赫的一代之豪。”
赵羽飞道:“太极会神秘万分,连会众也不知是太极会主,可知太极会主,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秋声一惊,问道:“你怎知道太极会的事?”
赵羽飞道:“在下敢和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最凶残的水仙宫叫阵,当然必有所恃。”
秋声突以快速绝伦的手法拔剑出鞘,意图抢制机先将赵羽飞控制在剑下。而矮神荼突然呻吟一声,仆倒在地。
可是,赵羽飞早有准备,刀啸声如同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宝刀已先一刹那出鞘。
划尚未刺出,刀已立下了门户相候。
刀气与剑气同时进发,大厅内寒气森森。
赵羽飞并未主动进去,沉声道:“秋兄,咱们彼此无冤无仇,最好不要动兵刃相拼,刀剑无眼,犯不着拼个你死我活。”
秋声也厉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赵羽飞道:“阁下可否平心静气谈谈?”
秋声移步欺进,语气极为坚决:“你已摸清秋某的底细,这世间绝不容许你我并存,只有一个人可以活。”
赵羽飞叹息一声道:“你与令兄的性格一样,缺少理性,迷信武力,凡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一意孤行,至死不悟。”
蒲毒农突然接口道:“赵老弟。百了谷的奇毒,老夫知之甚详,现在这厮所散发的剧毒,绝非百了谷所有。”
赵羽飞退了一步变色道:“是何种毒物?”
蒲毒农道:“似是可损毁内腑脏的剧毒。”
赵羽飞道:“辟毒丹是否有效?”
蒲毒农道:“尚可支持片刻,拖欠了恐怕支持不住。”
赵羽飞道:“这里,必须即刻离开方可安全?”
蒲毒农摇头道:“离开此地亦不安全,他不断散泄剧毒,你只有一个可保安安的办法。”
赵羽飞一字一吐凛然道:“这是说,必须在片刻间解决他?”
蒲毒农道:“不错,从现在起,大概你还有一百息时间,这是老夫的辟毒丹最大的安全期限了。”
秋声这时已不急于进去,沉声问:“天下能知道百了谷各种奇毒的人,屈指可数。阁下,你定是江湖道上,颇有名气的蒲毒农。”
蒲毒农傲然道:“好说好说,其实,蒲某对毒物的认识还不算渊源,对用毒反而比防毒精深,但如非特殊的奇毒,想伤我并非易事。”
秋声哼了一声道:“在下一共用了三种剧毒,你能分辨出三种剧毒的性质吗?”
蒲毒农冷笑道:“前两种是贵谷的百了散,和令人闭气的无常香。最后一种,老夫一时尚难分辨,反正损坏内脏的剧毒种类虽多,功效都是大同小异的。赵老弟,你已经浪费了三十息时刻了。”
赵羽飞道:“在下要用绝学对付他。”
蒲毒农道:“宝贵的时刻又去掉十息了。”
秋声冷笑道:“赵羽飞,你的功力与在下相差有限,在下还有各种奇毒,可以不断地对付你,而蒲毒农辟毒丹时效有限,你又能用何种绝学对付得了我?”
赵羽飞道:“再片刻你就知道了。”
秋声怪笑道:“再片刻你已内腑崩裂而死。”
赵羽飞并无急于进击的表示,沉静一笑道:“太过自信的人,最后终须失败的。”
蒲毒农徐徐向后退,苦笑道:“赵老弟,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老夫不愿冒险,必须退走了。”
秋声道:“蒲毒农,你早晚逃不过本会无数高手的追杀。”
蒲毒农冷笑道:“老夫的仇家多得很,多你一个太极会也算不了什么严重的事。”
赵羽飞突然问:“前辈,午夜到了吧?”
蒲毒农不知他的用意,信口道:“快了,江天寺的哦,这不是江天寺传来的午夜钟声吗?”
江天寺也就是金山寺,钟声可远传十余里。
“当当当”钟声悠扬划夜空而过,似乎充溢在整个天宇下。
一声长啸,赵羽飞发起空前猛烈的袭击,人化龙腾,刀如万道金蛇乱舞,可怖的刀气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淹没了正洋洋得意的秋声。
铮铮两声暴露传出,火星飞溅。
秋声的剑挡不住连绵而至的刀势,大吼一声,人缩成一团高不及三尺,以奇速向后撤走。
钟声未止,刀势更烈更狂。
“睁!”刀剑最后一次接触。
剑寸裂而断,秋声也被击得仰面跌倒。
赵羽飞一脚踢出,重重地踢在秋声的在助腰上。
秋声被踢得斜飞出两丈外,砰一声撞在厅壁上,反弹落地,立即昏厥。
蒲毒农手急眼快,跃上挟起了秋声,首先搜出秋声衣袖内系在小臂上的两个特制皮护臂,关闭了每具皮护臂中的四个精巧喷毒孔穴。
赵羽飞已退至窗口,钟声已止,余音袅袅。
蒲毒农飞跃出窗,叫道:“快离开,大厅如不用水洗,十天半月也不可进入逗留。这厮在剑被震断时,已泄出了八种毒物之多。”
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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