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停下姣躯。
丁浩目眦欲裂地道:“你敢?”
黑衣妇人春风得意地一笑道:“小兄弟,你认命了吧,不是姐姐我心狠,事逼此处啊!”丁浩五内欲裂,纲牙一错,道:“女魔,你下手吧!”
“唉!实在不忍心,但没办法,人家逼着我做!”
“少来这一套。”
怪老人上官鹗高声道:“媚娘,干脆些!别见了小白脸便动心,与将死的人谈什么情爱!”
黑衣妇人大喝一声:“放开他,闪远些!”
那老妪放开了手,弹退丈外,黑衣妇人陡地挟起丁浩,闪电般逸去,怪老人上官鹗厉喝一声道:“贱人,你敢!”
抄起一个骷髅头,凌空掷去,人也跟着射出
丁浩自份必死,想不到黑衣妇人会来这一手。
“波!”的一声爆响,接着是那老妪的惨号声,声声相连,惨不忍听。
随着闪电般的飞驰,惨号声渐远,终至不可复闻。
黑衣妇人边奔边自语道:“老翠香遭了毒手,可怜!
下峰之后不久,来到一道谷中,月光被峭壁遮掩,谷中一片黝暗。
黑衣妇人以真气传声下令:“注意有敌来犯,外卡留心防守,开放所有机关。”
丁浩心头一片紊乱,他无法想像后果,只有一样,终算留得命在,只要不死,便有法想,这黑衣妇人看来与“血影夫人”的作风如出一辙
穿过了阴森而漫长的谷道,眼前岩壁当面,已无去路。
黑衣妇人停下身来,面对一块紧贴岩壁的平滑岩石,口中念念有词道:“长生穴、急速开,平安夜,广归来!”
那块光洁的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八尺见方的洞穴,黑衣妇人举步直入,穴口随即封闭。
黑衣妇人伸手壁间一摸,一蓬柔和但相当明亮的珠光,放了出来,照得洞径一片通明。
黑衣妇人放下丁浩,道:“我们慢慢走!”
到此境地,丁浩知道说什么也是枉然,片言不发,举步紧随黑衣妇人身后,约莫七八支左右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了一间布置堂皇的广大石室,两名黑衣少女,迎上前来,双双行下礼去,恭谨地道:“迎接仙子!”
黑衣妇人只略略一摆手,算是答礼,大步进入华室之中,并不停留,穿过一道门户,转一条明净的用道,而道两旁,垂挂了不少珠帘,看来都是石室。
一路之上,全系珠光照明,如不仰首,还以为是青天白日呢。
不久,来到一间美奂美仑的石室之外,布设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厅堂。
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衣女子,闪身而出,笑吟吟一弯腰,道:“仙子回来了!”
黑衣妇人“唔”了一声,道:“素云,收拾一下客室,然后吩咐备酒。”
叫素云的黑衣女子应了一声:“是!”退在侧边,目光却盯在丁浩身上。
黑衣妇人许媚娘回眸一笑,脆生生地道:“小兄弟,进来吧!”
丁浩寒着脸,一语不发,跟了进去,心里想,这与“离尘岛”有些相似,成了女人天下,众香之国,只是“离尘岛”还有大哥与小童奉书点缀,此地恐怕是半个男子也没有,一路行径的那些小石室,便足以说明。
进入厅中,黑衣妇人一指客位道:“请坐!”
丁浩也不谦让,大刺刺地落座,那叫素云的女子随即献上了香茗,然后转入下首门中,想是收拾所谓客室去了。
黑衣妇人举起了杯子,春花似的一笑道:“这是本谷特产‘碧螺春’,清心润脾,味道也不恶!”
丁浩甚有乃师之风,临事不乱,从容举杯,喝了一口,道:“不俗,入口甘芳!”
“小兄弟贵庚?”
“小兄弟之称,似乎不雅。”
“哦!我忘了你是‘酸秀才’,是秀才而款有不酸者,不酸,岂成其为秀才,此所以表现其儒雅也,仁兄青春几何?”
丁浩有些啼笑皆非,冷冷地道:“二十!”
“啊!正当其时!”
这“正当其时”四个字,使丁浩俊面发烧,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目光正视对方,一字一句地道:“听人称呼尊驾为仙子?”
“不错!”
“仙子乘在一下之危下手,强挟至此有何指教?”
黑衣妇人神秘地一笑道:“现在先不谈这个,稍停我们杯酒夜话,再为奉告,如何?”
“在下现在是仙子阶下之囚?”
“哦!不,是贵宾!”
“仙子制住了在下穴道,是待贵宾之礼么?””
“这个若非如此,无法促驾。”
“现在已足覆仙府,如何说?”
黑衣妇人荡意盎然一笑道:“此地无须用武,功力暂时封存,当无什么不便。”
说完,起身又道:“仁兄宽坐片刻,我去更衣就来,失陪!”
娇躯摇曳姗姗离去,临出门,又回头笑了笑。
丁浩看在眼中,感到一阵恶心.
黑衣女子素云掀帘而出,以异样的目光盯住丁浩道:“少侠请漱洗!”
丁浩冷漠地道:“不必。”
黑衣女子素云窒了一窒,朝房门一指道:“这是客室,少侠如要休息,请自便!”
“嗯!”“少侠能得仙子垂青,可谓福缘不浅”
丁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撇嘴不答。
黑衣少女素云一笑离去。
丁浩心烦意乱,疾思如何以本身功力,解除禁制,但苦于内元不聚,无法探测是什么经穴受制。
左思右想,半筹莫展,如是普通手法,根本不虞受制,单凭护身罡气与所习异于武林常轨的内功,便可防止。
纵使对方功力特强,解制也不过指顾问事,但现在人家用的是别出蹊径的手法,内元完全无法提聚,解禁从何谈起?
自己若非太大意,怎会被人所乘,这也怪江湖经验不足。
如果如此栽定在别人手里,而且还是个女流,实在是不甘心。
目前自己是双重身份酸秀才与黑儒。
一想到“黑儒”更是惶恐莫名,这块光芒万丈的牌子,可不能由自己一时疏忽而砸碎,如何对得起恩师牺牲本身八成真元成全之德?
这鬼地方距“离尘岛”不过十余里地,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为什么大哥“赤影人”
竟未提起过?
闵大娘既已到场,她该知道那是别人地盘,怎地没提醒一句?
越想越觉不是味道,枉负了再修习“玄玄真经”的奇缘
天知道黑衣妇人要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
家他,师恨,自己担负甚重,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心念,又回到如何解除禁制这件事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婢女素云来到门外,恭谨地道:“请少侠别室用餐!”
丁浩这时才感腹如雷鸣,的确是饿了,心想,且吃饱了再说,反正急煞也没用,当下起身说道:“请带路。”
“随婢子来!”
出了小厅,穿越一条红毯铺地的过道,来在一间绣帘遮掩的石室前。
婢女素云侧身撑起绣帘,道:“少侠请!”
丁法倒是呆了,这一掀帘,他立感眼花缭乱,这室中的布设,五彩缤纷,锦帐流苏,珠光宝气,珍奇古玩,缀满壁架,几桌妆台,俱属上品,看来是女人的闺阁,华丽之中充满了脂粉气味。
居中,摆了一桌酒宴,只两个座位,却不见那黑衣妇人。
婢女素云见了丁浩呆着不动,再次道:“少侠请呀!”
丁浩定了定神,硬起头皮进去,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沁入鼻观,这气氛充满了鲜色的诱惑惹人遐思。
“少侠请坐!”
“贵主人呢?”
“稍时便到!”
丁浩在客位落了座,婢女素云斟上酒,退了出去。
枯坐了片刻,只见一个风髻雾鬓,姿容绝代的妇人,浅笑着迎面而来,纱衣薄如蝉翼,隐现晶莹如玉的肌肤与亵衣。
丁浩登时六神无主,目眩意驰,再定睛一看,正面是一面穿衣古鉴,人是从身后绣榻旁转出已到了跟前。
她,正是那黑衣妇人许媚娘。
许媚娘盈盈一笑,在丁浩面前坐了下来。
这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么?
许媚娘骚首弄姿地道:“仁兄,仓促备办,淡酒粗肴将就用吧。”
丁浩镇定了一下心神,道:“仙子成谦了,满桌珍肴,在下江湖俗客,鲜有这等口福。”
许媚娘春葱玉指,轻捻白玉盅,扬了扬,道:“请。”
丁浩端起杯来,一看,酒色泛碧,透着异香,心下狐疑不决,迟迟不敢就口。
许媚娘娇笑了一声道:“仁兄,这酒中不会有毒,放心饮用吧!”
丁浩俊面一红,道:“即使有毒,在下既已作了仙子的阶下囚,只好喝了!”
“不说座上客么?”
“这其间有些差别!”
“怎么说?”
“在下本身尚在受制之中。”
许媚娘“格格!”一笑道“解禁十分简单,我说过此地无须用武之地,来,且不谈那煞风景的事!”说完,仰粉颈一饮而尽,向丁浩一照杯。
丁浩定已横定了心,随之干杯,酒味香醇无比,齿颊生芳。
许媚娘挽起袖管,露出了羊脂白玉般的半截粉臂,执壶道“既然仁兄有不畏酒毒的豪兴,来,更进一杯!”
说着,先替丁浩斟满,然后自添了一杯,放下酒壶,举杯道:“请!”
丁浩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吃喝了一阵,酒方渐渐发作,只见许媚娘眉眼生春,玉靥泛霞,浅浅梨涡,一直没平复过,恰似一朵励放的芍药。
丁浩也觉出这酒的后劲极强,身上已涌起了热流。
“我还是叫你小兄弟,这仁兄之称,似乎不安,小兄弟,你看我们这场面有些像什么情景呢?”媚眼斜抛,吐气如
“像什么情景?”
“只缺一对花灯!”
丁浩心头下意识地一荡,随即正襟危坐,沉声道“仙子很会说笑!”
“这不是说笑,除非是木石人,才能无动于衷!”
“在下已不胜酒力”
“再尽三觞,过后决不勉强!”
说完,轻伸玉臂,又替丁浩斟上了一杯。
丁浩怕自己酒后无法自持,心想,就喝它三杯,快点结束这场面吧,反正三杯酒不会醉倒自己,心念之中,道:“好,这三杯在下借花献佛,答谢仙子盛情!”
“好,我领你这一份情。”
两人连尽三杯,丁浩想起身辞席,刚站起一半,只觉大旋地转,全身软如绵絮,又坐了回去,心中不由发急,怎么竟醉了。
许媚娘娇笑了一声道:“小兄弟,你醉了?”
丁浩苦苦一笑,道:“是有些醉意!”
舌头竟不听使唤,吐语已经不灵,眼前人影成双,但,心中仍保持清醒,尚未有丝毫邪念,当下咬牙拚命站起身来,却是摇晃不止。
许媚娘站起娇躯道“我扶你去休息吧。”
丁浩费力地说了一声。不用!”
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软瘫在椅背上,身形已无法坐正。
许媚娘转了过来,手搭在丁浩肩头,柔媚地道:“小兄弟,你真的醉了,别逞强,姐姐扶你上床歇会儿。”
“不不不用!”
“哦!对了,有醒酒物,素云”
婢女素云,似乎候在门外,应声而入。
“弄碗醒酒汤来!”
“是!”素云面带神秘笑意,转身而去。
许媚娘轻舒玉臂,把丁浩抱了起来,丁浩急煞,但欲挣无力,连发声都觉得很困难纱衣薄透,与不穿无异,肌肤相接,香息微闻,那酥软高挺的玉峰,挤压在了浩宽阔的胸膛上,异样的感觉,直透重衣。
丁浩既羞且急,他已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她的用心,但他无力反抗。
许媚娘把丁浩放落锦榻之上,先解了他的剑,然后取下那斜佩的锦袋,解衣,卸履,粉腮泛红,娇喘可联。
丁浩勉力迸出话声道:“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媚娘“格格!”一笑道:“难道你睡觉也要全身披挂不成,你的东西少不了,放心。”
丁浩急得几乎发狂,偏偏全身酸软,除了听任摆布,别无他法,他并不担心锦袋中的金珠,而是袋中那柄“雷公匕”如被对方认出,可不得了,将来如何向芋山黑石谷那女子交待?
还有那柄剑,是师匀的成名兵刃,袋中还有“黑儒”面具,与老哥哥“树摇风”那份藏革囊的地图,这些都是万不能失落的。
想到革囊,连带想起了白衣少女“梅映雪”
婢女素云捧进了一碗汤。
许媚娘伸手接过,道:“给我,你出去!”
丁浩直觉地感到这碗汤必非好汤,挣扎着道“我不喝!”
许媚娘“叽咕!”一笑道:“傻子,这是解酒的,真是,醉成这个样子。”
说着,坐在床沿,扶起了丁浩的上半身,把头搭在臂弯里,然后把碗凑向了浩口边,道:“喝下去!”
不由分说,强灌了下去,然后又把丁浩平平放落。
丁浩只觉那汤水十分甘凉,喝下去不久,精神便振作了起来,晕眩之感,渐渐消失,心想倒真的是“醒酒汤”
一股热流,自“丹田”升起,流向全身,所过之处,舒泰熨贴无比。
逐渐,那热流越来越盛,全身灼热起来,心下渐觉迷糊。
他定力极强,在这紧要关头,暗叫一声:不妙!拚命正了正心神。
许媚娘却在此,脱了纱衣,晶莹腻润的胴体,露了出来,只剩下一个大红兜肚与半截亵裤了。
丁浩面热心跳,心神又告迷失,一种异样的感觉,如烈火般熊熊而起。
他觉得口干舌燥,身如火焚。
一种原始的需要,淹没了一丝丝残存的理智,双目发赤,口喷热气,血行加速,呼吸急促,猛可里张臂抱住许媚娘,滚到床上。
许媚娘娇喘吁吁地道:“小心肝,别这么猴急呀!”
声音有如梦呓,颤人心弦。
丁浩有如一只野兽,攫住了他的猎物,毫不放松。
许媚娘蠕动着娇躯,口里发出了使人销魂勾魄的哼唧声,双眸紧闭。
丁浩一翻身,半坐而起,手按猎物,突地,壁架上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个玉雕的骷髅头。
他的目光滞住了,眼前幻出了无数的白骨骷髅,在跳跃,旋转。
由于他“慧根”深厚,业已被药物与欲念烟没的灵智,竟告复生,他想起了怪老人上官鹗,这女人数十年的鸳俦,竟被她一脚踢开。
那玉骷髅,幻出了上官鹗的狰狞与怨毒,也提示了这女人的淫贱与无耻。
这一念灵智的复生,有无比的力量,满腔欲念,顿化作无边的自疚。
于是,他一骨碌下了床,着履,紧带
许媚娘兀自闭着眼,口里秽声不绝。
突地,她发觉情况不对,一睁眼,身边不见了人影,撑起身来一看,丁浩兀立床前,背向锦榻,已回复如初。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欲火难禁,她已无法自持,翻身坐起,颤抖着声音道:“好人儿,你怎么了?”
丁浩欲火仍在焚身,只是超人的夙根、使他能勉强克制,那是相当痛苦的,换了别人,决办不到。
那碗所谓醒酒汤,其实是催春之药,药力当然一时不会消散。
他凝望着玉骷髅,藉以增加抵拒的力量。
许媚娘喘息着道:“好人儿,好弟弟,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呀!”
那声音充满了诱欲,也泛散着欲焰。
丁浩心神一沉,几乎又不克自持,他不敢回头,也不敢答腕,他在与情欲搏斗。
许媚娘下了床,身无寸缕,诸般妙相毕呈,如一只饿狼,扑向丁浩,双手环腰一抱,仰面说道:“好弟弟,我们来鱼水交欢”
丁浩复生的一丝灵智,几乎又告消失,欲火又炽烈起来。
突地,他想到幼年时在“望月堡”中,曾听一些堡中武士,谈到风月之事,在紧要关头,只消”
心念之音,他把舌尖放在上下门齿之间,用力一咬,一阵剧痛,直攻心脾,他这无意的一着正解了那催春的药性,登时灵台明净,欲火顿消,舌破血流,他一口吞了下去,猛一拧身。
许媚娘正在欲火烧身的迷糊状态中,做梦也估不到丁浩会来这一着,手一松,直退到床沿,火红的粉颊泛出了紫色。
她怔住了,这太出乎意料之外,她一生阅人无数,从未遭遇到这种情况。
丁浩冷峻地道:“仙子,在下不是狗辈之流!”
许媚娘气得浑身簌簌直抖,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酸秀才,你很倔强,有种”
丁浩咬紧牙闷不吭声。
许媚娘忽地长长吁了一口气,上前抱起了浩,抛在床上,娇躯压了上去,面对面,双手捧着丁浩的俊面,颤声道:“好人,你答应了吧。管叫你销魂蚀魄,享受无穷。”
丁浩几曾经过这种阵仗,面红筋胀,身如火灼,但药性一解,理性抬头,已有足够的力量抗拒这澎湃的春潮,横了横心,道:“我‘酸秀才’顶天立地奇男子,岂作这卑贱之行。”
许媚娘为之气结,欲火变成了杀机,翻身下床,穿上衣裙,从妆架上取了一个小瓶,倒了几粒药丸在口中,登时红晕消退,气息平和,欲火竟被控制了。
丁浩起身站在床前,一语不发,俊面铁青,不时地瞄一眼那玉骷髅。
许媚娘朝椅子上一坐,冷冷一笑,道:“酸秀才,我倒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去消欲火的?”
丁浩心想,决不能说实话,如她以强硬手法对待自己,恐怕便无法抗拒了,心念之中,冷冷地道:“心正便可避邪!”
“好一个心正避邪,酸秀才,你以为可以活出此间么?”
“在下不在乎!”
“哼,你会在乎的,你将后悔莫及。”
丁浩内心有如油煎,但表面上仍冷漠、平静,经过这一阵子折腾,酒意也消了,只是功力受制,什么办法也无从想起。
许媚娘高呼了一声,素云掀帘而入。
“仙子有何吩咐?”
“这厮不识好歹,打入地牢!”
“是!”婢女素云不解地望了丁浩一眼,她想不透这俊书生怎会如此倔强,竟能克制得了催春药力,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一般人见了主人的风流阵仇,不必使用什么药,便已神魂颠倒了。
许媚娘又冷酷地道:“没我命令,不许给饮食,我看他是铜制的还是铁铸的!”
素云又应了一声:“是!”然后目注丁浩道“少侠,匆须小婢动手吧?”
丁浩冷凄凄地道:“你带路,无论上刀山下油锅,在下决不皱眉。”
素云一哂道:“好汉子,可惜不是时候,来吧!”
出了门,走向过道的另一端,素云柔声道:“少侠,现在还来得及,你如回心转意,答应仙子成其好事,婢子可以代为说项,那地牢滋味不好受,莫说你没功力,即使功力仍在,也难熬上三天”
丁浩断然道:“办不到!”
“看你仪表非凡,怎地如此不解风情?”
“我不是卑污苟贱之辈,不必说了!”
“哼!有你瞧的,别到那时再求人。”
“笑话!”
说话之间,到了尽头,素云在壁间一按“隆隆!”声中,壁间露出了一个个洞穴,黯黑无光,一股霉湿的怪味,扑鼻而来,丁浩一颗心顿往下沉。
素云止步穴口,沉声道:“最后问你一句,肯不肯接受那温柔之福?”
“说过办不到!”
“嘻嘻,你这种人天下少有,不作风流客,愿为笼中囚,进去吧!”
丁浩一咬牙,走了进去,穴口随被封住,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站了一会,仍然什么也看不到,试探着移动脚步,两手前伸,以防碰壁,走了几步,突地一脚踏空,骨碌碌直滚下去。
敢情这是一列石级,一路滚到底,全身骨痛如折,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眼睛习于黑暗,已渐渐能视物,不过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天生的石洞,大约三丈见方,地面阴湿,触手冰凉。
他慢慢坐起身来,竭力张望,暗影中似有些散乱的东西,蒙蒙泛白,伸手一摸,不由毛骨悚然,天呀,那竟是些不计其数白骨骷髅。
这些白骨,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自己,不久之后,也是其中之一么?
尚未化尽的腐尸,发出恶臭,中人欲呕。
牢外的情形与牢中一比,真是天堂地狱之别,丁浩纵声狂笑起来,他笑自己的命运,也笑江湖的鬼蜮。
江湖,光明的一面是侠义豪雄,黑暗的一面是魑魑魍魍杀人、杀人、这便是整个江湖的写照。
身为武士,是幸,还是不幸。
“小子,你笑个什么劲,你哭都来不及,还笑。
一个苍劲的声音,传入耳鼓,而十分异样,像是从地缝中迸出来的。
丁浩骇然大惊,目光左右扫瞄,但什么也看不到,奇怪,发觉的人在何处,听声音对方是个老人,难道是同难的人么?
心念之间,激奇地道:“是那位老前辈?”
“什么老前辈,一个老而不死的囚犯而已。”
声音再次传来,但看不见人,也不知发自何处?
这可就透着古怪了,石牢虽昏暗,但只三丈见方,一个大人,总不至看不见的,牢中又无遮掩之物,人在何处呢?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凄凉的味道。
“老前辈到底在何处?”
“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丁浩,江湖中称为“酸秀才’”
“不知道,不知道,说出你上一辈的名号?”
丁浩可作了难,身世不能吐露,师门更不能公开。
“小子,怎不说话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老前辈,晚辈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把你的秘密带到阴曹地府去,你能活多久?”
丁浩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心想,是呀!置身这等境地之中,生死莫卜,还顾忌些什么,当下沉声道:“先父人称‘都天剑客’丁兆祥!”
“不知道没听说过,再数上一辈?”
丁浩不由怔愕住了,这老人可怪,连父亲的名号都不知道,还要再数上一辈.莫不成对方根本就没行走过江湖?
“晚辈所知仅止于此!”
“什么,你祖父呢?”
“不知道。”
“这可真妙,连自己的三代都报不出来”
“老前辈到底在何处?”
“隔室!”
丁浩困惑地朝四壁一扫,道:“晚辈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看不到,隔了丈许厚的石壁。”
“丈许后的石壁能传声?”
“小子,你先说怎会到此的。”
“遭人暗算,被擒来的!”
“不是见色起意?”
丁浩苦苦一笑,道:“如果晚辈是好色之徒,便不会进入这地牢了!”
“嗯!这话可信,老夫听见你与那贱人的对答发,是个正人!
丁浩更是满头玄雾,这老人既是被囚地牢,怎会听见自己与许媚娘的对答呢?莫非他已修练到天观地听的境地了?
心念之间,脱口道:“您老人家如何听到的?”
“你现在上前几步,摸一摸你左手边的石壁!”
丁浩心想,出鬼了,对方还能看到自己么?当下怀着好奇的心理,依言上前数步,用手去摸左边的石壁,冷硬滑腻,任什么也没有。
“老前辈,晚辈摸不到什么”
“嗨!真笨,摸到隙缝没有?”
“哦!”丁浩恍然,在自己手摸之处的上方,果然有一道寸许的裂痕,刚才是没有注意到,现在不必摸也看到了。
原来话声是透过这裂痕传入的,那隙缝从顶上裂到距地八尺之处为止,差了两尺够不到,身无功力,不能贴壁上升,也找不到垫脚之物。
“小子,你怎站着不动?”
“晚辈丧失了功力!”
“什么,你被她废了功力?”
“不知是废了还是被制,对方手法奇特,不类一般手法。”
“唔!”
“老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石牢!”
“不,晚辈是请问这座谷名?”
“这里叫‘隔世谷’!”
“哦!隔世之谷,那叫许媚娘的被称作仙子,是什么仙子?”
“那贱人自封‘素衣仙子’,鬼知道!”
“老前辈名号可以见示么?”
“算了,老夫名号今生不拟重提了!”
丁浩室了一窒,又道“老前辈又是如何进入这石牢的?”
老人怒声道:“别提这事!闭上嘴消磨你最后的时光吧!”
此后,声音寂然,丁浩颓然倚壁而坐,脑海里盘旋着老人最后一句话:“消磨你最后的时光吧!”
最后的时光,活活饿死!
暗无天日,时间似乎已停止在某一点上,没有白天,没有夜晚,有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丁浩已感到饥饿难熬,想来已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忍不住又开口叫唤那无名老人。
因为这岑寂太可怕了,但老人没有理睬,只好作罢。
丁港想睡,想忘记一会可怕的事实,但办不到,饥、渴、阴、寒,再加上刺鼻的尸臭,怎么也闭不上眼。
岑寂会使人发狂,何况在这绝境之中。
于是,万千心事,纷至沓来,他从自己母子寄食“望月堡”历经的苦难,得奇缘、闯江湖觅仇踪,以迄于现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真的要发狂了。
这种死法,多么龌龊,还不如一条狗。
突地“隆隆!”声起:一蓬亮光,自石级顶的半壁间照入石牢,那石门开了,现出一条人影,正是那婢女素云。
藉着这微微的灯光,丁浩看清了牢中地上纵横的白骨骷髅,竟不下数十具之多,其中果真有一具毛发未净,腐肉附骨,看来死的时间不会太久。
素云开了口:“酸秀才,这滋味如何?”
丁浩目眦欲裂,但仍牢记乃师的训诲,保持“黑儒”作风,冷声应道:“还不错!”
“你倔强得连死都不怕?”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地,有什么可怕的!”
“好哇!酸秀才,你身边这些白骨骷髅,尽都是大丈夫呢?但现在他们只是一些朽骨,豪雄气慨,那里去了?”
“哼!花容月魄,到头来还不是朽骨一堆!”
“酸秀才,你只肯一点头,便出地狱,上天堂,否则,世上便没你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