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二少爷面对状似庄亦扬的蒙面人在一阵愤激之后很快冷静下来,首先得确定对方是否庄亦扬,再就是庄亦扬诡计多端,敢公然现身面对必有所恃,如果说庄亦扬真是闲云居的人,那他的身后人便是“一矮”了。“一矮”诈死而遁,当然不会甘心,庄亦扬出了面“一矮”必在近旁不远,这一战不用说将更凶险。
蒙面人兀立着没开口。
花灵已手按怀中的“小血龙”
“姓庄的,你竟然敢伸出头不再龟缩了?”古二少爷语带不屑地说。“你是仗着‘一矮’撑腰壮胆对不对?”
蒙面人没开口。
暮色加浓,这一段路上不见行人。
古二少爷突下决心,趁“一矮”还没现身之际把这狼心狗肺的小子撂倒以免再被他兔脱,同时也好全力对付“一矮”心念之中,藤条徐徐扬起,他有把握一击中的,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蒙面人。
古二少爷举步,非常沉稳,目光盯牢蒙面人。
双方距离约莫十余步,顾盼间已缩短到一丈左右。
古二少爷忽然发现蒙面人手里握着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意念电似一动,脚下用力,身形斜飞,拦腰挟住花灵,贴地跃出,动作快逾电闪。花灵冷不防古二少爷会来这一手,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轰”的一声,土石暴卷激扬成幕。
土石落尽,视线又呈明朗。
花灵惊魂稍定,正要出声,觉得呼吸不顺,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古二少爷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头脸也紧贴在一起,本能地一阵昏乱,口里“啊”出了声。
古二少爷急忙抽身起立。
花灵还仰躺着没动。
“没事了,起来吧!”古二少爷抖了抖身上尘土,然后把花灵拉了起来“好险,差一丝丝你我都没命了。”
花灵也开始清理身上尘土。
“你怎么会突然”花灵的声音极不自然,脸上这时才开始发烧,一个大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再怎么开朗,心里总是有点那个,但她内心的感受是一种很异样的甜蜜。
“突然怎样?”古二少爷倒是镇定如故。
“突然采取这个行动。”
“我发现他手中持有‘天雷’,当初他跟门士英决斗时曾经亮过,结果被玄玄出其不意夺下,所以一见他手里握着一个黑色小球,便知道是这东西,出声警告已经来不及,只好用这方式躲避。”微微一笑又道:“凡属这类会爆炸的火器,通常都呈倒伞形扩展,只要在适当距离之外伏卧在地,便可安全无虞。”
“啊!”花灵点头,眼里流露出钦佩之色。“多亏你见多识广反应快,这么说,你等于救了我一命!”
“那你就等着慢慢报恩吧。”古二少爷耸了下肩头。
“哼!”花灵又白了古二少爷一眼,却是甜在心头。
古二少爷步了过去,花灵跟进。
蒙面人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死状惨不忍睹,古二少爷大摇其头。
“庄亦扬是该有此下场j”花灵恨意犹存地说。
“他不是庄亦扬。”古二少爷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
“依庄亦扬的生性,他绝对不会采取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法,连冒险他都不会,找替身代他牺牲的手段他已用过多次,故技重施而已。”
“可是这替身明知是死,为什么还答应?”
“绝非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他用了手段,替身无法自主。”古二少爷像在叙述一件已知的事实而不是猜测。
“你好像亲眼看到?”花灵似乎并不信服。
“差不多。”古二少爷依然坚持。当然,他是有根据的,尤二虎曾经说过他师父曾收了一个持有“毒经”的师弟,来路不明,师徒俩研制成了一种“无影之毒”是致命或是控制人的心志全凭用量的多寡,而那毛遂自荐的徒弟可以断定是庄亦扬,如果一解说时间就长了,现在范府里已经有人闻声而来探视,故而含糊以应。
“有人来了,看是”花灵抬头望去。
“你着人善后,我不想露面,有事我会找你。”不待花灵有所反应,便匆匆弹身离去,眨眼消失在夜幕中。
花灵一阵怅然。
古二少爷其实并未远离,他隐身在暗中遥遥监视,他判断庄亦扬定在附近观察结果。夜色中他看到从范府出来的是两名汉子,在花灵指点之后,一个回府去取来收尸之物,又多招来了两个人,把碎尸捡入麻袋,用锄头柄抬着离开,留下一个在填路上的坑洞;花灵也离开了。这么久不见庄亦扬的影子,看来他在爆炸过后便已知道结果,心念一转,直奔闲云居。
夜幕低垂。
闲云居沉在一片黑暗中,无灯无火。
古二少爷潜入庄中,蛰伏着在等,以静待动。
他判断对方不会弃庄而去,同时“一矮”的内伤定然不轻,他必须疗伤,而庄亦扬诡计不逞之后一定会回来报讯,他要守候的是庄亦扬“一矮”尚在其次。
空气是死寂的,只有墙脚传出单调的虫鸣。
他的意念又回到带走小虎的神秘黑衣女人,花灵并不认识她,她带走了小虎的目的何在?原先以为她是庄亦扬的同路人联手演戏,但仔细想想又似乎不像,情况已变得扑朔迷离,百思不得其解。
夜更深,整个闲云居有如鬼域。
一条人影鬼魅般从院心飘过,不带任何声息,随即没入屋中,只这么惊鸿一瞥,古二少爷已看出这人影没有蒙面,但面目却无法看清。当然,如果换了别人可能还以为是眼花而生的幻象,更遑论辨认有无蒙面了。
古二少爷稳住不动,静待下文。
约莫盏茶工夫,人影再度出现,在院心里稍稍一滞之后,迅捷无比地朝大门方向逸去,身法惊人已极。
这身影似曾相识,古二少爷疾追了出去。
山坳里触目都是树丛,古二少爷到了门外已失去那人影的踪迹,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追丢人还是第一次。他又静止不动,只用目光扫瞄,在这种境地中,一动便会暴露目标,对方要是存心躲避,便休想再追及了。
“站住!”一声冷喝传自不远处的矮树林中。
古二少爷以“无影身法”掠了过去。
两条人影对峙。
天色虽暗,但由于有林木掩护,可以迫到最近距离,以古二少爷的视力自可清晰辨物,一看之下,不由大为惊愕,其中一个是从闲云居出来的眼熟人影,他是“武林公子”门士英,而另一个赫然是在土城豪赌输给吴无畏的豪客,他两个怎会在此地现身?看样子是豪客截住了门士英。
豪客与闲云居有关联么?
门士英到此何为?
“报名。”豪客冷峻地开口。
“阁下何不先亮招牌?”门士英傲然说。
“你很狂!”
“好说!”
“你是这庄宅里的人?”
“这么说阁下是外来人了?”门士英这句话回答得相当妙,等于是说明了彼此都不是闲云居的人。如果有一方是里面的人便不会如此问。
“既然互不相干,你走吧!”豪客摆摆手。
“阁下到此何为?”门士英不走反问。
“有意思,你居然反问起本人来,很好,你现在交代来路,否则本人便认定你是这庄宅里的人。”
“是又如何?”
“那你的麻烦便大了。”
“哈!区区偏不信这个邪。”门士英傲岸地扬起头。
“你会信的,马上就要你信,拔剑准备自卫吧!”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古二少爷在暗中直想笑,这两个人实在有意思,本是毫不相干,却为了几句话而要动于戈,好没来由。
“阁下尽管出手,区区毋须准备。”
豪客冷哼了一声,扬手,手里多了一样奇异的兵器,两尺余长短,形若护手钩,而顶端却是长满利刺的棒头,近似狼牙阵,但又比一般的狼牙棒小巧,不问可知,这东西相当霸道,兼具刺棒钩的功能。
门士英没动。
豪客出手。
门士英亮剑。
双方都是极怪异的招式,一连三个回合,每一个回合的招式都相当繁杂,抽、送、勾、劈、刺、勒利落而玄奥,怪的是没有兵刃碰击的声音,但古二少爷却已瞧出端倪,双方是同一心思和手法,在兵刃攻出之后如无隙可乘便立即变式,反应之神速,运用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真的是棋逢敌手。
三个回合之后,双双收手后退三尺。
谁也没再开口,变势再进。
方式已改,情势突变,双方都奋力抢攻,招式不但玄诡厉辣而且迅捷疾劲,金铁交鸣之声如连珠密响,击碎了夜空,场面充满了凶险。
古二少爷完全采欣赏的姿态,他是头-回见到门士英的真实功力。至于豪客由于来路不明,他不愿去多想。
剧斗持续.场面动魄惊心。
双方的功力不分轩轾,结果无法逆料,但依招式而论,门士英的路数是玄厉,而豪客则是阴狠,各有特色。
情势又生突变,双方在倾力实打实接三招之后,不约而同地各自收手后退。
“我们似乎没有拼命的理由,对不对?”豪客说。
“不错,是没来由。”门士英同意了这说法。
“那我们各走各路吧!”
“早该如此!
两人果然分从不同方向穿林而去。
一场的确没有理由的打斗就这么收场了。
古二少爷心里想:“双方到闲云居来当然是各有目的,豪客的目的不得而知,但门士英的目的极可能是在获知小虎脱险的经过之后来找庄亦扬,以他的能耐,如果‘一矮’不受伤的话,这险就冒大了。”抬头望了望夜空,他又想:“小虎已被神秘的黑衣女人带走,这消息花灵当然会立即传报蒙面客和她的师父‘天眼客’,这以后的事自己似乎可以放手了,从现在起,应该专心于‘碧玉蟾蜍’的公案,如此旷日持久,将来对师父很难交代,目前的特定对象是蒙面客和丁财神,该采取什么行动?”
这是个棘手问题,煞费思量。
化被动为主动,是唯一的行动之路,先从土城着手。
决定了方针,心头似乎舒坦了些。
蓦地,数声鸟叫声传来,他立即以鸟叫声回应。
一条人影迅快来到。
古二少爷现身迎上。
“二少爷,我判断你会在这里。”来的是玄玄。
“有事么?”
“有!”玄玄有些喘,显然他赶得很急。
“什么事慢慢说。”
“范府来了三个恶客,气势汹汹,声言要血洗范府,依我看,‘天眼客’和花灵绝对应付不了,所以”
“三个恶客?”古二少爷心中一动。“何许人物?”
“听说叫什么‘华岳三公’,对,就是叫‘华岳三公’。”
“华岳三公!”古二少爷惊叫出声。“华岳三公”听起来似乎是高人名士,实际上是三个魔头,一向潜居华山,已很久没在江湖现身,当年江湖上有两句流行话脍炙人口:“六十年前称三怪,六十年后道三公。”三怪指的便是“云岭三怪”“一矮”是三怪之一。三公则是“鬼见愁”皮胜、“不见血”徐光、“黑心太岁”包千里,本是恶名昭著的三魔,却自我标榜为“三公”
“二少爷认识?”
“只是听说,他们要血洗范府的目的何在?”
“说是要替传人闻天浩复仇。”
“闻天浩?”
“是的,就是妙香君以前的未婚夫,听‘天眼客’辩称闻天浩几年前跟‘幕阜五鬼’决斗两败俱亡,但三公不信,硬说是香君的亡父范江陵杀人灭口,要连本带利讨回公道。”玄玄说完,长长舒一口气。
“我们走!”古二少爷随即弹身。
范府大厅前的院地。
“天眼客”和花灵面对三个形象怪异的老者。
厅廊上吊着的两盏大型琉璃灯照得院地一片通明。
“听清楚,‘华岳三公’一向是睚眦必报,这杀徒之恨岂能善罢干休。”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厉声说。
“承不承认都一样,事情已成定局。”另一个三角脸的老者凑上一句,语调的阴森令人听了头皮发炸。
“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是想拖延时间等救兵对不对?”生就一副马脸的老者扯开了破嗓门大声说。“如果要想摆平这过节只有一条路,立即交出范江陵生前遗留的那只锦盒,老夫们体上天好生之德,收回血洗的成命。”
“什么锦盒?”“天眼客”紧皱眉头。
“老小子少装浑,交不交一句话。”枯瘦老者接口。
“别耗了,收拾完之后我们自己找!”三角脸老者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举步迫向“天眼客”
“天眼客”的脸皮子在抽动。
花灵立站与“天眼客”成犄角的位置,手放腰间。
场面顿呈无比的紧张。
三角脸老者已走到出手的距离,扬手张指,跨步抓出,看上去是平平无奇地一抓,却藏着使人无法预测的玄奥变化,出手的角度部位都大异武术常轨,令人有封挡闪避俱无所适从的感觉,爪未到,指尖透出的罡气已袭体。
“天眼客”双掌疾圈,一道奇强的漩劲卷出,人趁势后飘五尺。
劲气碰上手爪,竟然消散于无形。
三角脸老者原姿不变地进迫。
花灵抽出了“小血龙”一道红光扫出。
三角脸老者“咦”的一声,摇掌,红光迸散。
“天眼客”双掌前登。
三角脸老者左掌一亮,罡劲暴涌。
“波”挟以一声闷哼“天眼客”踉跄后退,口角沁出了鲜血,显然双方的功力有一大段距离。
花灵再次前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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