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挂中天,清冷的月华照着一座孤寂的青冢。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孤独的缓缓行来,直到那青冢前面,凝目注视了一阵,突然撩起长衫,对着那青冢恭恭敬敬的大拜三拜,哺哺低语道:“老前辈仁德厂被,竟然是这般凄凉,连一块墓碑也没有”他自言自语,说到了伤心之处,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他掏出绢帕,揩拭了一下泪水,正待站起身子,夜风中突然飘传来一阵凄凉的哭声。青衣人疾快的站起身来,隐入青冢旁侧的荒草之中。只听那哭声愈来愈近,片刻间已到了青冢前面。
月光下,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白衣,梳着一条长辫子,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缓缓取下竹篮,取出素花鲜果,供在青冢前面,对着那青冢跪了下去,鸣鸣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隐身在草丛之中的青衣少年,心中暗暗付道:“这位墓中的前辈已过世了近二十年,这小姑娘看上去只不过十六七岁,墓中人死去之时,她还未生人世,怎么和这位墓中人攀上了关系呢?
忖思之间,突然闻一声冷笑传来,道:“又是你这小丫头,老夫已经三番四次劝告于你,不许再来此地奠拜这座荒坟,怎的竟是不肯听从,今宵又被老夫抓到,不能再轻轻放过你了。”
说话间,一位全身黑衣背插单刀的老人已如飞而到,直通到那白衣少女的身后。那隐在草丛中的青衣少年,抬眼打量半天,心中暗道:“这小丫头既来奠拜墓中人,自非全无关连,今夜教找遇上,岂能袖手不管。”
心念一转,暗中运气戒备,如若那老人出手擒那白衣姑娘,立刻出手拦阻。那白衣少女停住哭声,举手埋了一下鬓边散发,回弹望了那黑衣老人一眼,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就要走了,你就再饶我这一次吧?”
她说的幽婉动人,但神情间却是十分镇静,毫无慌乱之情,那黑衣老人冷冷说道:“你可记得老夫已经饶你几次了?那白衣姑娘凝弹沉思了一阵,道:“这是第七次了。”
黑衣老人怒道:“再一再三、再三再四,你已连犯了七次之多,这次是万万不能饶你的了。”
那白衣姑娘摇摇头道:“你已经放过找六次,这一次不放也不行了。”
黑衣老人怒道:“为什么不行?白衣姑娘笑了笑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已经放了我六次,这次你如把我擒去见那马总管,我如说了实话,那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黑衣老人间道:“你怎么知道马总管?白衣姑娘道:“我不但知道马总管,而且还知道你们一共有七个人守这坟墓。”
那黑衣老人听得呆了一呆,道:“瞧不出你人小鬼大,竟是早已打听得清清楚楚了”语声微微一顿f又道:“这一个多月来,每当老夫值夜,就遇上你这丫头,看来你是常来此地了。定然也遇上过其他值夜的人了?”
白衣姑娘摇摇头道:“你们七个人,那马总管不担值夜之责,我第一次来此拜墓就遇上了你,以后每隔五天采一次,自然次次都是你值夜了。”
那黑衣老人怒道:“这么说来,你是存心和老夫过不去了。”
白衣姑娘道:“那倒不是,只因你年纪大些,为人和蔼,每次都不肯捉我,所以我才等到你值夜之时,来此拜墓。”
那黑衣老人久在江湖之上走动,只因这白衣姑娘年纪幼小,嘴巴又甜,常常说得他不忍出手捉她,是以每次都放她而去,事情一边,也未放在心上。此刻听她言词犀利,不禁心中起了怀疑。
当下说道:“老夫放了你六次,你可知老夫的名号吗?白衣姑娘应道:“咱然是知道了。”
黑夜老人道:“你说说看老夫何姓何名?白衣姑娘道:“你姓言双名大鹤,善施飞刀,人称飞刀言大鹤,你说对是不对?那黑衣老人只听得呆了半晌,道:“可是老夫告诉了你?
白衣姑娘摇摇头道:“你几时告诉过我了?言大鹤道:“那你如何知道?白衣姑娘盈盈一笑道:“这又何难,你守这坟墓,已守了数年之久,左近方圆,谁不知道你言大鹤。”
言大鹤心中暗道:“这丫头刁钻古怪,只怕也是武林中人,今夜是不能再放过她了。心念一转,高声说道:“小丫头,任你今夜舌璨莲花,说得天花乱坠,也非得捉住你不可。”
白衣姑娘道:“我已经再三说明,捉了我与你有害无益,你如一定要和我为难,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言大鹤似是陡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说道:“你好像对这里的人人事事,都很熟悉,是吗?”
那白衣姑娘站起身子答非所间地道:“老前辈,多谢你了,过了今宵,你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提起竹篮子,转身就要离去。言大鹤冷哼一声,道:“站住!你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老夫动手?”
白衣姑娘摇摇头,道:“我不能束手就缚。你也不必动手,如果我说出了以前六次的经过,那马总管决不会放过你。”
言大鹤道:“每次相见,都只是你和老夫两人,到时老夫来一个不认帐,你口说无凭,也是枉然。”
白衣姑娘道:“哼,你可是不信吗?此刻这附近就有人在暗中偷听咱们谈话。”
言大鹤目光一转,道:“那人现在何处?白衣姑娘伸手指着那青衣少年隐身的草丛说道:“你瞧瞧去吧。”
隐身在草丛中的青衣少年吃了一惊,暗道:“好厉害的丫头,原来她早已知道我在此地了。言大鹤心中半信半疑,瞧了那草丛一眼,喝道:“什么人,快请出来。”
哪知语声甫落,竟然由草丛中缓步走出来一个青衣少年。
言大鹤心中一震,暗道:“这小丫头竟然还预先在这里埋了伏兵。右手探人杯中摸出两把柳叶飞刀,暗扣手中,冷冷说道:“阁下什么人?和这小丫头怎么称呼?”
青衣少年冷冷的打量了那言大鹤一眼,缓缓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在下刘五成-”目光一掠那自衣姑娘,接道:“在下和这位姑娘却是素不相识。”
言大鸽冷冷说道:“阁下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吗?
a刘五成道:“一代仁侠慕容长青埋骨之处,可惜可悲呀。”
言大鹤听得莫名所以,问道:“可惜什么?可悲什么?”
刘五成道:“可惜这一片龙脉虎穴的墓地,竟然是一片荒凉,可悲这慕容长青的仁侠风范,死后竟落得如此凄凉,连凭吊之人,也是不多。想他在世之巳仁义广被,济人苦难,急人之急,如今那些人好像都死光了一般”言大鹤冷冷接道:“近二十年来,在这片荒凉的墓地之中,慕容长青的青之前,已有三十六位武林人物授首,我瞧阁下该是第三十七位了。”
刘五成仰天打个哈哈笑道:“刘某如是害怕,那也不会来了。”
但闻那白衣姑娘接道:“两位慢慢谈吧,我要去了。”
银铃一般的娇脆声音,响汤在寂静的夜空之中。言大鹤转头看时,那白衣姑娘已到了三丈开外,月光下,只见一线白影,去如流失,眨眼之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言大鹤望着那白衣姑娘去如流失的身法,心头暗生骇然、付道:“这丫头好俊的轻功。只听刘五成冷冷说道:“姓言的,在下也要失陪了。”
突然下身一跃,向北跑去。
言大鹤回过头来,刘五成已跑出两丈开外,此人轻身功夫,竟似不在那白衣姑娘之下。
言大鹤一抖手,两把柳叶飞刀闪电射出,分取刘五成背后两赴大穴。刘五成横里一闪,避开两把飞刀,跃入草丛之中不见。这青四周,杂林环绕,野草及腰,言大鹤看那人躲避飞刀的身法很快,追之不及,只好停了下来。且说刘五成,藉林木草丛掩护,又绕回来路,向正南行去。这时,月光清明,蓝天若洗,一阵阵夜风吹来,使人油生寒意,刘五成放腿疾行,片刻间已走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只见那岔路正中,站着一个手提竹篮,全身自衣的人,月光下衣抉飘飘,正是适才在慕容长青墓前所见的白衣姑娘。刘五成停下脚步,还未来及开口,那自衣姑娘已抢先说道:“刘五成你胆子很大,难道不怕死吗?刘五成听她口气托大,小小年纪却是一派老气横秋之概,心中又奇又怒,强自忍下,缓缓说道:“姑娘小小年纪,说话怎的如此难听。”
那白衣姑娘冷笑一声,道:“言大鹤没有骗你,那青冢之前,已有三十六位武林人物授首,你今夜幸脱危难,是因为近几年来,无人再敢凭吊那座青冢,他们戒备疏忽,那言大鹤又为了颜面,不肯招呼同伴相助,才让你侥幸脱得此厄。”
刘五成暗道:“好啊!你这丫头,小人鬼大,竟然教训起我来了。冷哼一声,道:“你既知那墓前凶险无比,为何自己要去呢?白衣姑娘道:“我自然不同的。”
刘五成心中大奇,怒气全消,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何不同之处?白衣姑娘道:“别说他们捉我不住,纵然是真的捉住我,他们也不敢伤害于我。”
刘五成心中暗道:“和这样一个小姑娘纠缠不清,传扬于江湖之上,必将成为笑柄,不要和她扯了。”
身子一转,折向西方行去。那白衣姑娘突然叹息一声,道:”你和那慕容长青有何关系?为什么要在坟上拜奠?刘五成道:“在下仰慕那慕容长青,钦敬他那侠义风范,故而去他墓前拜奠。”
白衣姑娘道:“你站住!”
飞步追了上去。她身法奇快,两个纵跃已到了刘五的身后,刘五回身说道:“姑娘还有什么见教?”
白衣姑娘道f“你看在你祭拜那青冢的分上,我是不能不救你了。”
刘五成呆了一呆,奇道:“救我?”
白衣姑娘道:“不错,你活不过明天天日落时分那青家之前,又将多一个屈死的冤魂了!”
刘五成暗道:“这丫头信口胡说,不用听她的了。”
那白衣姑娘突然一晃,拦在刘五的前面,道:“我说的句句实言,你为什么不信?”
刘于成看她的身法不但快速绝伦而且奇奥异常,心中大是吃惊,暗中运戒备,口中缓缓说道:“姑娘什么一定要在下相信?”
他心中的轻敌之念,早已完全消去,说话时神态十分凝重。白衣姑娘神情肃然地道:
“因你祭拜了那慕容大侠的坟墓。”
刘五成暗叫了一声怅愧,不在言语。只听那白衣姑娘说道:“你知道这城中有座城隍庙了,如若你受到伤害,你受到伤害,还能行动f立刻赶到那城隍庙去见一人f如是伤势很重,行动不易,那就设法派人找他他去见你。”
刘五成道:“找什么人?”
白衣姑娘道:“一个讨厌的老叫化子。”
刘五成道:“这个,怎知他一定会去?”
白衣姑娘道:“如若没有我的信物,自然是不行了。”
伸手从头上取下了一只玉簪,接道:“把这个交给他,他就会答应你一切所求。”
伸手递了过来。刘五成伸手接过玉簪,暗道:“这丫头不知是何许人物?何许身份?这些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姑妄听之,姑妄信之了。随即将玉替放入杯中,道:“姑娘,如若在下用不到这玉簪,那该如何奉还?”
白衣姑娘道:“用得到。”
转身缓步而去,月光下,夜风中,只见她衣秧飘飘的逐渐远去,白色的背影,在清明的月光之下消失。刘五成呆呆的望着那白衣姑娘的背影,出神良久,才转身而去,直回客栈。
到达客栈,已经是四更过后的时分。想到夜来的际遇,那美丽娇小的姑娘,充满着一种莫可预测的神秘,竟是心潮起伏,难以安枕,直到天色破晓,才闭目睡去,醒来已经是将近中午时分了。刘五成刚打开房门,店小二已急急行了进来,双手奉上一张大红书简,欠身道:
“客爷好睡,贵友已经两度来催了,小的看客爷房门紧闭,睡的正甜,不敢惊扰,但客爷如是再不起来,小的不得不惊动你的了。”
刘五成吃了一惊,伸手接过大红书简,问道:“来人有多大年纪,形貌如何店小二道:
“三十五六,瘦长身材。”
刘五成挥手说道:“知道了。”
店小二欠身一礼,退了出去。刘五成启开大红书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张请帖,只见几行草字,书写在请帖之上,道:“昨宵蒙枉驾青冢,未能接风为憾,今日午时,浔阳楼为君洗尘,还望不吝一晤。下面画了一个太极圈,却末署名。刘五成望着那代函请帖,出了一阵神,暗道:“他们既然已知我宿住之地,不肯下手,反而奉帖相邀,不去不但示弱于他,而且行动恐已在他们监视之下了,不赴约亦是不行。探首望望天色,已然快近午时,匆匆漱洗一下,算过店钱,直奔浔阳楼。这浔阳楼乃江州最大的一家酒楼,面江耸立,极目帆波,风物极是幽美,名酒佳肴,名动一时。刘五成行到那浔阳酒楼之外,立时有一个身着天蓝长衫的大汉,迎了上来,道:“刘兄才来吗?咱们候驾多时了。”
刘五成打量那蓝衫大汉一眼,却是素昧生平,从不相识,当下说道:“恕兄弟眼拙,兄台上姓?”
那蓝衫大汉道:“兄弟梁子安,无名小卒,刘兄自是不知道了。”
刘五成道:“原来是梁兄,兄弟久闻大名了。”
梁子安道:“咱们马总管候驾已久,刘兄请上楼坐吧。”
刘五成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有劳梁兄带路了。”
梁子安也不谦让,当先向前行去。登上二楼,只见十位九空,除了靠窗处坐着两个人外,整个的大酒楼,竟是不见别的酒客。梁子安回顾了刘五成一眼,道:“咱们马总管为了欢迎刘兄,包下了个浔阳楼,哼哼,刘兄得咱们马总管如此器重,那也是很荣耀的事了。”
刘五成淡淡一笑,道:“贵总管如此对待兄弟,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一面留神望去,只见左首一个黑衣老者,正是昨宵所见的飞刀言大鹤f右面一人,四十八九的年纪,长髯飘垂,浓眉环目,气度十分威猛,披着鹅黄披风,眼看梁子安带着刘五成行了过来,却是装作不见。只见梁子安急行两步,对那身着鹅黄披风大汉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刘五成如约而到。”
那大汉缓缓转过脸来,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通注在刘五成的身上,瞧了一阵,才道:
“言大鹤,昨宵所见可是此人吗?〃言大鹤欠身应道:“正是此人。”
那着鹅黄披风的大汉举手对刘五成一招,冷冷道:“刘元请坐。”
刘五成缓缓坐了下去,道:“阁下定是马总管了?”
那身披鹅黄披风的大汉。淡然一笑,道:“兄弟马雄飞。”
刘五成呆了一呆,道:“五毒掌-”马雄飞接道:“那是江湖朋友送给兄弟的绰号,倒叫刘兄你见笑了。”
刘五成镇静了一下心神,说道:“江湖盛传五毒掌的英名,兄弟今日有幸得晤。”
马雄飞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江湖朋友们,那是难免口角春风,不可尽情。”
话虽说的谦和,但词意隐隐间,却有一股倔傲之气。刘五成道:“在下承马兄垂青,遣人相邀,宴子浔阳楼上,实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但彼此素昧平生,马兄邀约兄弟到此,必有见教之言。”
马雄飞道:“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一向是直来直往,不喜转弯抹角,今日请刘兄来此,想请教一事。”
刘五成沉吟了一阵,道:“马兄请说吧!”
马雄飞回顾言大鹤一眼,道:“刘兄可识得慕容长青?”
刘五成道:“不识”马雄飞接道:“想那慕容长青骨早朽,死去己二十年,恕兄弟说一句托大的话,刘兄你这点年纪,纵然是见过那慕容长青,也不过是牙才学语之时,那也是记不得了。”
刘五成道:“既然如此,马兄又何必多此一问?aa马雄下道:“兄弟之意,是指刘兄和那慕容长青的渊源,想那慕容长青生前,结交过不少武林同道,令尊一代,也许和慕容长青交情很深〃”刘五成接道:“马兄错了,家父根本不是武林中人。”
马雄下道:“那慕容长青生前做过甚多沽名钓誉的事,也许令尊一代,受到他小恩小惠,念念难忘,刘兄学艺有成,代令尊凭吊一下昔年施恩之人,那也是人情之常了。”
刘五成道:“家父务农,生平少离桑梓,江湖上人人事事,是一无所知。”
马雄飞突然脸色一沉,道:“你们之间既无瓜葛,刘兄竟冒大不题,赶来江州祭奠慕容长青之基,不知是何用心?”
刘五成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听得甚多慕容长青生前事迹,路过此地,凭吊一下,不知有何不妥之处?’马雄飞冷冷说道:“你听过他生前事迹,也应该听到他死后情形了。”
刘五成淡淡一笑道:“听过了。”
马雄下道:“这么说来,刘兄是有意找麻烦来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近三年来,刘兄是唯一到了青冢之前拜奠的人,这份豪壮之气,兄弟是不能不佩服了。”
刘五成望了言大鹤一眼,心中暗道:“他怕那姑娘说出连得释放六次之事,果然是没有把那姑娘拜奠慕容长青的事说出。
口中却应道:“在下凭吊一下慕容长青之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马兄苦苦追究,不知是何用心?”
他已瞧出今日之局,难以善罢干休,一面运气戒备,一面回口反间。马雄飞哈哈一笑,道:“二十年来,共有三十六位武林高人,凭吊那慕容长青之墓,但却无一人活着离开江州,刘兄是第三十七位,如以兄弟受命监管此墓五年来,刘兄该是第三位,前两位都在三年之前”刘五成霍然起身接道:“马兄之意,在下已经了然,就此别过了。”
转身行去。但见人影一闪,那梁子安已然拦住了去路,道:“想走吗?”
刘五成道:“不错,闪开去路。”
梁子安怒道:“好大的口气。”
右手一伸。抓向刘五成的左腕。刘五成道:“要动手吗?”
左手不闪不避,食、中二指一并,反向梁子安右手迎去。梁子安看他点来的一指,极是巧妙,不但把自己一招擒拿手法封住,而且二指疾快如风的点向了脉门要穴,骇然向后退开。刘五成道:“失陪了。”
纵身跃起。直向楼梯口处飞去。但闻嗤嗤两声金刃破空之声,言大鹤一抬腕。两把柳叶飞刀急袭而至。言大鹤飞刀手法,誉满江湖,发出飞刀时刻,拿捏的十分准确,刘五成脚还未着实地,两柄飞刀已然并排而至。刘五成急急一偏脑袋,一把飞刀擦面而过,啪的一声钉入壁中,右手一抄,接住了另一柄飞刀。只听马雄飞赞道:“好手法。”
左手一按桌面,呼的一声,直飞过来,人还未到,那右手掌力已经发出。刘五成心知今日之局,不宜恋战,对方不但人手众多,那马雄飞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是以避开了言大鹤的两把飞刀,急急向楼下冲去。哪知马雄飞洞悉机先,遥发了一记劈空掌力,封住了楼梯口处。刘五成左手拍出一招回头望月〃,一挡马雄飞的掌力,只觉这股暗劲,甚是强大,竟被震退一步,不禁心头凛然,暗道:“此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这一缓之间,马雄飞已然脚落实地,挡在刘五成的身前。刘五成右手一探直捣黄龙〃,把接得言大鹤的飞刀当作兵刃,直向马雄飞的前胸刺去。马雄飞左手一抬,横里一封,右手却疾向刘五成肩上按去。刘五成心知那马雄飞掌指上,蕴有奇毒,如若被他按中,势必要身受毒伤不可,当下一挫腰,陡然间向后退了五步。马雄飞微微一笑,道:“刘兄如能把师承门派见告,也许在下会手下留情,放你一条生路。”
口中虽在说着客气之言,但双掌攻势,却是凌厉无匹,一招强过一招。刘五成不敢和他掌指相触,幸得接了那言大鹤一把飞刀,一面用小巧功夫闪避马雄飞的掌势,一面仗凭手中短小的利刃,点、挑、封、拦,阻挡那马雄飞的迫攻,身躯却逐渐向窗口移动。马雄飞一面迫攻,一面哈哈大笑道:“刘兄可是想从那窗口处跃入街心吗?这虽是你唯一的求生之路,但机会亦是渺小的很。”
刘五成一语不发,挥动手中短刀,点脉截腕,全神拒敌。他身法灵巧,手中又有短刀为助,马雄飞虽然迫攻甚紧,但一时之间,要想伤他,亦非易事。刘五成且战且退,到丁近窗所在,突然大喝一声,手腕一振,短刀脱手而出,直取马雄飞的面门。这等极近的距离之下,刘五成又是垣力投出,劲道十分猛恶。马雄飞虽强,也是不敢大意,身形疾退,偏头让刀。柳叶刀挟一股锐风,掠着马雄飞面门而过。刘五成却藉马雄飞迫攻一缓之势,顺手抄起了一把木椅,投向窗外。但闻一阵呼呼啦啦之声,木椅撞碎窗栏,飞向窗外。刘五成纵身而起,紧随那木椅之后,穿窗而出,马雄飞冷笑一声,道:“想走吗?”
欺身而进,快如电光一闪,话出口,人已追到窗边,有手一抄,抓向刘五成的右腿。这窗下面就是大街,刘五成投椅破窗,早已招来行人驻足,眼看一个人穿窗而出,只瞧得大街上驻足观众,大呼惊喊。马雄飞有手五指将要抓住刘五成的右腿时,突见寒芒闪动,两点银星,挟着破空轻响,自迎面飞到。他久走江湖,一瞧之下,已知这暗器力道劲急,不可轻视,顿时改抓为劈,一掌击在刘五成右小腿上,人却藉势一个倒跃,退了回来。两枚子午钉穿窗而入,掠着马雄飞头顶扫过。仅半寸之差.就要击中马雄飞的面门。言大鹤道:“好小子,竟然还埋伏有帮手相助。”
飞步向楼下奔去。马雄飞脸色严肃,冷冷说道:“站住,不用追他了,他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梁子安道:“可要下令兄弟们找他的下落?”
马雄飞不答梁子安的间话,却抬头望着钉在横梁上的两枚子午钉道:“起下那两枚子午钉,咱们要追查发射暗器之人的来路。”
梁子安应了一声,纵身而起,左手抱住横梁,右手暗运功力,起出了两枚子午钉,一松左手,轻飘飘的落着实地,恭恭敬敬把两枚子午钉,交在马雄飞的手中。马雄飞接过子午钉瞧了一眼,放入袋中,道:“咱们走啦。”
当先下楼而去。且说刘五成白马雄飞一掌拍中右腿,全身顿失平衡,直向地上摔去。距地还有七八尺,突感一股暗劲,一拨自己的身躯,变成了头上脚下,站落实地。刘五成流目四顾,但见看热闹的人,不下数百之多,也瞧不出是何人所救,生恐马雄飞等追来,一头钻入人群之中,转向一条小巷。行约一里左右,突觉右腿麻木,被那马雄飞掌力拍中之处,有如火灼,这才想起那马雄飞的五毒掌驰名江湖,被他击中一掌,定已中了剧毒。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黑漆大门前面,耸立着两个石狮子。刘五成闪入石狮后面,卷起右腿裤管瞧去,只见右小腿上指痕宛然,五条清晰的指印和一个掌痕,色呈深紫,印入了肉中,中掌处上下半尺都红肿起来,不禁心头骇然,暗道:“好厉害的五毒掌。”
但见红肿之势,快速的蔓延,片刻工夫,整个小腿都已经肿红起来。突然间,脑际中灵光连闪,想起白衣少女之言。想不到,竟然被她言中了。又一个新的念头,闪转脑际,道:
“我在这江州城中,从无相识之人,适才有人打出暗器拒挡那马雄飞的追袭,暗发内力,助我站正身躯,这人又是谁呢?我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那白衣姑娘啊。”
心中一转,对那自衣姑娘油然生出敬重之心,暗道:“大概她是不会骗我了,这腿伤如此之重,说不得只好到那城惶庙去瞧瞧了。他知道自己如若放腿奔行,行血加速,这腿上之毒,亦将随行血快速散布。当下从怀中摸出绢帕,扯成两条,紧困住右腿两端,缓步向城惶庙中行去。那城惶庙乃江州城中游乐、杂耍云集之地,人人皆知,极易寻找,刘五成很快找到了城惶庙。只见庙前空场上,五色杂陈,说书的、卖唱的,卖膏药的、钋卦的,应有尽有。
这时,刘五成腿上奇毒已然发作。整个腿已经僵硬难屈,而且毒性已开始向上身蔓延,内腑之中,也已感觉到有些不适。他强自振作精神,凭藉着一口真气支撑,流目四顾,但见人群往来,接踵摩肩,却不见一个老叫化子,那马雄下的五毒掌在江湖之上,盛名甚着,武林中人对他是又恨又怕,凡是被他五毒掌击中之人,很少能够活过十二个时辰,刘五成勉强支撑着毒性发作的身体,走进了城惶庙内,已然无法支持,只好依壁坐下。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在将近绝望之中,仍然四下瞧看,希望能找到那老叫化子。但他失望了,强烈奇毒,已然全面发作,刘五成感觉到双日中的视线,已逐渐的模糊不清。眼前的行人,都变成一团黑影!刘五成缓缓摸出那自衣姑娘相赠的玉簪,心中暗道:“那年轻的女孩子仅一面之缘,我为什么竟然要如此听她的话,如若我不急急赶来此地,自行设法疗毒,也许还有几分生机,至低限度,毒性也不会发作的如此之快〃心念至此,神志已有些不清,依壁睡去。
一片阳光,照着刘五成手中的翠绿玉曹,闪动着绿色的光芒。昏迷中,不知过了多少时光。
醒来时,已是深夜时分。一灯如豆,照着一丈方圆的斗室,身上的毒伤似已减轻不少,自己正仰卧在一块稻草编织的厚垫子上,一条露着棉絮的被子,轻掩身上。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所在?
我怎躺在此地,正想挣扎而起,突闻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要动,你身上余毒末清,如若起身行动,行血加速,使聚毒复散,那又要穷叫化子多费一番手脚了。”
刘五成转眼望去,只见斗室一角,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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