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账单,雷克斯回到了手术室的长凳前。
但三人都没能待太久,雪莉很快被酒吧的一个电话叫走了,詹森勉强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跟着回了酒吧。
雷克斯一个人在门口等了四个小时。
手术依旧没有结束。
但雪莉的电话已经打了无数个,雷克斯按亮手机屏幕,盯着上面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盯了几秒钟,最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于是当唐安手术结束,被推出手术室时,门口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
麻醉药的劲全部过去已经是半夜,唐安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茫然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
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拘束着自己,唐安缓缓转动眼珠,终于看清了自己身旁挂着点滴瓶的架子。
自己在……医院?
自己怎么了?
唐安盯着一滴一滴缓慢下落的点滴,想了十分钟,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赛场比赛的事情。
意识停留在白人被炸碎颅骨的画面,就再也没有然后。
白人死了?
谁杀的?
自己怎么被送到这里来的?
其他人呢?有没有事?
唐安一个人在床上动弹不得地想了许久,直到意识到一些问题没办法通过回忆来得出结论,唐安这才想起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浑身都相当沉重,手背能感受到因为打着点滴而冰凉,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似乎都打了石膏,反正是完全动弹不了。
脸上带着的是氧气罩,几乎限制了唐安各种转头的动作,腹部似乎有刚缝合的伤口,还在一抽一抽地疼痛。
肋间也随着呼吸的牵动而一下下地抽痛着。
原来自己还活着。
身体上的疼痛逐渐取代了麻药带来的迟钝感,唐安终于在一个小时的回想后得出了这个令人无比高兴的答案。
就这样思维混乱,胡思乱想了一整夜,中途护士来帮唐安拔了点滴,唐安一直没睡着,在第二天护士值班检查的时候甚至还醒着。
金发的女护士在自己手中的记事板上打了个勾,又替唐安将新的点滴扎上,冲唐安笑了笑。
“还挺有精神的,昨天抢救的时候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求生意识很高啊小家伙。”
唐安已经不需要氧气罩了,小女护士替她将设备拆了,唐安直挺挺躺在床上,侧首盯着女护士忙碌的动作,抿了抿嘴。
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唐安开口了,声音不是一般的干涩沙哑。
“请问……送我来的人是谁?”
女护士听到唐安的声音讶异了一下,马上替她倒了杯水,贴心地帮唐安将床摇起来。
“是那几个西区的人吧,”女护士一边递过水去一边回答,“昨天就回去了。”
唐安接过水杯,眉眼间神色有几分紧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是出事了吗?”
女护士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唐安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手中的水杯。
西区是不是出事了。
唐安有点儿想离开这儿。
不知道索菲亚的病房是怎么布置的,病床斜对着穿衣镜,唐安勉强能从一半穿衣镜内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
右臂和一条腿都打着厚重的石膏,小腿被小角度吊起,身上穿着病号服,敞开的领口还能隐隐看见已经缠绕到胸口的绷带。
脸颊和额角上全贴着纱布,整张脸没一块好地方,脖颈上还带着青紫的指痕,相比于其他伤口来说太轻微,没被纱布包裹。
唐安知道这样的自己是没法偷跑出去的,只能沉下心来继续养伤。
一连在医院住了小一周,病房内依旧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来过,只有值班的护士每天来看她一遍,确认一下唐安恢复得怎么样。
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布尔曼酒吧的消息,唐安也没有手机能够联系其他人,这一周就像是跟外界完全丧失了联系。
一边在心里焦急地等待着雪莉或其他人的消息,一边又要在面上冷静积极配合护士的治疗。
唐安要憋出病了。
护士偶尔会给唐安带泰晤士报回来,唐安不是全部都能看懂,粗粗略读一遍,只能发现零星的少得可怜的消息。
东西两区反正是交火了,惊动了当时执勤的警察。
但是报上没说具体的后续处理,也没提到具体的人。
唐安单手将报纸叠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眉眼微垂,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的一颗奶糖上。
值班的护士姐姐偶尔会给唐安带几颗糖回来,牌子都不一样。
其实雷克斯接到索菲亚医院的电话后就嘱咐了这件事,但护士姐姐也不是每天都有空。
而且也没告诉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