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万钧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景晟死了?”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看宁九,又看了看萧意楼,见两人一脸平静,突然轻笑一声,连连点头,“好……这是好事,景晟死了,景家在大月的最后一口气终于断了!”
萧意楼紧盯着宁九看着,虽然宁九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多高兴,最多只是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报了仇又如何?死去的亲人也再回不来了,只能算是对他们的亡灵有了一个交代,一个慰藉罢了。
“受内伤了?”过了许久,萧意楼才轻声问道。
宁九没有说话,只是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突然他垂首轻咳两声,身形晃了一下,下意识得伸手扶住自己的胸口。
萧意楼和风万钧反应迅速,一左一右地将他扶住,而后萧意楼对身后跟来的禁卫道:“立刻送宁九去找忌先生。”
“是!”立刻有两名禁卫上前来,搀扶着宁九离开。
萧意楼又转身对风万钧道:“吩咐下去,温室殿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乱动一丝一毫。”
风万钧点点头,继而又为难地皱了皱眉,“那……那些饺耳呢?”
萧意楼想了想,道:“让御膳房煮了,送到紫宸殿。”
“是。”风万钧了然,看着萧意楼大步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又下意识地回身看了看光化殿的方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他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抬眼看了看四周,喃喃道:“要下雪了……”
十一月,苗历亦称为动月,风州气候进入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就在朝臣都还在忙活着上奏奏请诛杀景家余孽之时,宫中传出消息,景晟意图掘暗道逃走,被拿下,不愿束手就擒,被禁卫当场诛杀。
与此同时,景家旧党潜入宫中刺杀仁帝,慕华央挺身相救,最终仁帝无恙,慕华央却中剑身亡。随即,城中便有人传闻,关于慕华央是景家义女一事实则是景家旧党为了报仇而可以栽赃陷害,而今景晟死了,慕华央也算是已死明志了。
消息甫一传出,众人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景家从此就再也威胁不到大月的安危,惊的是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误会了慕华央,她为大月、为仁帝付出那么多,最后连性命都搭上了,才洗清了自己的清白,不由让人扼腕叹息。
一夜寒风起,白雪飘落,众臣出门上朝的时候地上还只是浅浅的一层,待得下了早朝出门一看,目所及处已经皆是白雪皑皑。
瞥见身后傅弘济和徐平缓缓走来,卫晏和上官瑜相视一眼,轻叹一声,故作惋惜道:“可惜了慕姑娘,这么好的一位姑娘,有勇有谋、有胆识有魄力,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上官瑜附和道:“想想,我真觉得有些汗颜,我们这些男人的心胸竟还不如一个姑娘家。”
闻言,傅弘济和徐平下意识地低下头,神色之间有一丝愧然,加快脚步走上来,道:“卫大人、上官大人,这是要在老夫的伤口上撒盐呐。”
两人连忙停下脚步,摇摇头,上官瑜道:“老将军误会了,我们只是……只是有些惋惜,无奈人死不能复生。”
卫晏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安抚兖州慕门那边儿,若是让他们知道慕姑娘在大月被陷害致死,只怕……”
徐平想了想,突然深吸一口气,道:“老夫这便去向皇上请命,亲自走一趟慕门,既然此事与老夫有脱不了的干系,那老夫愿意承担。”
上官瑜摆摆手道:“这件事太傅大人和老将军就不要多想了,皇上早已经做好了安排,这几日辅政王殿下会离京,亲自走一趟兖州,咱们就先不要担心这件事了。”
“辅政王殿下?”两人愣了愣,“亲自前去?”
“正是,听闻是辅政王殿下自己的意思,皇上考虑到慕门的身份特殊性,便允了。”
听他这么一说,两位老臣对于慕门那边便放了心,可是一想起以前华央为大月做过的事,以及之前自己对待华央的种种态度,心中依旧免不了一阵哀愁和懊恼。
洛城外,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朝着梁州的方向而去,车内坐着两名男子装扮的人,一人清傲孤绝,一人静淡素雅。
车夫小心翼翼地驾着车,生怕惊到了两人,时不时轻声道:“二位公子,这雪天路滑,咱们要不要到前面的镇子上歇歇脚?”
倾无绝瞥了一眼身边那人,道:“你觉得如何?”
“你拿主意就好,这毕竟不是我的计划。”一袭男装的华央神色有些慵懒,换了个姿势靠着身后的软垫,一脸的无所谓。
倾无绝微微勾了勾嘴角,撩起门帘道:“那就歇歇脚吧。”
顿了顿,又看向华央道:“你若是后悔了,随时都能回去。”
华央摇摇头,“我慕华央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跟你一起离开风州,就不会反悔。反正,现在京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倾无绝似笑非笑,微微摇了摇头,“你就不担心慕门吗?”
“不担心。”
“就这么相信他?”
“相信,我连这条命都可以毫无条件地托付于他,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华央挑了挑眉,侧身撩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突然皱了皱眉,沉了脸色,幽幽道:“若说担心,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大哥。”
说着,她抬眼看了看倾无绝,“原来你们早就相识。”
倾无绝想了想,“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在无绝楼还没有扬名九州的时候,也许,是在我去雪州之前。”
顿了顿,他又道:“你倒不用他,他和萧意楼之间的关系,不是别人能看得懂的。”
华央抿了抿唇,轻声道:“但愿吧。”
说罢,闭上眼睛沉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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