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华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央在软榻一旁坐下,稍稍缓和了神色,凝眉看着容妃,轻声道:“失心疯并不代表会忘记所有的事情,有时候他们会牢牢记着那件让他们最痛苦、最难过的事情,会每天不停地回想,反反复复地想,他们并不是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忘记了所有痛苦的事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得到了解脱,而是相反,他们是被死死困在了自己最痛苦的回忆里。”
说着,她看向李嬷嬷,问道:“容妃娘娘夜里可会做恶梦?”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华央道:“那便是了,现在她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被困在那件事情之中。你自己看看,一个原本只有三十多岁的人,如今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闻言,李嬷嬷不由怔住了,良久,她浑身一软,瘫了下去,满脸无奈地看着容妃,不停落泪,“怎么会这样……”
华央轻叹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想她恢复记忆、记起那些悲伤的事情,是为了她好,你的初衷是为了她,只是这结果背道而驰了。”
“那……那这要怎么办?一定要让她恢复所有的记忆吗?”李嬷嬷已经是满脸绝望,摇着头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把她所有的记忆全都抹除吗?”
她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华央,“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我什么都愿意说,只要能让她忘记这些……”
“可你始终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宫人。”华央侧身看了看萧意楼,似乎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应该知道,你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层可取信?”
“我……”
“做错了事,终究是要认的。”萧意楼开口,嗓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李嬷嬷顿然怔住,说不出话来,良久,她突然仰头大笑,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连连点头道:“要认,终究是要认的……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如今终于来了……报应,报应啊……”
说着,她苦笑了几声,深吸一口气,看着华央道:“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这么痛苦?”
华央道:“让她清醒过来,让她自己从心底里把这件事彻底拔除。”
“那这病……可有的治?”
“失心疯……”华央迟疑了一下,侧身看了看萧意楼,沉声道:“我不能十分肯定,这种病症说到底是一种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过……也许有个人能帮得上忙。”
萧意楼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会意道:“你是说忌先生?”
见华央点头,他片刻不犹豫,转身出了门去吩咐了两句,复又折回,四下里看了看,目光从容妃身上掠过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冷厉,而容妃似乎十分害怕见到他,尤其是怕看到他的眼神,只能一个劲儿地往李嬷嬷怀里躲。
华央轻叹一声,走到萧意楼身边轻声道:“现在看着她也没什么办法,我们先回去吧。”
萧意楼没有应声,转身出了门去,华央跟了出来,吩咐门外的守卫道:“看住她们,绝对不能让她们出任何事。”
夜风片刻未歇,反倒越来越大,萧意楼脚步徐缓沉重,一路无言,华央便不说话,静静跟在他身后,如此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萧意楼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定定看着华央,眸色清冷,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良久,他微微太息,伸手道:“多谢。”
华央终于松了口气,轻笑一声,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这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不是吗?”
说着,她垂首凝眉想了想,迟疑了一下,道:“你还记得你那晚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容妃娘娘和李嬷嬷在自己的寝宫里都烧成了焦炭,而风若宸也曾说过,能证明一切的那股证人,已经不存在这世上,变成了焦炭……”
“他果然也查到了这里。”萧意楼眼底并没有惊讶的意思,风若宸会查到这一点,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华央正想说什么,突然只觉额头上一凉,伸手抹了一把,发现是水滴,抬头看了看,接连有好几滴水滴落在脸上,她不由轻呵一声道:“下雨了……”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便从头顶罩下来,萧意楼一手用袍子遮住了她,一手拉住她的手臂,道:“下雨了,前面有个亭子,先去避一避。”
说罢,不等华央应声,便拉着华央一道向前走去。
这一阵雨来得迅猛且急,等他们一路小跑着到了亭子里,雨势已经渐渐变大,萧意楼的发梢和外衣湿了一小片,华央的头发却没有淋到一滴雨。
“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她轻轻嘀咕了一声,站在亭子边上伸了伸手,抬头看了看道:“这大半夜的只怕也没人会来给我们送伞了。”
萧意楼站在她身后,轻声道:“这种雨来得急走得快,放心吧,不会下太久的。”
华央撅了撅嘴,就着台阶坐下,想了想,道:“萧意楼,你能给我说说当年宁皇后发生了什么事吗?那场宫变……又是怎么回事?”ωWW.
她犹豫良久,终究没有说:“你给我说说当年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不同的说法,对于萧意楼来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萧意楼没有立刻应声,就站在她身边,看着雨帘连成了线,越来越大,好半晌,他在华央身后的台阶上坐下,嗓音澹澹道:“你知道景皇后的事情了?”
华央颔首,“士季已经跟我说了。”
萧意楼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太和帝在临终前,为何会突然对自己一向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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