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全家团聚、其乐融融的团圆夜,相对而言,连府显得清冷了许多,只有几个下人匆匆走过,进了正堂,与正坐在桌旁的女子说了些什么,却也一个个出来了,满脸的不忍心,摇头轻叹。
一位四十来岁的姑姑边摇头边道:“将军今年又没有回来,小姐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唉,可不是嘛。夫人走的早,将军是小姐唯一的亲人,可却连这唯一的亲人,过年的时候都不能陪在身边,看小姐一个人待在那儿,怪可怜的。”
“可是小姐这个人心肠好,不忍心我们陪着受冻,我们想要陪着她她也是不让……”
说着,两人相视一眼,又回身看了看,连连叹声叹气的离去。
她们刚刚走开,身后的正堂内便走出一名青衣女子,正是连千月,她站在门旁,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话,此时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低垂的双手紧紧握起。
记得还小的时候,父亲如果征战在外,不能回来过年,都是姑姑接她入宫过年的,宫里人很多很热闹,最重要的是,宫里有风萧逸……
“小姐……”就在她落寞转过身、准备走进里屋的时候,身后传来下人轻轻的喊声。
连千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已经说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家去过年吧,这时候,家里的人一定很希望你们能回去和他们团聚。”
“小姐,是……是昭王殿下来了……”
连千月蓦地一愣,霍然回身,正好撞上风万钧沉敛的眸子,虽然他一向不善言表,可是方才那一刹那,她明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沉的怜惜和心疼。
就在连千月愣神的刹那,风万钧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而后缓步走进门来,将桌子上的饭菜打量了一番,放下手中的食盒道:“这些饭菜已经冷了,别吃了,我给你带了饺耳,过来吃些。”
闻声,连千月迟疑了一下,缓缓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从食盒里拿出来的饺耳,还在冒着热气。
风万钧弯眉一笑,道:“我出宫的时候,从御膳房拿的,特意向他们讨了个可以保温的食盒,匆匆赶了过来,所幸,饺耳还是热的,来,趁热吃。”
连千月不由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的鞋子上,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风万钧拉着衣袖坐下,将一碗饺耳推到她面前。
她喉间哽咽了一下,抬眼定定看着风万钧,轻声道:“你……骑马来的?”
风万钧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怎么了?”
连千月摇头,问道:“不冷吗?”
风万钧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摇头道:“男人嘛,身强体壮,这点路途算什么?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先吃点东西吧,方才我问了管家,他说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这可不行。你不把身子养好,连将军在外如何能放心?”
提及连朔,原本情绪还算稳定的连千月顿时鼻子一酸,垂首落泪。
风万钧也不劝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过了会儿给她递了方帕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人人都说连家小姐是如何地巾帼不让须眉,如何地大气稳妥,以一女子之肩担下连家在京中的所有事务。在他们眼中,这个女子坚韧强悍,不输男子,却不知,人后无人之处,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家,她也有她的软弱之处。
而那唯一一个知她、懂她、知道她脆弱的人,就是风万钧。
细细想来才发现,原来自从当年事发至今,每一年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昔日里的风萧逸,不是她的父亲连朔,而是这个平日里总是闷不吭声、却细心地记下她一切忧乐与喜厌的男人。
聪明如连千月,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只能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眼下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太多。
想到这里,她擦了擦眼泪,而后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桌上的饺耳,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应该照顾好自己,不让父亲担心。”
闻之,风万钧稍稍放了心,抿唇轻轻笑了笑。
已经将近子时,宫门处才徐徐传来辅政王已经进宫路上的消息。
风如悠神色略有担忧地看了风裳一眼,她知道,这位姑姑心疼他们兄弟姐妹的是真心的,可是她对风若宸心存芥蒂也是真的,如今风若宸姗姗来迟,连个缘由都没有,更是没有让人来传个话,风裳难免会有意见。
果然,只见风裳瞥了一眼那个来传话的内侍,轻笑一声,道:“在路上了?宸王宫距此也不远,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入宫了吗?”
内侍吓得不敢抬头,轻声道:“奴……奴才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想来这个时候确实已经入宫了……”
“好了……”风裳出声打断他,挥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退下吧。”
闻言,内侍如蒙大赦,连忙匆匆走开了。
抬眼看了看华央三人,风裳脸上的不悦之色稍稍退了些,脸色却依旧不大好,轻轻叹息一声,“时辰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就不等他了。”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来,风如悠连忙跟着起身扶住她,轻声道:“姑姑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风裳轻轻点了点头,看了风如悠一眼,“如悠,你随本宫回去,陪本宫说说话。”
风如悠不敢拒绝,只能唯唯地点点头,而后偷偷瞥了华央一眼。
华央会意,起身笑了笑道:“姑姑若是乏了,不如就在后殿先歇下,朕与如悠还有如鸢都能陪姑姑说说话,叙叙旧。”
“不用了。”风裳断然拒绝,“一会儿辅政王该到了,你们也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我们女人家在这里多有不便,如悠若是想要和他见面,那便留他在宫中住一宿,明儿一早就能见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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