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书房,周小樱则带着女儿儿子去见贾夫人。
贾夫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绝色丽人,肤色白腻,容颜娟秀,她原是京城高门嫡女,一身气度高贵典雅。焦宛清不禁有些自行惭愧,前世李莫愁也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两人相貌倒是伯仲之间,但气度却远远不及贾敏。
边上的小女孩容貌与她十分相似,虽然年纪幼小,身体单薄,却自有一股袅娜风流体态,长大必是一个绝世佳人。
焦宛清在打量贾敏母女同时,贾敏也在打量她,她当时随口说让焦宛清来陪黛玉,话出口,她就后悔了,昨日还担心这焦宛清自小生长在乡野之中,会带坏女儿。今日一见,竟然是大出乎她的意料,这焦宛清相貌一点都不比玉儿逊色,言谈举止斯斯文文的,无一丁点小家子气度,她简直是挑着她爹娘的优点长的。
贾敏性子素来有些孤高清傲,她和林如海夫妻情深,后院只有早年婆母给的两房妾室,再无他人,因她身子不好,成亲十几年只得一女,常被那些女眷挤兑,话里话外说她善妒,她干脆借口体弱,极少出去应酬。
远离京城亲朋故友,在苏州、扬州数十年,又摊上这种事,难免心情郁闷。她起初觉得周小樱相貌平平,举止唯唯诺诺,一点都配不上风流倜傥解元郎焦文俊,想着焦文俊是夫君看重的人,还想着把自己的贴身丫头红莲送个他做二房。
幸被夫君林如海阻止了,才没给夫君惹祸,这焦文俊对妻子极好,外面盐商因他是夫君的得力臂膀,又听说他是江宁的解元,前途大好,有几个盐商还想把自家庶出的女儿送给他做妾,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周小樱虽然出身相貌平平,却越到焦文俊这样前程远大、情深意重的夫君,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如今又有两儿一女,地位自己稳如泰山,娘家叔叔如今又升官了,攀上岳家这门好亲,她还有什么可烦恼的。不像自家只得一个女儿,体弱多病,连庶子也是病歪歪地。
这女人啊,甭管你出身多尊贵,嫁妆多丰厚,若无儿子,一切都是空的。
不管贾敏心里自怨自艾,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焦宛清则很快和林黛玉说到一块去了,别看林黛玉年纪小,书却着实看了不少,两人却也能聊到一块。
林黛玉问道:“妹妹可曾读书?”
焦宛清笑道:“跟外祖父读了几年书,学过三字经、千字文,四书还没学。”
林黛玉原本还担心她未开蒙,跟不上自己的进度,听说她读过三字经、千字文,跟自家相差不大,心里顿时很欢喜,说道:“我在念四书,现在跟着师傅学琴和刺绣,妹妹可愿和姐姐一同上学?”
焦宛清望着小丫头一脸企盼的神情,想着能多学些技艺傍身也好,脆生生地答道:“愿意!林姐姐,我不会弹琴,会吹笛子和埙,刺绣跟外婆学过一阵子。”
林黛玉听说她会吹笛子和埙,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拉住贾敏的衣袖,撒娇道:“娘亲,妹妹愿意跟玉儿一起上学!”
贾敏虽然一直在同周小樱说闲话,但两个小家伙的对话,她早就听得清清楚楚,这焦家大女儿好得出乎她的意料,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玉儿自小体弱多病,很少出去应酬,在家里也是孤孤单单的,好不容易来个年纪相仿,又同她说得来的小女孩,难怪她高兴成这样。
“好!都依你!玉儿可不能欺负妹妹哦!”
“娘亲,玉儿才不会欺负妹妹!”
外头禀道:“烨哥儿来了!”贾敏忙吩咐带他进来。
乳娘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走了进来,他嚅嚅唤了声:“娘亲!姐姐!”
贾敏一脸怜惜地抱过他,摸摸他的小脸问道:“彦哥儿,肚肚饱没?”彦哥摸摸小肚子,答道:“肚肚饱了!”
焦宛清见那贾敏一脸担忧,不象做伪,对她的戒心顿时少了几分,才注意到这小孩子实在瘦小,说是三虚岁,块头跟八个多月的焦辰星差不了多少,听说是早产儿。
彦哥儿见到边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小姐姐,忍不住抬头望向母亲,贾敏笑笑,指着焦宛清让他喊姐姐。
不一会儿,他就从贾敏身上滑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对焦辰星喊道:“小弟弟!我是哥哥!”
走近细看,焦宛清才发现彦哥儿眉心隐隐有一层黑气,分明是中毒了。她不动声色,拉过彦哥儿,替他把脉,两只手都把过了,是中毒没错,只是堂堂的御吏公子怎会中这西域奇毒呢?谁这么狠心对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下毒手?
见焦宛清很熟练替儿子把脉,贾敏眼皮忍不住跳了起来,不由很担心,彦哥又怎么啦?
彦哥身子不妥,夫妻俩早已知晓,这一年,他们夫妻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治好彦哥,都说彦哥是在熬日子。
彦哥虽不是她生的,但他从出生起就养在她的身边,她早把他看做自己的亲身儿子,她和女儿将来的依靠。她怎忍眼睁睁看他丧命,但凡有一分希望,她都要救活他。
贾敏让人把林黛玉和彦哥带下去,又对周小樱说要留焦宛清在这里说话,焦辰星起得早,早已经睡得同小猪一样,周小樱于是抱着小儿子先回去了。贾敏不动声色屏退众人,吩咐林魄魄守在门口,轻声问道:”彦哥儿有何不妥,宛儿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