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县衙的呢?
应该不会是进去说一声就让拿出来的那么简单。
也是这时候,白发老翁再度开口了。
「此事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却也简单,人间正气自可破之,你与钟捕头便是那一股正气.」
虞翁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道。
「比起这些,老夫见道长似乎是修行多年,也算是有所成就,又闻道长说老夫妙法不凡嘿嘿嘿.」
虞翁笑容不改抚须看着薛道人。
「道长,老夫愚钝,还望道长点明,一声口技不凡在何处啊?」
这问题听得薛道人微微一愣,下意识就回答。
「老先生一声啼鸣唤出日辉,困住鬼妖缓解急情啊!」
虞翁抚须摇头。
「道长错了,老夫只是啼鸣一声,真正唤出日辉的还是道长的金鸡符,也本就是符咒之力,神异在何处啊?」
薛道人又是一愣,随后立刻答道。
「昨夜不但金鸡报晓威能远胜以往,更是满城雄鸡竞相鸣,老先生妙法牵动天势,雷雨即止,震慑鬼邪,岂能不神异?」
虞翁还是摇了摇头。
「老夫依旧是只是啼鸣一声,之后一切与老夫无关,至于止雨之说,或许是巧合呢,道长如此说,老夫属实不解啊!」
薛道人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分明知道一定是老先生妙法,分明知道绝不可能只是学鸡叫那么简单,否则岂不是顽童嬉戏亦可施展?
可是老先生如此问,那自己该如何答?
思维陷入僵局的时刻,薛道人心中却微微一动,本已经坐下的他再度起身,退开几步向着虞翁郑重行了一个长揖大礼。
「贫道实在不知,请老先生赐教!」
白发老翁慢慢从长凳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向外面,阴云之下是蒙蒙细雨,小院中清风阵阵。
薛道人在老翁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知后者望的是天是雨还是院落,而老翁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一声鸡鸣如何解困局?鬼怪惧天阳之力,嘹亮鸡鸣胆寒三分,心不稳是其一,其二么」
老翁回头看向薛道人,脸上露出微笑。
「道长可曾自己养过鸡?亦或者留意或别人养鸡?」
「不曾圈养却也多少留意过!」
老翁点了点头,心中确实笑了,施法需要可能宰杀过很多鸡,怎么可能少留意呢。
「雄
鸡之间常常相互打鸣,说是交流更多是竞争,亦是一种雄姿勃发的鸡鸣之勇老夫一声鸡鸣嘹亮,惊醒县衙周围坊间雄鸡,后者以竞争之心纷纷来比」
「因为起初动静就不小,而夜幕之中满城歇息,万籁俱寂而一鸣独响,亦是一鸣惊人,继而渐渐引动全城,万千鸡鸣之势即成!」
薛道人随着老翁的话语在思索,而后者却也并没有停下。
「金鸡报晓本为天理,万千鸡鸣起自人间万家,此鸡鸣为天理,为人道之势,起自大地而动天势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而道法自然!」
这一刻面对老翁的眼神,薛道人微微睁大了眼睛,对方的声音不响却在心头犹如雷鸣。
「一鸣可惊人,因势利导便可惊天!」
老翁话音至此「嘿嘿」一笑,侧头看向已经不知不觉站到门前看向屋外的薛道人。
「老夫说此法不值一提,不假!道长说此法神妙,也对!天地万物,自然之道,生息之理,亦简亦繁莫过于此!」
薛道人呆呆站在原地,如同老翁一样看着雨,外头是蒙蒙细雨,心中是电闪雷鸣!
夜幕之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薛道人一直呆呆站着。
屋中灯火渐暗,无人挑灯的灯芯淹没在灯油中熄灭,时间也不断过去,直至一声鸡鸣。
「喔噢噢——」
薛道人刹那间如梦初醒,这才发现天边已经翻起了白肚皮,再看四周,屋中屋外早已没有虞老先生的踪影。
「老先生,虞老先生?」
薛道人叫喊着找了一圈,又打开院门看向外头各处,都找到老翁的身影。
恍惚中,薛道人甚至心生出昨夜老翁是否来过的疑问,有种独自归来的错觉。
但薛道人知道,昨夜虞翁就在家中,就在这门前。
聆听一席话,似乎道理简单,却胜过多年修行所悟,此为传道之恩也!
薛道人找寻一圈之后回到家中,坐在屋中长凳上,呆呆望着外头逐渐随着天光亮起来的院子。
也不知若是再相遇,是否能接受我唤上一声.
渐渐的,薛道人呆愣的脸上露出笑容。
唉,薛元啊薛元,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还有什么不知足?